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由落体（下）
不是说训练么？怎么突然玩起自由落体了？陈曦很想骂街，但是想起刚才夏秋的遭遇，又知趣地闭上了嘴，只是用目光向冷灵月表达自己的愤怒。 见冷灵月丝毫不为所动，而且似乎看得相当起劲，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就好像是在看一幕好戏。于是陈曦索性放弃了向冷灵月求救的打算，决定自救。只见她双手并拢聚于头顶之上，缓慢地向一侧划过去。夏秋见状，连忙喊道：“别冲动！你现在的速度至少是53米每秒，一旦落在地面上立刻就会摔死！” 陈曦耸然一惊：对啊！虽然自己的真实高度位移只有区区十来米，但坠落的高度却已经有数千米。根据牛顿力学原理，在由于陈曦始终受到重力的牵引，所以速度一直在增加，直到空气阻力与身体重量相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突然停下来，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都意味着自己要受到至少上百倍重力的反向力量，这绝对是能直接要命的！ 无可奈何之下，陈曦只好向冷灵月喊道：“放我下来啊！求求你了！” 冷灵月却说道：“你不是一直在往下掉吗？怎么放下来啊？” 陈曦差点被气昏过去：“你这根本不算是训练吧？你这根本就是在折磨我啊！” “折磨也是一种锻炼，特别是对你来说。好了，坚持一下吧，反正就十分钟，我先到那边去指导一下甄阳。”说着，冷灵月头也不回地向楼顶的另一侧走去，甄阳急忙跟上，临走之前还向陈曦投去了同情和爱莫能助的目光。 真是见了鬼了！ 因为一直处于高速坠落之中，强大的空气阻力使她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所以刚才能够喊出那几句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现在眼见冷灵月根本没有把自己从自由落体中解救的意思，陈曦也就只好专心地与空气阻力对抗了。 不过很快，陈曦就发现另一件令她感到惊恐的事。 众所周知，在地球上自由落体并不是匀加速运动，加速度是在不断减小的，这取决于空气阻力的大小。当空气阻力与重力持平的时候，物体就会从加速运动转变为匀速运动。而陈曦的自由落体跟一般的自由落体还不一样。别人是在不同的高度自由落体，绝无可能落到一半回到原来的高度继续坠落。陈曦刚开始还不知道她的自由落体与一般的自由落体有什么区别，但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她发现她的速度增长就没停下来过！ 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因为她不断地从同样的高度自由落体，以致于她所坠落的空间中的空气被她带动，形成了从上而下的气流，而这也就意味着空气阻力是在不断减小的。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当陈曦遭遇到的空气阻力与重力持平后，由于气流的原因空气阻力减小，于是陈曦的速度进一步加快，紧跟着气流的速度也变得更快，气流的速度变快，空气阻力也就随之减小，于是陈曦的坠落速度再次加快…… 虽然这个速度的增长是很缓慢的，但确实是一直在增长着。陈曦虽然知道自己只要不乱动，就死不了，但这种急速下坠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好吗？ 于是陈曦迅速地分析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依靠自己显然是没可能摆脱这个自由落体循环的，那么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外力。甄阳首先排除在外，即便他敢违抗冷灵月的命令回来解救自己，这样的速度也完全不是甄阳所能控制的。冷灵月的重力控制是能够解救自己的，但与其指望她来解救自己，还不如指望她别来折磨自己更加靠谱点。那么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夏秋了，不过……陈曦悲哀地发现，夏秋又开始玩手机游戏了，这样一来别说解救自己了，能在在时间结束的时候想起自己来就算不错了！ 所以说，眼下的局面……无解…… 面对如此无解的局面，陈曦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事实上，从开始坠落的时候，陈曦就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若不是她强忍着，她估计已经把午饭吐出来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局面吐出午饭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无疑遭殃的只能是自己。 既然自己已经不可能得救，那么陈曦也就不去想那有的没的。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以免因为太过激动吐出点什么肮脏的东西出来。而让自己心平气和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不过在高速运动中的陈曦，如果将目光转移到不断循环的楼顶景色的话，她发现自己会变得更加头昏脑涨，那种呕吐的感觉自然也会变得更加强烈。所以，她得管好自己的目光。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在陈曦的视野中，能看到的景象不多，只有一个不断扩大的圆环，然后自己穿过这个圆环，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圆环，然后圆环再扩大，然后自己再穿过去……这样的循环变得越来越快，也让她越发眼花缭乱起来。 不过除了这个不断扩大的圆环之外，她还看到了另一个景物。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永远与自己保持同样距离的人。 是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仔细想想，如果将这个自由落体循环比作一个通道的话，那么这个通道中显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曦自己。但是现在，陈曦发现了另一个自己，甚至在另一个自己的正下方，还有一个、两个、三个……自己。 在这个永无尽头的通道中，有无数个陈曦，在同时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不知为何，陈曦想到了一个令她自己感到恐惧，但也感到一丝兴奋的想法。 在这个通道里的陈曦，是否就是同一个陈曦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她们都处在什么位置上？每一个陈曦所处的位置，是否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或者说，无论哪一个陈曦，其实都是身处于同样的位置，只是在不断循环着，就像两面镜子形成的封闭面那样吗？ 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陈曦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问题。于是她思考，她猜测，她质疑，提出一个个问题之后，又将一个个问题解答，再质疑一个个答案…… 不知不觉中，陈曦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