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极夜寒冰
暗王兵把老汉的尸体从铁链上解下来，带着剩下的人，走进了厂房，赶到了一间铺设着管道的大房间里。人群越发地躁动了，他们望着黑洞洞的枪口，绝望地哀嚎着，祈求着。然而，当房间的那两扇像金库大门一般厚重的铁门被紧紧地关上之后，无论是哀嚎还是祈求，都细微得听不到了。人们唯有把脸贴在了窗户的钢化玻璃上，拼命地向外张望。刚化玻璃上映出了一张张绝望而扭曲的脸，狰狞得像是地狱。 终于，守在窗边的暗王兵走到铁门旁，按下了一个按钮。黑色的气体从房间里的管道之中倾泄，瞬间地将房间里的男女老幼吞没了。哀嚎，祈求，绝望...然后是... “啊——” 无比凄厉的惨叫，突然响起。即使是十几厘米厚的铁门也无法抵挡了吧？那一种垂死的一刻最深的绝望，穿过了厚重的铁门和钢化玻璃，穿过了凛冬的天空，又再次地穿过了丞相塔上的防弹玻璃。办公室里，久久回荡着的恐怖声响，像是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哀嚎… 毛骨悚然的惨叫，却反而让丛林稍稍感到了一阵安心。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来到了办公桌旁的书架那里，倒了一杯红酒。丛林端着酒杯，又坐在了办公桌前的红木太空椅上，翘着二郎腿，慢慢地品着杯中的红酒。 “叮！”门铃声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丛林稍稍皱了下眉头，放下酒杯，在太空椅上坐正，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画着钥匙符号的按钮... 数控的厚重的铁门，发出了一阵沉重的轰鸣声。门渐渐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与丛林相仿的壮汉。丛林只是稍微一瞥，就知道他是谁了。能来到丞相塔最上层的，无非也就这么几个人而已。 “参见曹丞相！”因为手上拿着很多文件的缘故吧，欧阳代并没有作揖，只是鞠了个躬。 “哦，是你啊。”丛林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欧阳代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了。他方才视察完绝岩岛的邪灵之铁矿区，手中的文件，正是调查报告。 “丞相，这是...” 没等欧阳代说完，无比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声，再一次传来。又是另一批人被送进厂房了吧？惨叫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没有开灯而一片昏暗的办公室顿时好似森罗地狱！ 欧阳代的身体猛然一震，像是吓了一大跳似的，他看着丛林：“丞相，这声音是...” 丛林拿起酒杯抿一口，头也不抬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几只小白鼠的尖叫罢了！” “这样啊...”欧阳代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他低下了头：“是‘极夜之咒’计划吧？都已经制造出一个地狱天王了，还在进行吗？” “呵呵，你也知道了啊。”丛林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地狱天王的力量。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呵呵，不过，如果可以再造出一个的话...到那时候，还有谁能阻挡我们！” 丛林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么说，极夜之咒计划还是成功了？能在我离开之后两个月之内就能造出来，研究应该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了吧？致死率是不是也降低了...” 丛林冰冷一笑，再次打断了欧阳代的话：“很抱歉，研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什么！” 那一瞬间，欧阳代突然想起了，两个多月前，他们同样是在这个地方，讨论着同样的事。 “致死率的问题，我自有办法。”那时候，丛林正是这样跟他说的。 那么，丛林所谓的办法，是... “啊——” 无比凄厉的惨叫再次传来。刹那间，欧阳代突然想起了，回来的路上，他路过的一个个空无一人的城镇... 无以复加的震撼在欧阳代的心里爆发，那一个石破天惊的真相，欧阳代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所谓的办法，难道就是... “呵呵，我们无法改变成功的机率，但可以增加尝试的次数，听起来，是不是很有哲学意味啊？”丛林品着酒，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 不！这不是真的！ 欧阳代的心里猛烈地急颤。 极夜之铁，比邪灵之铁更要邪恶上千万倍的邪物，一般的人只要接触到，就会死得无比凄惨。只有内心最黑暗的人，才会为极夜之铁所接受。如此低的成功率之下，曹丛林所谓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欧阳代惊讶地看着丛林，心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心之恶，恶于厉鬼！ 成千上万的无辜的人，整个村子整座城市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作为万恶的实验材料，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厂房里。几千？几万？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杀戮...杀戮...杀戮... “曹——丛——林——”欧阳代握紧拳头，暗自地咬着牙。 太疯狂了，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曹丛林，地狱的厉鬼，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呵呵，极夜之铁的致死率的确很高啊，我统计过了，大概用了两三个城镇，大概十一万人吧，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刀狂。照这样看来，要造出下一个...”丛林轻松地说道，脸上满是愉悦。 “曹丛林！你个禽兽！”欧阳代握紧拳头，内心的狂怒再也忍不住了。 丛林吃了一惊，甚至还没来得及改变脸上愉悦的表情。 “啪！” 丛林猛然把酒杯在桌子上惯碎，从腰上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欧阳代的额头。 “你在找死吗？欧阳代！” “几十万...”一向懦弱的欧阳代的脸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使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牲畜，是几十万，活生生的人啊！即使是卡卡拉帝，当年也经过了仔细的挑选，最后作为实验品的，总共也就几万人而已。曹丛林！你...你怎么能就...你真的，就这么的狠毒吗！” “啊哈哈哈！”丛林突然仰天狂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好啊，说得好啊，欧阳代，你可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啊！呵呵，既然这么有良心了，你怎么不去投靠满嘴天理与正义的张长弓啊？”丛林用着愉悦的目光看着欧阳代，起身走动，表情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癫狂。 “你不要忘了，欧阳代，你是卡卡拉的国师，我的副手！呵呵，要不是你发明了邪灵之铁的汽化技术，我的研究还没办法进行得这么快呢！”丛林用左手指着欧阳代，脸上的表情扭曲着：“你给我记住了，欧阳代，你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这辈子也洗不干净的鲜血！”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曹丛林！” “呵呵，你也一样的！既然我们终有一天会下十八层地狱，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这一天，再晚一点到来！” “现在，滚吧，欧阳代！” 欧阳代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只是耸耸了肩膀，转过身。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最后说了一句。 “好自为之吧，曹丛林。” 厚重的铁门再次关上了，丛林依然握着枪，指着门口。好几次，他都要扣下扳机，最终却还是没有下手，任由着欧阳代走出了办公室。 “哼！” 丛林狠狠地放下了枪，拿起桌子上的报表。只看了一眼，他顿时把一整叠报表都抓起来，扔到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