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还露真容
周围的商黎峰修士,看得崔封露出一副痴痴傻傻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倒是那些沉浸在情情爱爱中的豆蔻女子,心中还觉得崔封失魂落魄的模样分外惹人同情。 缓过神来后,崔封也顾不上与四周的修士多说什么,径直离去。 不过,他却并未再朝着东篱山行走,而是向着泉怡峰奔行而去。 傍晚时分,崔封来到了方九凌的寝屋外。只见那五杆镇守屋宇的小旗已是被人拔除,门外站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女修,她满脸恹恹,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封走近,那女修如惊弓之鸟,“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只是一把凡铁所铸的俗器,连初阶淬灵器的层次都不曾达到。 那女修看清了崔封的相貌后,大惊失色,想不到昨日那个大放异彩的人,今日竟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冯……冯师兄……来这里,你要干什么?”那女修说话磕磕巴巴、语无伦次,显然是还处于震惊之中。 崔封现在,如日中天,入宗不到十天,便一步登上了亲传弟子的宝座,让不知多少或处心积虑、或苦心孤诣的内门弟子,嫉恨到了极致。 但在那堪比炼气九层的实力面前,他们不得不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可想而知,崔封现在对于一般的内门弟子来说,已然是高高在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崔封神色不变,道:“听说方九凌叛逃宗门了,我想进到她寝房中去看看。”那女修自然听说过两人间的种种传闻,当下也不奇怪,只是面露为难之色,道:“师兄,王执事有令,让我守着这里,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无妨,你现在可以去请示他一下,我就在此等候着。”崔封不愿为难对方,说道。 那女修面露惊奇,顿时觉得这个传闻中凶神恶煞、蛮横暴戾的冯师兄,通情达理,并非传说中的那样不堪。她当即告了一声辞,便小跑着离去。 崔封倒也规矩,静静地在屋外站着,凝视着那寝屋,心中数种情感交集汇聚,难以将其梳清。 不多时,那女修归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执事应允了,他还让我带话。说他有事难以脱身,未能亲至,改日定会拜访冯师兄,给你赔罪。” 崔封微微一笑,王书原老于世故,这番说辞倒是极其符合他的身份。 “若是此人少些精明算计,或许能在修途一道上更进一步。”崔封暗自想到。 得到了王书原的许可,崔封步入了寝屋之中。那女修站在屋外,也不向着屋内窥探,看样子倒是很懂得揣摩人心。 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崔封心中也倍感落寞。前几日终日不见方九凌,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以为意了。没想到待得她真正离去之后,自己依旧会如此心痛。 “去追吗?即便追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一想起这几日来,方九凌四处陪其余男修饮酒作乐、谈经论道,崔封心中便醋意翻涌,他萌生出的想要去追寻方九凌的念头,便会被这股醋意给扼杀。 昨日,他之所以不愿在拜见了各位东篱宗高层后,返回方九凌的寝屋,其实也是为了出心中的一口闷气。 他现在明明已经得知了方九凌离去的消息,却依然不为所动,或许,也是为了惩罚对方的不辞而别吧。 “若是想要我一同离去,为何又从未告知过我她要离开呢?” “若是她心中当真有我,又为何在这几日里,对我不闻不问,反倒去陪那些个阿猫阿狗呢?” “若是……”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就像是骤然降下的暴雨,将崔封浇成了一只丧家之犬,他首次觉得,自己居然如此可笑。 回首昔日自己还将方九凌呼作“我的女人”,此时此刻蓦地想起,不由得自觉一阵无知可笑。 长呼一口气,崔封不再留恋,心中的惆怅、落寞,被一股悄然滋生的恨意焚烧为虚无,或许,连他自己都未觉察到。而后,他转过身子,迈步而出。 临走之时,他不忘对那名女修士笑着道了声“多谢”。 然后,他一把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了真容。感受到面部肌肤不再被束缚,崔封露出了舒爽的神情,不仅是五官不用再被闷住,与之一同降临的,还有一种心灵上的解脱。那股执念,在崔封扯下面具的一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了。
那女修士脸上爬上两抹红霞,在她惊愕诧异的目光中,崔封扬长而去。 一阵哀风掠过,天边,仿佛传来了一声凄婉的轻叹。 …… “冲哥!!你一定要帮我!这仇,只有你能帮我报!”东篱山临近山门处,一个男修士面无表情,语气异常凝重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怨气冲天的男子,宁冲心中轻叹一声。 昨日,他帮着曹礼将江芸搀扶而起后,却被四长老杨轻烟拦住。此后,曹礼多方打听,终于得见江芸。 然而,杨轻烟的一席话,顿时令他如坠冰窖。 “丹田受创,面部经络也被尽数摧毁。丹田的伤,倒是好说。就是她容貌……只怕是会落下一生都难以根治的顽疾。” 曹礼声音颤抖着问了句:“长……老,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么?” 杨轻烟露出了一丝无能为力的笑容,道:“只要有那些天材地宝,什么顽疾治不好?可惜,上哪儿去找什么天材地宝?那些东西,要么存在于龙潭虎xue,要么就已是被那些强大的宗族门庭据为己有,我们这些小门派想要得到一花一木,难如登天……” 思绪飞回,宁冲叹道:“我尽量策划一些计谋,让那冯吹雪不会太好过。” 曹礼深深地望了宁冲一眼,终是拿着一块事务令,大步离去。宁冲目光复杂,方才,曹礼的眼神,像极了某种兽类,他愈发觉得,自己这兄弟,或许会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一定会找到根治芸儿meimei那些顽疾的宝药!”铿锵有力的话语,从远处飘来。 宁冲眉头紧皱,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地思虑了一阵,而后便朝着坊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