第六十章沙寨主不忘旧情会老妻又娶新妻
那刘掌柜一边和沙寨主谈着小白塔的故事,抬头来到了“小老虎”包子铺。 刘掌柜和沙寨主走进“小老虎”包子铺,买了两屉包子,两碟小菜和一壶酒,边吃、边喝,边扯闲篇儿,刘掌柜虽然没少在这里路过,但还真没在这里实打实吃过饭,这“小老虎”包子铺,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经过几代人的经营,买卖做得红红火火,包子做得皮薄、馅嫩,让人吃了这个想那个。哥俩吃好、喝好,又要了两屉,用草纸包好放在“上马子”里,沙寨主问刘掌柜:“是不是路途还很遥远?拿它做干粮?”刘掌柜笑笑没有回答。 小门小户小村庄,猛然间来两个骑高头大马的太招摇。为了不给那娘儿几个招惹是非,刘掌柜和沙寨主把两匹马寄放在旅店里。 南口离“土楼”村不远,只有十多里地,已骑了半日馬了,想活泛活泛腿脚就没有再雇脚力。 哥俩骑马骑时间长了,猛乍走路还真不会走了,走了一阵儿,腿脚才“溜索”起来,走了有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土楼”村。 这次不用刘掌柜打听,刘掌柜领着沙寨主直奔了沙寨主夫人家。 进了家门,看到两个孩子正在院内追逐玩耍。人说:“柴米的夫妻饽饽的儿郎。”两个孩子看见了刘掌柜,想起了前些日子吃的烙饼摊鸡蛋,不约而同向刘掌柜扑来,一左一右拉着刘掌柜的手“欢虎儿”似的叫着:“爷爷!爷爷!”小哥俩欢天喜地叫着:“刘爷爷来了!刘爷爷来了!”沙寨主夫人听到孩子们的吵嚷声,推开房门迎了出来。看见刘掌柜叫了一声:“大哥!您来了!” 刘掌柜一进屋门,就向沙寨主夫人说道:“你看看后边的人是谁?”沙夫人看看后面的壮年汉子,似曾在哪儿见过,可又揞不上位儿来,到最后摇摇头。 沙寨主由于是由刘掌柜领着到他媳妇家来,自然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谁,他努力从面前人的脸上搜寻着他媳妇年轻时的踪迹,在他的印象中,媳妇是红扑扑的脸蛋,白晰的双手,能沁出油一样乌黑的头发,而站在面前现而今这个女人呢?横七竖八的沟槽布满了脸庞,深陷的眼窝里镶嵌了一对像玻璃球子一样的眼珠子,花白的头发像生长在干枯的沙滩上随风摆动的茅草。 沙寨主不相信这就是他朝思暮想,梦幻情牵的媳妇,他不相信这就是自己几十年之所以能活在世上的精神支柱,但事实给予他的答复就是这样的。艰苦的岁月熬干了媳妇身上的津液,浇灭了媳妇身上青春的灵气,使她变成了这样一个皱巴巴的躯壳。 沙寨主不相信站在面前之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媳妇,但事实给他的答复这就是他的媳妇。 冲着孙子,沙寨主不知说什么好,沙夫人经过刘掌柜的点拨也知道了站在面前的就是他走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撩开门帘进了里屋,沙寨主跟着也进了里屋,里屋没有别人,两人抱在一起,抽泣着,诉说各自别后的经历。 沙夫人跟沙寨主说:“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沙寨主说:“我那里还有一百多号弟兄,我不能撂下他们不管,再说,我也不想自己这个当土匪的身份,给儿孙带来不安定和耻辱。”沙寨主又说:“我给你们撂下些钱,你们到城里买处宅子,做个小买卖,就不要在这里受罪了,这也算我对儿孙的一点儿补偿吧!” 两口子在屋里不知“叨咕”了多长时间,想到外屋还有大师哥,沙夫人赶紧出来张罗烧火做饭,不管沙夫人再做什么好饭,她的这两个孙子也不会再吃了,因为刘掌柜早把放在“上马子”里装的两屉包子分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吃饱了,早已上外边玩耍去了。 沙寨主看到了自己两个活蹦乱跳的孙子,喜不自禁,可儿子儿媳还没看着,他虽然吃完了饭,因为还想看看儿子儿媳就没张罗走。 儿子、儿媳上哪儿去了呢?儿子、儿媳下地干活去了,因地远,早上拿了点干粮,中午就没有回来。 沙寨主一是想看看儿子,二是跟媳妇的话还没说够,这天就不打算走了。 晚上儿子下地回来,沙夫人把儿子拽到一边告诉他:“这就是你生身的父亲。”儿子傻楞楞的看着这个陌生人,沙寨主看着眼前这个近三十的年轻人,这不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自己吗? 儿子看着爹,看爹的头发已经花白,爹已经老了,说道:“爹不要走了,在家过安生的日子吧。”沙寨主告诉儿子:“自己过那样的日子过惯了,将来如何不去想它,沟死沟埋,路死路埋,死到河里当棺材。” 大家晚上吃了一顿团圆饭,沙夫人虽然跟儿子说了实话,但是跟儿媳妇和孙子们并没有说实话,只给儿媳妇和孙子们介绍了这是在外边做买卖的老舅爷子看她来了。 晚上沙寨主把跟自己媳妇说的话又跟儿子说了一遍,告诉他:“以后不要在这里住了……” 在这里睡了一宿觉,撂下些银子,沙寨主和刘掌柜早早起来就走了。 话说那大刀徐五掳来的姑娘,家中只此一女,和二老相依为命,徐五的喽罗,抢这姑娘时,二老以死相拼,两个老实巴交的老者,岂能抵得过如狼似虎的强盗,强盗一脚一个,把二老双双踹倒毙命,从此姑娘便成了一个无亲无故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张三儿和这姑娘也算是共患过难的难兄难妹,张三儿自己得救,不忍把这姑娘抛弃,把姑娘也一起救出。而姑娘从这一刻起就决心嫁给张三儿这个好人儿了。 姑娘到得张三儿家里,看到了张三儿妻子贤惠,一对儿女欢蹦乱跳,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自己冲进这个家庭,算幺算六?夜里孤身一人,躺在小屋的炕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三儿回家后把姑娘的情况跟自己媳妇说了,媳妇并没有埋怨他什么,只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大主意你自己拿。”张三儿跟媳妇说完,回过头来又跟姑娘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把媳妇休了不可能,而续个二房,咱们的家境又不许可,我看这样吧,我做为你的哥哥,给你找个主儿吧。”
姑娘本来无依无靠,张三儿现在就是她的依靠,他不忍让张三儿夹在中间为难,她低头不语,既然低头不语,就是暗自认可,可找谁好呢?忽然他想起了沙寨主。 提起沙寨主,姑娘也见过,如没有沙寨主,她哪能这样顺利的得救呢?干净的身子是张三儿保住的,性命是沙寨主从火坑里救出来的,没有沙寨主和张三儿的搭救,想起那凶神恶煞般的大刀徐五,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姑娘点头同意了。 张三儿把这层意思转头跟刘掌柜这么一说,刘掌柜满口称赞:“那太好了!”沙寨主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人,身边没个女人。 身边没个女人,有多大的权,多大势,管什么用啊! 张三儿从天津购货已回,刘掌柜跟他商量:“咱们爷俩上沙寨主那儿也不用单跑了,趁咱们往北送货,让姑娘跟上,到了沙寨主地面把姑娘送上山去,爷俩商量好了,让姑娘单独骑上一头小毛驴子,哄上十头骡子动了身。 沙寨主和刘掌柜分别还没有许多时日,看到师哥又来到山寨,不禁开玩笑道:“不知刮了什么风把师哥又给刮来了。”刘掌柜言:“你不欢迎我吗?”沙寨主道:“师哥天天住在我这里我都欢迎,就恐怕师哥没那么大闲功夫。”刘掌柜道:“这次我有得是闲功夫,定要跟你这里住个够!” 沙寨主把刘掌柜、张三儿迎入大厅,分宾主坐下,刘掌柜开门见山说道:“你已经这么大岁数,身边也应该有个女人,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你也认识,就是从徐五寨中救出来的那个女人,人儿漂亮,品格贤淑,家中无有牵挂,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大哥给你做主儿,这个姑娘就是你的了。” 张三儿把姑娘托付给了沙寨主儿,预先在寨中喝了两人的喜酒,遂就上了奔赤城的大路。 人齐家齐父母双全的人家,结婚都要选择个日子,而沙寨主上无父母,现在也算孤身人一个,而这姑娘也无任何累赘,还择什么日子啊!哪天结婚哪天就是好日子。 山寨里杀猪宰羊,张灯结彩。 刘掌柜cao持着,把沙寨主和姑娘的喜事给办了后,在寨子里又住了有十几日,等张三儿送货回来,跟着张三儿就回了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