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念欲横生
庞绛显然是慌张了，他追问道：“可有办法制止？我不想最后变成任何人！” 沙璃笑道：“得了吧，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比之前好沟通多了，这应该是你的偏得，你要感激才对。” “确实没有办法，除非你把南渊的龙气剔除。”洛玉湮解释道，“这件事上你没有选择，不如安心接受。” 庞绛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 “别罢了，你该说的事还没说呢！”沙璃依旧叉着腰说道。 “说什么？”庞绛还沉浸在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悲伤中。 沙璃瞪着眼睛，吼道：“喂！喂喂！刚说完你要把其中因果告诉我们的！庞掌门为何要谋害我们？” 庞绛叹气说道：“其中缘由很简单。我知道他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害怕我将他的光荣事迹告诉你们，然后你们再宣扬出去，那他这辈都不用做人了，哈，这么一想我还是挺期待的。” “你期待什么……”沙璃没好气地问道。 “我决定都告诉你们，一点都不保留，然后还要跟你们一起出去，亲眼看看他身败名裂时候的样子。由山门之人说出去，效果一定非常好。”庞绛笑道，笑容中藏着狠绝之气。 “你这是恨他入骨啊。”洛玉湮淡淡说道。 “何止。”庞绛的声音变得愉悦起来，听得沙璃不寒而栗，“我对他恨不得食其骨啖其rou，恨不得挫骨扬灰！” “……”沙璃与洛玉湮同时默然了，庞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措手不及。猜想到他与庞掌门间会有一些秘密，但没想到让庞绛恨到了这种程度。 庞绛笑容不改，周围的空气因他情绪变化骤然变冷，尊者的威压无形中蔓延，身前的火焰都被他气势压低了几分。暗红色的眼眸闪着寒光，金色的暗纹慢慢爬了上来，将血色压制得节节败退。 两人都注意到了他眼眸的变化，南渊的龙气压制着庞绛的兽血，看来是彻底控制住了，至于能不能将暴虐的兽血化为战力，那就靠他自身了。 “诫远尊者将你的事情多少说了一些，只是还有很多模棱两可的细节。”洛玉湮说道，“你如何出生，又如何被人欺负我们都了解。” “了解么？你知道我拥有兽血这事是谁说出去的吗？”庞绛笑道。 沙璃心一沉，想起了诫远尊者离开后自己的猜想，她小声说道：“难道……是庞掌门……” “对，就是他，他后来亲口承认的这件事。” “没道理啊！”沙璃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他难道看着你挨欺负吗？！” 庞绛点点头：“你若是知道他的目的，你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我从小到大，每一步他都算计到了，一步一步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 沙璃不说话了，洛玉湮一直静默地看着庞绛，等待着庞绛自己说出来。 庞绛低着头，沉声说道：“他觊觎我兽血中的灵气，他想将我身体中的兽血变成他增强修为的捷径，他可不在乎我的死活。从我出生开始，他拼了命的保住我，就是为了将来能给他提供养料。人人尊敬的归墟岛掌门，心思肮脏龌龊到如此地步，这故事开头是不是就很有意思？” 两人都没有回答庞绛的话，最深秘密被庞绛以如此戏谑的方式说了出来，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庞劲在修者界的口碑很不错，虽没有什么值得昭彰日月的丰功伟绩，但一直是以胸怀宽广修者大能形象出现。世人皆知庞劲宽厚，可在庞绛的口中完全变了模样。 “从出生就开始算计……这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沙璃皱着眉头，她不是不信庞绛，正如自己所说，太过匪夷所思。 “小时候我也不懂，我有兽血这事还是被别人欺负过后，诫远师叔告诉我的。那时我不过七八岁，每天都被同龄的师兄弟们欺负打骂，我跑到庞劲那里哭诉，庞劲却视而不见，反倒训斥我，让我罚跪。大家见庞劲不待见我，更是变本加厉，直到有一日继续已久的愤怒引爆了兽血，从此之后，我的兽血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洛玉湮想了想说道：“庞劲从你出生就惦记上你的兽血，只是小时候兽血安稳，他害怕汲取不到兽血的力量，所以故意将你身世透露给了外人，任你被欺辱，从而引爆你兽血的能量……” “二公子名不虚传，只从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全部。正是如此，这话是他后来亲口说与我的。”庞绛浅笑，目光盯着火堆，声音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恨意与伤感，“后来他以我控制不住兽血为名关押起来，这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沙璃也没有心思去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愿意打断庞绛的思绪。 庞绛声音有些飘，他继续说道：“他先是带我去找了师叔祖，师叔祖在我身上刻下了阵法，至于我为什么说不太一样了，是因为庞劲回来怕真的将我兽血封住，所以花了大力气改了不少细枝末节，这阵法几乎失效，对我兽血没有一点压制作用。这回你们就知道这阵法被改的原因了。” “他就不怕你兽血爆发，爆体而亡吗？”沙璃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我猜他应该期盼着呢。兽血爆发的时候取血，血中的灵气最为浓郁，兽血越不稳定，血中蕴含的灵气越庞大，这样他才能吸取更多的灵气供自己修炼。至于我死不死，其实无所谓，他只要在我死之前多吸取些灵气就好，我爆体而亡一了百了，更没人知道他做得这些龌龊之事了。”庞绛淡然说道，浑不在意。 洛玉湮也觉得有些反胃。“这种邪狞做法与东夷归氏有何不同？！强取他人功力来长自己修为，我还真是低估了他……” “反正又没有第三人知道，他只要控制住我就可以了。直到后来，三年之前他设下的阵法困不住我了，我每天趁他不在之时偷偷跑出来，这才遇到了风汐……”提到风汐，庞绛言语柔和了些，“后来也因为兽血爆发，害了风汐一辈子……我从没有这么痛恨我的血，我必须要找到控制兽血的办法。 “犯下大错后，我与庞劲在深渊大战一次场，我以我身上的兽血威胁他，他这才同意与我谈一谈。我与他当时立下了约定，他不再禁锢我，但我不得白天离开深渊，更不得出现在归墟岛弟子面前。同时他将风汐安置在缥缈岛的花圃之中，允许我去探望，同时我要定期将血液供给他修炼。”庞绛一口气说完，忍了二十多年的心事，今日终于说给了倾听者。 本该是最初的倾听者，却再也听不到了。 沙璃指着庞绛的胳膊说道：“你身上的细小划痕，不是修炼造成的，是你给庞劲放血后的伤口！”沙璃回想起查看他身上阵法之时，发现的那些薄伤口，身子抖了一下，不寒而栗。 庞绛挽上袖子，又露出刺着阵法的胸膛，火光之下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伤口。他自嘲道：“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庞劲明面上告诉众人你被关押着，其实你可以晚上离开，去花圃那边探视风汐。庞劲为了方便你探视，而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所以将风汐关在了那个毫无人气的地方。”洛玉湮手中捏着枯枝，稍一用力，枯枝便折为了两段。 “这已经是我能为风汐争取来的最大条件了。”庞绛摇摇头，“庞劲他本想直接杀了风汐，伪装成是我做的。可我抵死反抗，我告诉他风汐若是死了，他再也得不到我的兽血，这才将风汐改为软禁。风汐的死活他根本不顾，而我自身难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只能硬挺到现在。” “竟然……是这样……”沙璃低着眉眼，她大口呼吸着，害怕不留神眼泪就下来了。 洛玉湮同样不好受，身前的枯枝几乎都让他折成了几段，没有一支是完整的。 “你们可别这样。”庞绛笑出了声，打破了低迷的气氛，“天不绝我，让我遇到了你们，还控制住了兽血。今日被困，或许寓意着绝处逢生，我重生之后的日子，该轮到他们痛苦了。” 洛玉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事情都明了了，我也知道为何庞劲他听到山门要询问阵法的事就避而不谈。桐城大阵与你身上的刺青阵法十分相似，一旦山门知道你的存在必然会想办法向你询问清楚，这样你的存在便暴露在了众人眼中，同时你与风汐的事情，以及庞劲他自己的秘密都会被公布于众，无论是对归墟岛还是对庞劲他自己，都是致命的打击啊……” 沙璃也跟着洛玉湮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之前说得没错。你们归墟岛……破事真多……”也难怪庞绛会如此狠他舅舅，这事换谁谁都忍不了。 “快到了结的时候了。”庞绛将手伸到火焰之上，就在火舌舔到他的时候，他又立刻离开，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沙璃看着庞绛，洞口被碎石封住之后，似乎他一点都没有着急过，不禁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坐的这么坦然，难道知道这里会有别的出口？” 庞绛的目光从自己手上落到沙璃身上，悠闲说道：“出口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有这么多的妖兽，肯定会有别的出口，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果然狡诈。”沙璃赞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