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认命的母子
明儿一家居住在一个极偏僻的小镇子里,这里是温肯兰国。明儿的相貎与本地人有很大的区别。父亲说他们一家都来自于遥远的大汉国。 明儿是个极调皮的孩子。才不过五岁,他就过早的暴露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镇里的人都知道,明儿是一个破坏能力超强的孩子。被他有意或无意中破坏掉的东西,足以让他能干的父母两人,辛辛苦苦的忙碌五年以上。 到今天早上为止,明儿也并没有接受过什么像样的惩罚。而且镇子里的人早就一致的认为,这一家异族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明儿的父亲就姓明。他的小名缘自于他的母亲。母亲一直都说,儿子就是自己“命儿”,他的小名就是这样才被定了下来。 明儿的身体不算壮,但却足够灵活。他的父亲明亮出身于大汉国的名门世家。所以他的眼界见识自然就要比其他人高上许多。从明儿出生起,父亲就在给他培养根基,所以他的力量也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 今天早上起床还没有多久呢,明儿就找到了父亲为他培养根基时用的药酒。他把药酒打翻了,等到在院外忙碌的父亲发现之后,掉在地上的烛火已经点燃了桌子。最后烈焰把半间屋子都烧塌掉了。 母亲不得不抱着他,来酒店买酒。要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不能给明儿培养根基了。以母亲看来,房子虽然也很重要,但也不能与明儿的身体健康相比较,。 酒店的老板叫吉安。 只要听到酒店里嘈杂的叫闹声,大家就知道吉安又在欺负外乡人。 透过酒店高大的窗幌,明儿看到,酒店里站着一个带着面罩子的人。 在酒客们起劲的哄笑声中,面罩人说了一句话:“你快死了,带我去找那一家异族人吧。只有这样做,你才可以活下来。” 面罩人说话时,酒店里的人都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正在下降。接下来,面罩人轻轻把手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轰然一声巨响后,桌子就散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木屑。 本来酒店里还哄笑不已小镇居民们,纷纷大呼小叫的向外面逃了出来。 明儿的母亲也低垂着头,抱着明儿往家里逃去。 只跑出去几步,母亲就又转过了身子。她一脸紧张的抱着明亚来到了镇里的铁匠铺子里。 镇子里的这个铁匠名字叫古德里安,他是一个光棍。 母亲冲进铁匠铺后,还没有喘息一下,她就大声的说:“古德里安大哥,求你照看一下我的儿子。” 母亲说话时,明儿看到了。古德里安灰色的眼珠子似乎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那可不行,这个混球会把我的家毁掉的。” 古德里安拒绝时,明儿听到了母亲咬牙的声音。 可是接下来她却用极柔腻的声音说:“今天夜里,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再来接我的儿子好吗?” 明儿的母亲是一个二十岁许的美貎少妇,她这么说话就让古德里安忘记了明儿的危险性。 母亲离开之后,明儿一直安静的在看古德里安打铁。 直到古德里安转身喝水的时候,他才拿起一根铁棍,把炉子上烧得通红的铁架子挑到一大堆木柴上。 古德里安拚命的扑火。可他还是没能保住他的铁匠铺子,最后附近的几家的房子全部被引燃了。 在古德里安的铺子里呆的太久了,明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明儿冲进院子,他看见了父母,还有那个面罩人。 父母身上血迹斑斑。父亲的最后的一句话是:“带着明儿,快走,快……” “明儿抱紧了。”母亲面色惊慌的疾奔着。虽然慌不择路,她也没有忘记叮嘱一下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儿子。 她的心被恐慌死死的攥住了。丈夫曾经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她也同样以为丈夫强大到了足以保护一家人的地步。 自己一家三口还期望着去找回过往快意江湖的岁月时,惨变就横空而至。昔日的对头变得极强。他不可匹敌的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轻松摧毁掉了。 而她也仅是抓住了丈夫拚死换来的机会,才得以从仇家手中逃脱。 奔行到村口时,有一户农家小院挡在前面。她毫不变向的伸腿奋力点地,自半人高的一堵墙上一跃而过。冲入院落之后,她的手猛的一挥,就轻松的推倒了挡在前面的紧闭小门,并飞快的冲入到了房间里。然后她双手向前托着明儿,一个鱼跃动作,悄无声息的从房间的后窗跳了出去。 跳出小窗,感觉到疲倦的她准备稍喘息一下,一股狂风迎面吹来。这一股狂风卷着沙尘,稍有些松懈的少妇被拂面而过的风沙迷住了眼睛。她用酸胀的胳膊用力揉了好一阵子眼睛,才顾不上休息一下,慌不择路又向村外疾奔而去。 被风迷住了眼让她没有时间注意到,风沙吹过时,她身后屋顶上也有一把剑斜指着她,好几次都将欲斩落下来。 追蹑在少妇身后的持剑者身手极高明,此时他满脸杀气的看着下方二人,少妇毫无察觉但明儿却因为角度正好,看到了他。幼童黝黑的瞳仁都因为恐慌而放大了,这让持剑者一时也有些不忍下手了。 这个不过五岁的幼童才经历过血淋淋的阖家惨祸,再突兀的见到这么一个凶神恶煞,他怎么能够不怕?他紧紧的扯着母亲的胸襟,想要把这些告诉母亲,可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他瞪着大眼睛张着嘴,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跌跌撞撞一路疾奔出村,直奔行到一个荒芜的小山沟后,几近绝望的母亲才喘着粗气,流着泪蜷缩在山沟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黑黝黝的山谷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对这对可怜的母子来说,如同死亡般的静默或许才能说明这里是安全的。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儿子的脸,并以极嘶哑的嗓音喊了儿子两声。紧紧偎在怀里儿子,却没有回应自己。神情又变得惊惶起来的母亲腿一软,竟就单膝跪落地面。飞快的将自己的手背贴在儿子的鼻端,感受到鼻端的热气后,她才放心下来。接着她伸头向周围张望了好一会,才开始在附近摸了一堆茅草干柴。她掏出火石打着了火,小山沟里就有一朵小小的火焰跳了出来。 少妇折了几根芭蕉叶子遮住越发明亮的火焰,才耽心的观察了着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儿子的脸色在火焰的映衬下,看着像灰败的旧被子。他似乎是睡着了,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了。 她仍然抱着儿子,偎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想着今后的路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沉沉的响起:“那么就到这里吧。” 听到突兀的声音后,少妇已经快要合拢的双眼再次惊恐的睁开。 在火光里,她本就极大的眼睛看起来占据了整个面部,她的双眼里充满了悲愤,却没有甘于认命的软弱:“放过他。” 一脸杀气的汉子尖声嗥叫着:“放过他,放过他?当年你与那个畜牲为什么就没有放过我儿?” 接着一脸杀气的汉子在发泄完后,也叹息一声:“你还是不认命啊。我儿虽然不争气,论身份也足以配得上你,若不是你们害得我儿成了个废人,又何至于此啊?” “十年了,总算能给我儿一个交待了。” 一脸杀气的阴鹜汉子的话似乎引起了少妇的思绪,她眼中悲色稍敛,却又毅然道:“显叔,当年是奋强他先……” 阴鹜汉子大怒抬手道:“住嘴,我不许你再说我儿的坏话。” 说话声中,阴鹜汉子一掌拍出,一道劲风自掌心吐出拍落在少妇头上,少妇当即生死不知的倒在了地上。 将少妇一掌拍倒后,阴鹜汉子踱步喃喃道:“茫茫人海十年苦索,总算是有结果了,只是这个孩子不好处理。” “我答应了那个人不杀这孩子,但也不能带着他。可若让他独留于此地,他又会被虎狼所噬。” 从昏睡中醒过来后,明儿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因为惊吓过度,他甚至都要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了。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睁眼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而他的小脑袋也因为极度的缺氧,始终是昏沉沉的。 黑暗中,明儿的双手向前伸出去,他的脚慢慢的往前挪动着,他试图想要摸到什么。
终于,让他摸到了一面石壁。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明儿却感觉到过去了好久一样,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明儿甚至觉得自己会直接崩溃的。 明儿当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心中存有的善念,所以这个阴鹜汉子对明儿没有什么恶意。他生恐山中野兽嗅到气息前来觅食时,伤害到这个幼儿,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在山沟内找了个地方,并持剑挖了个狭长的洞。将昏睡中的明儿放入洞中后,阴鹜汉子还细心的以运土将洞口掩住。 阴鹜汉子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幼童rou实骨壮,分明是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他的父母精心的打好了根基。有了这样的身子骨,这孩子虽然年幼,醒来之后,也还是可以从洞中顺利的逃出来。 阴鹜汉子没有想到,因为饱受惊吓,明儿却在这个狭长的洞内足足的昏睡了三天三夜。而这样一来洞中的空气就足以让他窒息了。 靠在石壁上,明儿才感觉到自己的喘息声却变越来越重了。他稍安心了一些后,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就让他极度的不安起来。明儿再次站起来,伸出双手向四周与前方慢慢的摸索着前行。 在脑海里嗡鸣声不断作响的时候,明儿才找到了一处似乎不够结实的山壁,然后他极艰难的趴在地上,徒手用力的挖起一把把泥土。 挖掘的动作一直持续到明亚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他似乎看见了前方有一点点光,接着他就又一次昏倒,又一次无助的沉入到了黑暗里。 迷迷糊糊中明儿似乎听到有两个人在身边说话,两人中一位声音有些喑哑,而另一位的嗓音虽然低沉,却很有韵味。 喑哑的声音先是传入耳中:“还好来得及时,否则就又要损失一个候选弟子了。” 低沉的声音却不满的说道:“闭嘴,他似乎已经醒了。” 接着,不知这两人动了什么手脚,明儿就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醒转过来后,明儿就抱着腿开始发呆。他的眼中有泪水不断的渗出,滴落在前襟上。 明儿已经被人安顿好了。他被救回的人,送到一户农人家里。他睡在一间老旧的屋子里。他醒来还看到,在靠床的桌子旁还坐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娘。 在明儿尖叫着醒来时,大娘就停下针线活。 此时又看到他泣不成声,大娘更加满脸怜意的看着他问着:“娃儿你醒过来了?你叫啥名儿啊?” 明儿哑着嗓子哽咽着道:“明儿。” 大娘脸上怜意更盛了。老人家看着明儿,重复道:“命呀?这名儿可真有点古怪。” 虽然心里奇怪不已,可这位慈祥的大娘也就这么随口叫了起来。 明儿醒来就只说了两个字,此后他就再也不肯说其他的话了。 小村落里没有什么大事,明儿没有来几天,所有人都知道村里多了一个叫”命呀“的哑巴。乡下人本就淳朴,孩子们也更没有心机了。孩子们知道多了一个小成员后,出去玩时都会来约一下他。有几个家学渊源的小孩子极有好奇心的打听”命呀“这个名字的来由。即使是明儿从不说话,他们还是在反复询问后,才认定了明儿的大名不是叫”命呀“,而是应该叫做明亚。 明亚身上的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太快了,也太血腥了。这些对幼儿身心不利的事情,从发生到结束都没有留给他一点容其挣扎的时间。也没有给他留下一点的可供他小脑袋去追索的记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害我爹? 我娘又到那里去了? 我为什么被人埋在洞里? 这些问题一直在他心里萦绕,却没有人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