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严家恶少

    夜已经深了，北宋王朝的国都汴京城，笼罩在了无边的暗幕之中，古老的汴河水无声地流动。

    挂着“万利坊”招牌的大房子里，十六盏大红灯笼把屋子里面照得亮如白昼。这里正是整个汴京城里最大的赌场，尽管夜色深沉，房间里依然人声鼎沸。三教九流的人不顾盛夏的炎热拥簇到了一起，骰子在花梨木的筒子里的碰撞声，象牙牌九的砸落声，“押大押小，买定离手”的吆喝声，响成一片，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汗臭味。

    而在万利坊的中间，是一张大圆桌，桌子和旁边的椅子都是紫檀木制的，桌上铺着大红的锦缎。桌边坐着的无不都是些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一旁更有美人相伴，供客人们左搂右抱。不用说，这正是贵客们的专座，用现在的话说，那叫VIP座位。

    严俊正坐在其中的一张VIP座位上，然而他的神色却并不像其他的客人一样的悠闲。他敞开着外衣，站起来，右手撑在桌上，穿着“步云坊”定制的布鞋的右脚更是踩在了椅子上。他的脸上汗涔涔的，通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庄家手里的骰子壶，嘴里像是和尚念经一样不住地地念叨着：“大！大！”

    骰子壶终于停下，庄家“啪”的一声，把壶拍在桌子上，缓缓地打开。严俊的双眼随着骰子壶而动，只见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壶底，都把它们显示“一”的那一面朝着天上。圆桌旁的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嘘声。

    “他奶奶的！”严俊忍不住破口大骂，重重地一掌拍了拍桌子。

    “嘿嘿，严公子，对不住了！”庄家冷笑一声，两撇小胡子在他脸上动了动，他贪婪地伸出手，带着仿佛是秦始皇吞并六国的气势，将把严俊身前的一堆银子一揽而空。

    严俊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口地喘着粗气。在这个盛夏时节，他身边围了一大圈人，闷得像是进了蒸笼。更有几个不知好歹的胭脂粗粉不时地投怀送抱，让他早已有了几分怨气。现在又输了一把，他更是火上浇油，心中的一股怨气简直不吐不快！

    “再来！”严俊猛地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恼怒地大喊。

    庄家重新盖上了骰子壶，正要再次摇动，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暴牙的家丁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径直地冲到了严俊的身边：“哎呦，少爷，不好了！”

    “滚！没看老子正忙着吗！”严俊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一肘子撞过去，正撞在暴牙的胸口上。

    暴牙捂着胸口，连连惨叫：“哎呦，少爷啊，真的粗事了啊，胡管家，胡管家他…哎呦…”

    严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正要发作。这时，又有几个家丁抬着一块门板，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整个万利坊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纷纷停下了各自的玩意儿，好奇地望着门口。只见一个矮胖的家伙躺在那块被抬进来的门板上，正双手捂着裆部，杀猪一般地直哼哼。

    严俊顿时大怒，一把将暴牙揪了起来：“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好好保护胡管家吗？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暴牙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躺在门板上的胡炉哭丧着脸，开了口：“少爷，你可得为我作主啊！呜呜，我今后，再也不能…呜呜！”

    严俊气愤地一把将暴牙贯在地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妈的！到底是谁！谁他妈敢这么大胆！居然把我严府的胡管家打成这样，想找死啊！”

    暴牙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好半天，他才怯生生地说道：“少爷，是两个…两个奇怪的家伙，他们…”

    严俊还没等暴牙说完，就便不耐烦地一脚踏过去，又踩在了暴牙的胸口上。暴牙又是怪叫一声，没说完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严俊伸手对着剩下的几个家丁指指点点，气得破口大骂：“才两个人？你们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搞不定，你们干什么吃的啊！”

    粗脖子的家丁捂着右手上的伤口，解释道：“少爷，他们，他们有神器，我们...我们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哼！少他妈废话。”严俊大喊：“你快跟我回去，多叫几个弟兄，把家伙都带过去。哼！老子正烦着呢，正好，把这两个不只天高地厚的家伙碎尸万段，好好出一出心头的怨气！”

    “哎呦，少爷，你小心，他们有…神器啊…哎呦！”胡炉还想说什么，严俊却已经带着一群家丁，急急忙忙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