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符号
“乾庭崩, 因果销, 千秋血胤, 傲视古今, 万古传承, 威势如虹。 弹指戡定长生乱, 异禀证道无上仙” 林阔睁大双眸,凝望电脑屏幕,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敞亮的房间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林阔如木雕泥塑,姿势凝滞,眼睛亦不眨一下,盯着显示器,好像时光定格,一刹化永恒。 上大学的时候,接受现代的科学教育,斗转星移,潜移默化中,不知何时,林阔已经成为无神论者。 可任职大英博物馆后,负责清理与修复诸多古物,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数宗离奇事件,远超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接踵而来,玄异非凡。 这些怪异事件,除非以鬼神之说分析,否则无解,可林阔怎能接受,迷信,早被踢出他的世界观。 虽然目前有些理论,认为迷信与科学并非完全对立,两者存在某种确凿的关联,但林阔绝不人云亦云。 此时,林阔的身体宛如僵硬,纹丝不动,可脑海中翻江倒浪,心乱如麻。 万千思绪同时涌上心头,交织成一阙无法阐释的谜团,难以厘清,令他惊疑,遐思无限。 良久之后,林阔回过神来,方才这段思忖的时间,对他而言仿佛经历了千年煎熬,身心憔悴,一脸疲惫。 他面庞苍白,冷汗湿襟,强自镇定下来,暂时抛开心中的困扰,拉开抽屉,取出一面厚实的放大镜。 桌子上,一座古意盎然的小塔兀立,系着红线,林阔手持放大镜,神情专注,凝视着它。 这座古朴的小塔,长宽不过半指肚,高仅寸许,碧光荧灿,翠润欲滴,还夹杂着些许金属的冷冽光泽。 随着小塔在指间转动,放大镜前后拉伸,调整最佳观看距离,林阔神情凝重,光洁的平滑额头,因用力紧蹙,而堆起道道凹凸褶皱。 望着放大镜中的景象,方才强行压制的诸多矛盾与猜测,再次潮涌而至,他郁结满腹,面庞上写满疑惑,十分不解。 “难道一旦长久接触古物,皆会遇到或多或少的古怪,超乎常理,违背科学?仿佛触摸到一个崭新的未知天地,规则和秩序迥异当世,乱舞。这怎么可能?”林阔喃喃自语道,频频摇头。 小塔共分九层,每一层类似八卦形,棱角流滑,飞檐高翘,雕龙髹金,令人凭生一股莫名的怀古之情。 那种古拙之感,渗入血rou,深扎骨髓,观者无不心神剧震,为之熏染。 仿佛远古的风貌,沿着岁月长河,顺流而下,跨越了无垠乾坤,迢递而来。 恍若沧桑悠远的蛮荒气息,自小塔中溢出,丝丝缕缕,化作实质,凝出动人心魄的古朴氛围。 鉴定这座小塔的古董行家,无不感慨万千,啧啧称奇,认为其价值无量,建议妥善保管。 而今,这座奇异的小塔却被当做吊坠,常年挂在林阔脖子上,唯有上衣遮掩。 放大镜下,小塔任何一面户牖上的图案,都堪称精美画作,栩栩如生,宛若真实。 彩翼灵禽,展翅翱翔九重天。 珍稀古兽,纵横驰骋草木间。 水族异种,畅游碧波万顷海。 仙家净土,瑞气缭绕三千界。 仙泉共圣光急流,神瀑与赤霞齐淌。 而另外一些图案,与此截然相反,仿佛阴阳对立,正邪互异。 阴森恶灵,利爪獠牙噬苍生。 狰狞凶煞,毁天灭地崩风云。 狠鸷厉祟,销骨蚀魂倾山河。 九幽鬼地,惨雾弥漫八万狱。 妖气与魔氛相掺杂,邪影同魅踪互遥映。 有圣骨如山,宝血遍地,屠仙戮佛的陨神修罗场。 也有焚鬼化煞,绝妖殁怪,诛邪斩魔的断魂镇孽台。 。。。。。 神圣与阴森并存,净土与厄地皆列,生机与死气争雄。 一幕幕,仿佛要透壁而出,演化成真,呈现世间,令人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心驰神动,不胜唏嘘。 要知道,这是在放大镜下看到的景象。 在如许狭小的方寸之间,当年刻画之人如何做到精准落笔? 即便在如今技术条件下,高尖端的精密仪器,都未必能做到,逞论人乎,单此一点,足以惹人浮想联翩。 塔身的每一层,都悬挂一方牌匾,质地材料与小塔其他部位相仿,似金似玉,但又非金非玉,耐人寻味。 牌匾上,行云流水般刻画着一些奇异符号,疏密相间,错落有致,仿佛一段又一段诗词。 笔势苍劲雄浑,却又飘逸流畅,宛如苍龙腾云天,肆意挥洒。 牌匾上奇特符号,十分神秘,今日之前,其涵义,无人可以辨析。 可此时林阔却觉得,第一层牌匾上的小部分符号,自己阐释了。 只是,他运用计算机,所解读出来的内容,太过虚幻缥缈,千头万绪,令他陷入更深更乱更复杂更繁奥的疑团中。 林阔研究这些符号,目的是考古,挖掘华夏文明古史的证据,就如同有人前往南美等地,探索残存遗迹,寻找玛雅文明的证据。 可是电脑程序识别的结果,严重背离了这一初衷,谬以千里。 在国际上,炎黄子孙一直主张华夏文明横亘五千年,可是国际上很多所谓的历史学家,叫嚣那是子虚乌有,不予认可。 若非甲骨文以及青铜冶炼的发现,国际上一撮带着有色眼镜的人,甚至不想承认夏商周三朝的存在。 1936年,良渚遗址被发现。 良渚文化,如同蒙尘已久的明珠,擦去灰土,光华焕发,闪耀世间。 新石器时代良渚墙的现世,让世人确信,华夏文明,至少诞生于距今5300年至4300年之前。 然而,比良渚文化更早期的黄河流域半坡文化,在1952年被发现,也出土了刻画符号,又将华夏文明向前推远。 这些早以证明,华夏文明史,远非戋戋五千年,甩了某些人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 在林阔的眼里,华夏文明古史仍有诸多未解之谜,有待考古学家深入探索印证。 林阔在一些与华夏文明有关的古物上,目睹过一种符号,一种令人着迷且十分诡异的符号,也就是如今小塔牌匾上的那种符号。 虽然那种符号属于哪个时代,昭示怎样的文明,林阔暂时无法确定,但冥冥之中,仿佛有种直觉告诉他,那种符号极其古老。 五千年对它而言,太过短暂与渺小。 虽源于直觉,但他相信这种浑然天成的直觉,因为这种无可名状的直觉曾给予他莫大指引,揭开许多古物身后的秘密。 他头一次见到那种神秘而古老的符号时,内心涌起莫名的悸动与狂热,本能地笃定那是一种文字。 仿佛耳边有一种声音在召唤,内心有一团火焰被点燃,鼓励与驱策他深入探究。 林阔深信,那种符号有其特殊含义,虽然现在无法窥透,但只要孜孜以求,探寻下去,早晚必有所得。 一有闲暇,林阔便会搜集这些符号,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可一些考古专家认为,这种符号极其罕见,凤毛麟角,寥若晨星,难以凑够数量,无法开展研究。 这道理林阔明白,他参于了十几种古文字的研究项目,出了成果的几种古文字,都是样本充足。 比如商周更迭时,有些部落沦为奴隶,失去使用自己文字的权利,致使那种文字断了传承。 还有五胡乱华之时,战乱四起,互相攻伐,导致有些民族彻底消失在烽火中,他们的文字也随之世间不显。 还有大唐时期,一些少数民族本来有自己的文字,但归顺盛唐之后,通用唐朝文字,本民族的文字渐渐弃之不用,导致他们的文字自然衰亡。 这种情况并非个例,世界各地都曾出现,某些种类的文字断了延续,噶然终止。 到了现代,一些古墓出土,内藏诸多古籍,经过考古学家归纳整理,许多沉眠墓xue中的古文字,重见天日。 这些文字能够被考古人士掌握,首先一个必备条件就是样本充足。 可以说,没有大量的样本,研究一种古文字,很难出现成果。 由此可见,搜集样本,收纳足够的数量,对研究古文字来说,多么的重要。 而林阔研究的这种符号,大多出现在比较贵重的祭天古物上,搜集样本的确很困难,但绝非不可能。 “除非突然几座古墓出土,内藏大量这种符号,否则搜集工作太庞大,我们这些老家伙岁数大了,说不定明年就永世长眠了,干不了这种活。”一位考古专家摇头,说出不想研究这种符号的原因 也有少数的考古学者表现出支持态度:“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机会总是降临在有准备的人头上,你先慢慢搜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还有大师表示:“如果你收纳到足够的符号,我愿意加入进来,出了成果,我署名发表。” 并语重心长地教诲林阔:“先将有限的精力,放到容易出成果的目标上,提升自己在业界的影响力,成为权威人士。” “权威比成果更重要。” “权威人士总是比新手更有发言权,更有影响力,更容易吸引大众的视线。” “同样的成果,出自一个权威人士,与出自一个新手,所造成的轰动,天差地别。” “由我署名发表,肯定比你影响力大。” “这就是现实!有几人能够冲破现实?” “也只有我如此对你开诚布公,别人不会告诉你此中道理,或许你一时想不通,给你一段时间,你迟早会明白我的苦心。” 更多的考古专家认为,继续坚持,一味深入,多半毫无意义,只会走进死胡同,看不到曙光,没有成功的希望。 搜集这些符号的过程中,林阔几番碰壁,遭遇白眼,饱受质疑。 明里暗地出现种种非议,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有些则是很直白地嘲讽、奚落、嗤笑。 “你早晚会碰得头破血流,然后意识到自己错了,幡然悔悟,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虽然考古界也有年轻人取得瞩目成就,但那是个例,歪打正着的成分偏多,只是机缘巧合下,机遇降临在那些年轻人头上,但那样的好运,不会青睐你。”。 “好高骛远,半坡文化的刻画,倾尽众多考古名人之力,多年以来仍未完全解析,就跑去钻研这种虚无缥缈的符号,眼高手低。”。 “一个毛头小子,初出茅庐,研究那种神秘符号,只不过是为青春期旺盛的精力找到一个消磨活动而已。”。 “沽名钓誉,小小年纪就想别开天地,自成一格,头脑一热就研究这种绝世稀有的符号,好大喜功。”。 “异想天开,若真可能出成果,那些大师早已着手,大张旗鼓地实施探索,哪有机会留给你,痴人说梦。”。 虽然备受诟病,冷水泼头,但这些都没能挡住林阔的脚步,从容坚定,一往无前。 他神情自若,淡然以对,利用空闲时间,一个人苦心孤诣,独自探索,身边已难见同类。 只是这个过程,说起来轻松,个中滋味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这种悲凉,宛如振臂一呼,拍案而起,却无人响应,万马齐喑。 只能黯然伤神,孤身上路,在黑暗中,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 累了,不能停歇,没有时间喘息,冷了,只能抱臂取暖,身旁的一切冷彻心扉。 “如果我已是权威人士,号召研究这种符号,搜集的速度一定快很多,可惜,在大家眼里我只是一个才入行两年的新手。” “人情势力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 “也许,以后只能暗中搜集了,免得总有人认为我争名夺利。” “套用网络上一句话,即便成功了,也只能独自屹立绝巅,深藏功与名,不想闻达于诸侯,呵呵,唉” 夜阑人静时,林阔苦笑,望月轻叹,而后依然执着的收纳,积少成多,低调且隐秘地循序渐进。 林阔的祖祖辈辈,热衷于古董收藏,不为商贾牟利,而是保留中华古迹。 他家保存古物的那座楼宇,蜚声海内外,现已做成私人博物馆,对外界开放,供热爱古物的人游玩欣赏。 但是古董内行人,仍然称其为林品斋,那是转型为博物馆前的名字,习惯了旧称呼,不愿改口。 古董藏家之间互有来往,形成一个圈子,彼此间展示自己的藏品,交流心得,就如同各行各业举办研讨会一般。 这种藏家间的鉴赏活动,林阔跟随爷爷参加很多次,只要时间合适,他就会央求爷爷,带着自己登门拜会藏友,观看其收集。 藏友之间,彼此熟络,分外热情,多年以后,林阔回首往事时,仍是温暖于心,倍感亲切,尤其考证神秘符号受到冷落时,这种感觉格外清晰。 出于对考古的热切追求,林阔选择的工作也与古物不可分割,目前任职大英博物馆,那里保存了几万件中国古代文物,林阔正在抽时间一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