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往事多舛
任长鹤尽力收起自己的情绪，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当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指捻起桌上的信时，眼皮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信封上落笔：爹爹亲启。 不孝女儿今违背爹爹之意，只愿随吾爱天涯海角，愿在女儿离开后，爹爹珍重。他日爹爹原谅女儿过失之时，女儿定携夫婿前来请罪。 看完简短的一句话，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一半，书信顺着他的指尖掉下来，一直滑在地上。 他顾不得去拾起，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三日前她答应随他离开的画面。 怪不得她犹豫不决，怪不得她的神色不对劲，他为什么没有意识到，那时她的眼睛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带着与他无关的期盼。 原来，她误将他当成了上官尧的传信人，她以为，要带她离开的是上官尧。 恨只恨他当时为什么没说清楚，可即使说清楚了，她也不一定会跟他走吧。要知道，她答应时，一直以为是要跟上官尧走。 他再仔细一回想，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更甚，上官尧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在自己面前说要放弃，却在背地里偷偷带她离开。 他是信不过自己吗？他们可是兄弟，可他竟然都不肯与自己说实话。 他将他当做兄弟，他又是如何对待自己？ 这种想法一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就愈演愈烈，直到最后快要吞噬他的理智。他只深深地记得，上官尧从来未把他当做兄弟，从未真正和他交过心。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这些。 连夜从家里逃出来，秋灵子和上官尧一直走了很远才决定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栈里休息一下。 进了客栈，上官尧随意点了些饭菜，好让两人填饱肚子。 秋灵子的兴致却一直不高，大概是刚离开家的原因，她一直担心父亲知道她离家出走之后的反应。 他只好安慰性地握握她的手，给她鼓励和力量。 她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勉强地笑了笑。 “等休息好，我们就立刻回连云庄，一回去就成亲，到时候，你爹爹也没办法了。” 他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有一日，他上官尧也会成为如此无赖之人。可若是为了秋灵子，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你一定都安排好了，我相信你。只不过，那天长鹤来替你传信，如今我们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他会不会介意？” 上官尧不禁有些疑惑，“传信？传什么信？” 她也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你让他告诉我三日后晚上收拾好东西，要带我离开吗？” 闻言，上官尧的脸色变得异常深沉，“我从未告诉过他要带你离开。” 他的话让她一愣，惊愕过后才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没有明说出来。 “看来，是他自己想带你离开，只不过被你误会了而已。”他波澜不惊地解释。 秋灵子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怎么着也明白了任长鹤的心意，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好多说什么。 上官尧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沉沉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她想他心里一定不太好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朋友。 这下，换成她来安慰他了。 只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无所谓地开口，“没事，他会这样做也只是误会我就这样放弃你，不想让你伤心，我理解他。也怪我，为何没有同他说实话。” “这事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他…一直有那样的心思。”说出这句话时，她一直有点犹豫不决，唯恐哪一句话就戳到他的痛处。 他们这一离开，整个武林都变得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他们“私奔”的消息。 江岳作为一届盟主，也无法阻挡流言的四处传播。 而秋旭和因为这事，更是气得卧病在床，好几天食不下咽。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告知秋旭和这个消息的，正是任长鹤。 江岳闻讯赶到擎苍派时，秋旭和已经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他只能派人出去漫天撒网似地寻找出走的两人。而且重点，应该就是连云庄。 可他们没料到，上官尧和秋灵子两人是轻装上路，走的也是早已布好的路线，因此还未等他们找到，两人就已经火速回了连云庄。 由于在求亲之前上官尧就已经布置好了成亲的一切，两人一回来，第二日就匆匆成亲，不给其他人任何节外生枝的机会。 等到江岳的人赶到连云庄时，两人已成夫妻木已成舟。 江岳听到这个消息后，再也没有办法冷静。本来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要他坚持下去，秋灵子总有一天会嫁给自己。可他没有想到，他的坚持，把她逼到了绝路，提早地把她推到别人身边。 听到他们两人成亲的消息时，任长鹤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挥之不去，那是一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 他心里很清楚，上官尧这样做无可厚非，对他也没有任何伤害。毕竟上官尧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女人一直存在着作为一个兄弟不该有的心思。 可无论怎样安慰自己，他都不能放下自己心中的芥蒂，更不可能说服自己诚心地去祝福他们。 秋旭和一生病，对于江湖上的琐事就不太关心，也将擎苍派的事务交到了江岳的手中。 想了想，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直以来，他都想成立一个自己的门派，这些年他运筹帷幄，早已召集了数百人，现在只缺少江湖中人的认可了。 若是得到江岳的承认，那么琅牙教的地位在江湖上会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与上官尧对抗的实力。 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让秋灵子回到自己的身边。 别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是抢兄弟女人也好，是不仁不义也好，他不在乎，他只想得到秋灵子。 江岳现在因为秋灵子嫁给上官尧一事，正在伤心头上，任长鹤提到这件事时，只是稍稍点拨一下，称自己要借机对付上官尧，很快便得到了他的支持。 他们是同一战线的人，有共同的对手，联手便成为了轻而易举的事。 琅牙教成立之初，江岳大举为他造势，在天正山庄举行了浩浩荡荡的仪式，排场十足。 然而任长鹤心里很清楚，江岳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培养他的势力，借自己对付上官尧，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能现在戳穿他，但也绝不会任他摆布。 上官尧，他确实是要对付的，只不过，他要自己一步步地完成，先计划好一切。 在连云庄住了一连半个月后，秋灵子发现，上官尧除了在面对自己的时刻，其他时间都是愁眉不展，不知为了何事烦心。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只好同她解释，在回到连云庄后，他给任长鹤去了好几封书信，可一点回复也没有。 他担心，任长鹤因为此事不再信任他。可他真的不知道他也喜欢秋灵子，若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瞒他，定会与他公平竞争。 他心里，说不定已经把他想成某种人了。 “别担心，也许是你想多了。”她伸出手，拢了拢他皱起的眉，抚平了他眉间的担忧。 “可你不知道，他和江岳现在关系甚密，江岳还为他新成立的门派正名。” 江岳一直和他不对付，任长鹤自然知道这一点。可如今，任长鹤却和江岳走得这么近，明显地摆明了他的立场。 他再怎么样也不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这个兄弟，可能因为他的一言之失，就这样失去了。当初不告诉他实情，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保障。 可他怎么会想到，任长鹤也想带灵子走。 这一切，就好像老天爷的玩笑。规避不了，也无法躲过去。 转眼过去月余，任长鹤在成立琅牙教后，由于江岳的支持，立即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声名鹊起。 有了一席之地，任长鹤便率数百教众来到了紫云城，一个洛阳的近邻之城落脚，并占据了赤焰山，依山而建，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门派。 一年过去，琅牙教的势力已经发展壮大，其威名已可与连云庄同日而语。 可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任长鹤一直没有同上官尧联系一次，相反，他对上官尧的抵触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加深。 时候已到，他决定开始收网，将自己失去的一点点都讨回来。 连云庄内，上官尧正与秋灵子坐在正厅里用餐，而此时，秋灵子已经有了身孕，肚子明显地隆起。 初为人父，上官尧显得很兴奋，也格外小心，对秋灵子照顾地异常周到，还时不时地摸摸她的肚子。 只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被一封信给生生打断。 家丁送信过来，递给上官尧。他随意拆开一看，整个人却变得惊讶起来。 这一变化不由得让秋灵子有些疑惑，忙问道，“怎么了？” 他放下信，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道，“任长鹤来信，让我们明日去紫云城一聚，特意嘱咐，让我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