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不愿见她
羽林郎目光一滞,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可他又该如何回答? 说是,给了她希望,然后给自己留下失望;说不是,她要伤心,他一定会比她更难过。 他许久没有回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暗自懊恼,连忙转移话题,“哎呀,我这脑子,明明给你带了礼物,却忘了给你。”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亮,顿时闪起希冀,她会给自己带礼物,说明她心里并不是没有他的一丝存在。 可是看着他满怀欣喜的眼神,她开始心虚起来,她哪里有给他带礼物,一路上生上官云瑾的气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到别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去房间里取东西,到了房门口,她便让他等在门口,自己则回房东翻西找,随便寻了一枚玉坠子,便送了出来。 顺便补充,“我出门见这玉坠子很适合你,就带回来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明显有些中气不足。羽林郎接过玉坠子,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她小时候江岳送她的十周岁纪念物,哪里是她说的那样从外面买回来送他的。 他心里不由得苦涩起来,她心里哪里会有一丝一毫的想到他,这样说无非是想安慰他罢了。 看破不说破,他强撑起一丝很高兴的笑容,兴奋地开口,“谢谢,我很喜欢。” 她也笑了笑,而后故意打了个呵欠,“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他点点头,继而转身离开。他一边走着,拇指一边来回抚摸着手中的玉坠子,眼神变得愈来愈深邃,晦暗不明。 离 武林大会召开只剩最后一天,上官云瑾却一直待在书房内,连续两天没有出门,连吃食都是让人送进去,完全没有动身参加武林大会的意思。 康伯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疑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何打算,他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难被人看透了。 在书房门口踟躇了一会,康伯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见他正在收起什么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将它放好,动作极其轻柔,唯恐有所损坏。 直到安置好物品,他才抬头看向康伯,无意地询问,“有何事?” 康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便回答,“有魔教的消息了。” 说完,还特意抬眸看了一下他的神情是否有其他变化。还好他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再无其他反应。 “任玉琅离开了魔教,但不知去了何处。”康伯继续说着,这是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本来也是要告诉他的。只是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想看看他对于任玉琅的事会有什么反应罢了。 康伯心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忧,他对任玉琅的情感,已经超出了他的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 这些,他不说,康伯却能从他的行为上看出来。 就像当初救她的时候一样,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杀掉她,却偏偏一再地放弃,不然任玉琅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康伯古怪的行为他也隐隐地从话语中感觉到了,往日里,康伯说话是不会附带任何情绪的,而今日,就像在有意试探他一般。 “任玉琅要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天正山庄,另一个,便是我们连云庄了。”他自动忽视康伯奇怪的情绪,用最清醒的头脑分析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老奴这就去部署。”康伯说着就要出门,却被他出声阻止,“不用了,敞开大门,放松戒备,让她进来。” 听他这么一说,康伯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起来,之前隐匿在心底的那抹不安也被越放越大。 “无尘公子不是还住在府中吗?她若能进来,倒也了了我一件心事。”他淡淡开口,算是解释了他这样安排的目的。 康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证实他之前的猜测,他一直怀疑无尘乃魔教中人,若这回任玉琅潜入连云庄,两人一定会里应外合,到时候,无尘的身份定会不攻自破。 而任玉琅,只能成为瓮中之鳖了。 “还有一事,”康伯犹豫着该不该同他说,语气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武林大会我会去参加,不过娶江沉月一事,我不会应。”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康伯要说什么,干脆明明白白给出自己的态度。 “这……”康伯真是感到为难起来,当时他还说日后再议,已经是有考虑的意思,可今日却直接拒绝,这岂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了? “可公子您之前说,需要借助天正山庄的力量来剿灭魔教。”康伯莫名地有些抵触他的决定。 他的眸子染上了一抹不明的色彩,不知是愠怒还是沉思,许久才开口回答,“当初我确实是这样想,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来,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可是现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这句话突然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过去,转而说道,“现在魔教实力大损,已不需要借助天正山庄的力量了。” 康伯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手势给打住,只能闭口不言。 康伯刚走,门口的守卫便送来一封信,说是顾叔派人捎过来的。 他接过来,一边带着疑问一边拆开,而信中带来的消息,让他足足好一会没有回过神来。 顾叔似乎也没有想到,任玉琅会在离开之后再回来,毕竟他一直觉得,堂堂一个魔教教主,应该是嗜杀成性的人,可当她再次站在他面前时,似乎在她眼神里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东西。 好像,对这个地方,充满nongnong的眷念。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四周,才抬步走了进来,顾叔迎了上去,满脸真挚的笑容。 平心而论,若她不是上官云瑾的仇人,他一定会特别喜欢她,甚至愿意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其实感觉得到,她只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 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问,“贾云在吗?” 顾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着便问,“你找他有何事?” 她垂了垂眸,思忖了半晌,还是决定说了出来,“顾叔,你不是说水沉香可以救他的命吗?这次我过来,带来了水沉香。” 她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他心上炸开,让他顿时激动不已,连说话都有些颤抖,“此话当真?” 她严肃地点点头,与他对视,认真地回答,“我确定是真的,所以我必须见到他,亲手将药交给他。”
顾叔激动地眼眶里盈了几滴热泪,在要滑落的时候悄悄地抹掉,然后急忙道,“我这就去给公子捎信。” ………… 时候在这时候似乎过得尤其的慢,任玉琅在庭院里来回踱步,似乎想见一个人时,总感觉度日如年。 她也想不到,自己的思念会这样强烈。可是明明在京城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想念他。 是因为离他越近,所以越是挂念吧。 本来她来到紫云城,第一件事是应该去天正山庄的,毕竟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她得偷偷潜进去。 可是她还是偷偷用这一下午的时间,私自来寻了他。送药是借口,想见他才是真的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好笑起来。 可是一直从日尺竿头,等到日落西山,都没有等来那个人的身影。 夜幕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一样沉沉地压下来,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顾叔送来晚饭,她却一口也吃不下。 “不用着急,公子的家离这里很远,就是骑马也有两天的路程。”他出声安慰着她,将她烦躁的情绪稍稍抚下去了一些。 “可是我不能等他了,我今晚必须离开。”她沉沉的开口。浔启还在离天正山庄不远的客栈里等着她,她必须回去和他汇合。 顾叔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要不,你将水沉香给我,我转交给公子?” 闻言,她忧心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摇摇头。 给了他,她就连见贾云一面的借口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急着走,否则,也不会给公子捎信了,他过来肯定扑了一场空。”顾叔叹息着摇了摇头。 她纠结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他过来需要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家到底住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她对他一无所知,就算他什么也不愿意同她说,她也愿意凭借自己的感觉来相信他。 夜色一点点地深了下来,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越来越近,在这个夜里显得空旷又悠远。 上官云瑾随便披了件衣服,就独自在院子里漫步,地上的积雪很深,每踩一步就是深深的一个脚印。在月光和雪花的相互照映下,院子里银光熠熠,好不亮堂。 可他偏偏不得不承认,在这静谧的环境下,他的心乱了。 仅仅是因为顾叔的那一封信。 既然有了水沉香的下落,他应该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拿回水沉香来救自己的父亲的。 可在临出门的最后一刻,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留在连云庄,他也担心水沉香会再次销声匿迹。毕竟灵药难寻,这么久才终于有了它的消息。 可偏偏,水沉香在她的手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心理,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