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翠出嫁
张德贵的话说的很真诚，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那小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玛德，老子也想知道是谁的，就是那个混蛋，让小翠过的生不如死。“ 张德贵的愤怒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我都能看到他激动的青筋都迸了起来。 “那你听小翠跟你说过这事情没有？” 张德贵摇头，说：“这事情我也有意无意地问过她，但她总是不愿意跟我说，或许这事情是她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吧？” “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林三宝。” “刚才打你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以前我就听小翠说过，说林三宝看她的眼神色迷迷的。” 看到小翠的亡魂还在尘世游荡，我的心里有点酸，我想帮她了却这个未了的心愿，能让她尽早的脱离凡尘，或许这个林三宝，就是小翠心里的那个结。 我在张德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按照我说的去做。 张德贵不住的点头，示意自己一定按照我说的做，而且他还问我，是不是警察，我笑着告诉他，我只是丧乐队的一个唢呐手，这让他很是意外。 这边料理妥当，剩下的事情，就需要小山东这个神棍出手了，只是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不能说服小山东帮我这个忙。 小山东看到我过来，还没等我开口，就说道：“这事情犯的忌讳太多，你别指望我会帮你。” 我作为一个新手求教于一个老神棍，居然被他眼皮不眨一下的给拒绝了，这让我的心里并不好受。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啊，难道你就不想帮这个姑娘吗？” 小山东却说：“这事情我劝你最好也别插手，不然会给自己招惹来一身麻烦。” “你这人也是，不就这点小事，你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拒绝，也让我有些无语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事情不是你我能帮的。” 我问：“为什么？” “因为想要那个女孩性命的家伙不简单。”小山东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对我说道：“我希望这事情你最好别去干，不然，连我也保不了你。” 这小子又在这里咋呼我，不就是一个溺水而死的女孩，有必要把高度提的那么高吗，既然他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自己干，万一等会真出了事情，我就不信他不出手相助。 只是眼下，我到底能用什么办法引林三宝这小子上钩呢？ 张德贵按照我的吩咐，这时候已经在门口坐下，侯家的人虽然看着张德贵特别不顺眼，但是碍于来的人实在太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就随张德贵在那里坐着，也不去管他。 林子叔又催促着我们演奏了几轮，只是我的心思都在小翠的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林子叔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让我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想着该怎么办，才能帮到小翠，忽然，灵堂里起了一阵风，把桌案上的两支蜡烛给吹翻倒了。 小翠的母亲站了起来，上前把蜡烛又给扶正，点了起来，只是我感觉这一次的蜡烛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亮，而且那火光一闪闪的，就像是有人在旁边在吹气一样。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蜡烛真的是一闪一闪的，有几次眼看就要熄灭了，但是又瞬间亮了起来。 那个已经成了女鬼的小翠这时候也没了踪影，这很不科学，按照目前的情况，她应该是一直守候在这里才对，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了。 我把灵堂里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林三宝，也不知道这小子转悠到哪里去了。 晚饭是在侯家吃的，这也是我们这一行的优势，不用担心会饿着，即使是没有报酬，但也能保证不饿着肚子。 吃过晚饭，天色也暗了不少，我看到张德贵依旧是坐在门口，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他心里难过，也就没上去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进了灵堂。 今天晚上是小翠落灵的日子，我们丧乐队的事情也多了很多，林子叔忙前忙后的准备着落灵的事宜，而我作为新手，只能在旁边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小山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去管，听到没有。” 我不知道这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他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反正我只要照着做就是。 侯家找先生看过，晚上是7点是最好的落灵时间，只是落灵的人一直没找到，侯村长急的没办法，只得找我们想办法。 丧乐队的人经历的这种事情多了，对于落灵的程序也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林子叔满口就答应下侯村长的要求，只是在酬金方面，他让侯村长帮忙多考虑一些。 林子叔答应帮忙落灵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小山东，我发现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我问小山东。 小山东直摇头，说：“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担心晚上要出大事。” “不就落个灵吗，能出多大的事。” “唉，晚上你离死者远点，没事就别往前凑，别给自己没事找事。” 这已经是小山东第二次提醒我了，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今天这次落灵会出大事。 到了七点，锣鼓齐鸣，林子叔带着几个老人帮着侯家人落灵，而我则是跟其余几个人吹奏着乐曲。 丧事上的乐曲与平时我们听的乐曲还是有区别的，比如现在我们吹奏的这首《四合寿》，唢呐声怨，如泣如诉，摧魂断肠，寄托对亡者的无限哀思。 小翠没有子嗣，而且也没婚配，但是她大殓的事情却不是小事，很多地方，还是要按照正常程序走的。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倒头纸是需要被包起来放进棺材里面的，所以林子叔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大佬蔫去收拾倒头纸的灰烬。 倒头纸就是在死者脚下置盆烧的纸钱留下的灰烬，也是给死者带的上路钱，这点东西，是一定要给小翠带上的，让她能在路上有个打点的钱。 大佬蔫拿着一张四方的大黄纸，小心地把盆里的倒头纸往大黄纸里倒，但是不凑巧的是，忽然一阵大风刮来，把盆里的倒头纸吹的四散开来。 “来了，他果然还是来了。” 我听到小山东在跟自己叨叨，心中不解，问到：“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有个大家伙要来，等会你好自为之啊。” 小山东都说是大家伙，那这次来的东西绝对不会简单，只是让我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小山东也有所忌惮。 倒头纸被吹走，侯村长的脸都黑了，他有些不满意的对大佬蔫说了句：“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其实这事情也不能怪大佬蔫，这风来的古怪，他根本就来不及防备。 丧乐队的几个伙计都帮着一起拾掇被吹散的倒头纸，我看着大佬蔫在桌角忙活，突然，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顺着绣花鞋往上一看，女鬼小翠正穿着一身红衣在冲着我苦笑，这一笑不打紧，却把我给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抹着红红的胭脂，那张嘴唇上也是红艳艳的，但是配上那张惨白的脸，却是让人看得觉得异常恐怖。 我用手捅捅小山东，问：“她这是打算干啥啊？” “穿红抹绿的，还能干啥，当然是出嫁啊。” 我吃惊地看着女鬼小翠，说到：“她现在可是鬼，能嫁给谁啊？” “嫁给谁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你安心吹好你的唢呐就行了。” 我们正说话的这个当口，让我更加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一抬红色的花轿抬了进来，而那些抬花轿的人，都脸色浮肿，跟溺水而死的小翠一个模样。 这迎亲的队伍倒也排场，吹拉弹唱的人都有，而且行头都齐全，看那架势，比我们丧乐队还有水准。 我并不能听到他们这支乐队吹的是啥曲目，但是一路的排场，却也是做的派头十足。 女鬼小翠双眼红肿，脸上的表情显露出她并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我想上前去阻挡一番，但是小山东的话又在我耳边出现，这让我又打了退堂鼓。 花轿被放了下来，女鬼小翠也躬身走进了花轿，而我除了捏了捏拳头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花轿走过大门的时候，我看到女鬼小翠探了一下脑袋，朝坐在门口的张德贵看了一眼，那眼里带着的那一份爱意，让我的心里不禁一揪。 “老子忍不住了，你看着办。” 我给小山东扔下了这么一句，直接就向大门那里跑了过去，并且伸直了自己的胳膊拦住了花轿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