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福祸相依本无常
法器室内，法宝争辉，光华熠熠，却一片沉寂。 半饷，眼前的碧衣女子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定了定神说：“其实，我觉得，任何一个生灵，都有自己的使命。” 她笑得恬静，殷红小嘴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但最重要的是，要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比如我，身为这法器室的幽导，其命运并不是由我说得算的。” 这时，她重新看着凌子桓，继续说：“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完全可以通过努力来掌控属于你自己的命运。” “然而，这此之前，又如何知道哪些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事实上，这天地之间的是非曲折，又如何能轻易说得清呢！” 凌子桓怔了怔，与那双空灵清澈的眸子对视了一眼，似乎能从那瞳孔中看出些什么。 她嘴角微微扯动，露出的笑容天真无暇，“如果做任何事，都患得患失，那么就只能停驻在原地，仅仅看到眼前事物，不会得到再多。” “凡是不去争一争，试一试，便只是井底之蛙，做不成驰骋天地之间的雄鹰。” “在这片武者争霸的神州大陆，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但若能做到不畏将来，不念过去，那也不枉来此人间一趟了。” 凌子桓认真地听着，仔细体会着这几句话，想来似乎有些道理，心头也宽慰了许多，随后便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只见她说完这些话话，面上肃然，全无之前的浅浅笑意，一双明眸隐隐泛着一丝凛然，感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凌子桓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这女子身子动了动，继续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看也没有看凌子桓一眼，“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碧光，在法器室内飞窜了半圈，便钻进了一个暗格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子，整个法器室空荡荡的，就剩下凌子桓一人，静静地伫立着，暗自发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凌子桓嘴里念叨着这句话。 下一刻，他忽地心头一悦，脸上浮出少许笑意，如水面漾起的涟漪，在眨眼间转入平静。 听了幽导的一番话，凌子桓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像是把什么事看开了一样，一阵惬意油然而生，心里倒也挺感激刚刚那碧衫女子的。 虽然她不是人，只是一个幽导，甚至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法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万物皆有灵性，谁又能看破这其中的玄妙！ 凌子桓走出法器室后，发现墨迟已不见人影，而刚刚那两名守卫弟子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于是，凌子桓趁着他们还未醒来，赶紧御起宝剑，带着“乾离卷轴”离开了此地。 …… 今日的飞来峰，除了西侧的阴阳池，其余地方皆是一片寂静，让凌子桓一阵窃喜。 这次是个好机会，赶上玄清宗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和阴阳池祈福，凌子桓拿到“乾离卷轴”后，并没有往西侧飞去，与大师兄他们汇合。 他正往飞来峰的南侧飞去，那里曾是试炼大会金烛峰一脉弟子的住所，而后山的小树林便是“虚空结界”的所在。 南侧虽说鳞次栉比，但南麓的小树林未经开发，始终都被荒废的，这当然也是历代掌门的小算盘。 凌子桓穿梭在云层之中，将附禺山脉的葱绿丛林、淙淙溪水尽收眼底。 飞来峰是附禺山脉的主峰，直插云端，对周围的五行峰形成俯瞰之势。 凌子桓往西边看了看，那边隐隐约约可见人头耸动，正是掌门及其五大长老带领弟子们在阴阳池掷玉祈福。 刚跟大师兄慌称自己要方便一下，便趁机离开了太极殿，直驱法器室。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时辰了，他心里也清楚，大师兄差不多怀疑自己了。 凌子桓虽有些不安，但仍然信念着初衷，一定要拿着“乾离卷轴”救出穷奇，这是他曾近许下的诺言，不可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凌子桓收回了目光，径直往南方飞去…… 没多久，凌子桓便看到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于是念力一驱，身形往下一纵。 他记得原来的地方！ 那日他被阮柒雪的笛声吸引，来到这后山，回去的时候，恰好察觉有人影窜过，便心生好奇，一路追到了这里。 接着，他便看到两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取了一名弟子的三魂六魄，然后用一瓶液体药剂将尸体瞬间融化。 当时，凌子桓被他们二人发现，转身逃跑的时候，胸前的赤玉大闪光芒，便让他落入“虚空结界”之中。 后来，挞风子在结界的蚁洞中，也说过了，凌子桓胸前的赤玉是灵族之物，而结界正是灵族先辈挞风子所创，这赤玉便成了除去法咒进入这结界的钥匙。 如此想来，凌子桓也明白了！ 接着，他走到那日坠入结界之处，从胸前拿起赤玉，却只见这次的赤玉，与上次不同。这一次，赤玉冰冷黯淡，并无任何反应。 凌子桓心生诧异，但仍没有放弃的念头。 于是，他试着驱动真元，将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敷在这赤玉之上，看是否有什么反应。 果然，当凌子桓从右手手掌蓬起一团清气，扑到这赤玉上时，赤玉忽地大闪光泽，隐约可见里面奇怪的符文，以及扭动的图案，又依稀可见舒展的金色羽翼。 这是为何？ 记得那日逃跑的时候，只因白天在擂台之上，与土岩峰的段干文曜比试后，弄得经络大伤，服用了大师兄赠给的“凝神丹”后，暂时不能驱动真气。 对比这前后的两次，似乎让凌子桓觉得，在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什么独特之处！ 正当凌子桓暗自思忖的时候，周身忽有白光一闪，接着他整个身形消失在小树林中。 嗖！ 凌子桓掉了下来，正是掉入了“虚空结界”之中。 “哎哟，我的屁股啊！” 凌子桓前一刻还是琢磨着，下一刻便落入这结界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果不其然，跟上次一样，扑通一声，落了下来，屁股再次遭罪了。 他站起身来，直接往里面走起，来看看曾经相助于自己的“老朋友”！ 渐渐地，渐渐地，他听到了穷奇的喘息声，心中一悦，赶紧往里面走起。 “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小矮子！”刚一见面，穷奇不痛不痒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凌子桓打量了穷奇一番，仍如上次所见的一样，只见他外貌如虎，大小如牛，披有刺猬的毛皮，如银针般的鬣毛，一双硕大矫健的翅膀，全身黑中发红，斑斓的面孔和火焰似的眼睛，又长又粗的尾巴，健壮的腿下有着尖锐的利爪。 他张大着嘴巴，露出两排锋利的门牙，赤红色的双眼炯炯有神，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凌子桓。 凌子桓默然了半饷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到穷奇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他本是灵族人，而灵族是北狄草原部族，日日与野兽为伴，哪怕是上古异兽，都有着惺惺相惜的莫名之感！ 同时，灵族也是所有荒兽的克星！ 穷奇眨了眨了赤红色的眼睛，悠然地说：“小矮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可完成了？” 凌子桓叹息了一声，那次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穷奇，看来他并没记住。不过，称呼什么的，并不重要。 凌子桓笑了笑说：“还没呢，玄清宗前段时间刚搞完试炼大会的海选，后来遗忘森林又出了事……” 穷奇说：“既然如此，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凌子桓心里在想，这穷奇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他面前摆架子，一副毫无在意的模样。 兽果然还是兽！ 凌子桓从肩后拔出龙渊灵剑，来到穷奇的身后，在背后中部找到那根泛着惨白光芒的千骨索，接着内力驱动，龙渊剑立马光华熠熠。 穷奇见状，眼神呆滞了一会儿，“你……真是来……” 突然，穷奇没有再说下来，但是凌子桓心里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笑着说：“对，我是来兑现之前的承诺，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穷奇赤红色的眼眸中忽地白光一闪，如夜空中的点点星辰，璀璨无比，又如流星坠地，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