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逢
震九州醒来的时候,猛地一握右手,心中轰的一空——竟然没有握到熟悉的刀柄;他闭着眼睛一个翻身,试图坐起来,手腕却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搭着,他不敢再动,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道士,鹤发鸡皮,胳膊和脸上都有渗着血丝的新伤,那伤势之重并不亚于自己。道士干枯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把着脉。 这是南秀城的客栈二楼,震九州抬眼看看窗外,窗纸乌黑,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 “哎哟,大英雄醒啦?没有大碍吧?”道士看到床上的震九州睁开了眼,带着一副看热闹的语气挖苦道:“不得不说您这身子骨结实,一般人挨完打这么快就能起身?您啊,了得!” 震九州咬咬牙没言语,也顾不上对方是个干枯的老人,抬手便一推;道士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震九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血痕依旧;这旧伤让震九州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于是他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妈的,小人!”震九州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四下一张望,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那把金环大刀被人安稳地放在房间的门边,刀口已经被人小心地擦拭干净,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苏醒。震九州过去一把抄起自己的兵器,抬脚踹开门—— 楼下大堂,村长正在设宴招待着南秀城的几位恩人。一张四方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而桌子周围落座的,除了吴承恩、青玄之外,俨然还有那赤发怪人;三人各坐一边,单单留出了正东的位子空着,看情形也不像是村长的位子。最为显眼的乃是桌子正当中,摆放着一段黄绸,上面安放着那枚众人魂牵梦绕…… 红钱! 没人有心情吃饭。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饭桌正中的红钱,没有人开口。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 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村长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所以,这红钱到底归属于哪位恩人,不如等一会儿恩人们自行商议……” 一阵破门的响动。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去,只见震九州横刀而立,瞪着下面的一桌人。随后,那道士也跌跌撞撞追了出来,站在震九州身后,却也不敢近身。 “醒了?”吴承恩抬头望去,寒暄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震九州一时间怒目圆睁,猛地拔地而起从二楼一跃而下,不管不顾举刀欲砍——那赤发怪人倒也不是等闲之辈,眼见此景倒也不慌,只是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右手从自己的喉咙里面拔出一把五尺钢叉捏在手中。 这番情景倒是令震九州迟疑了片刻。赤发怪人立刻朝着楼上纵身一跃,用手里的钢叉接住了半空中震九州的刀刃,硬生生将他顶到了一旁制住。 “松开!”震九州试图将大刀从那怪人的钢叉里抽出来,却发现那怪人力气惊人,大刀仿佛被那钢叉吸住一般纹丝不动:“这事和你没关系!我要砍了那边两个背后捅刀子的东西!” 吴承恩和青玄相互看看,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村长自然是急忙起身,劝说着震九州先把刀放下大家有话好说。而震九州则是一脸愤慨,直言自己之前凭一己之力降服了妖怪,末了却被jian人设套所害,差点被吊在洞xue里一命呜呼。 “我他妈可是朝廷命官!”震九州抵不开眼前的赤发怪人,只能侧身朝着吴承恩和青玄的方向喊了一句,说明了事情轻重:“你们这是谋害朝廷的人,懂不懂!万一我他妈有个好歹,二十八宿追查下来,别说你们逃不了干系,雇了你们上山的南秀城恐怕多少也得被牵连!” 村长听完之后背脊一阵发凉,跌坐在座位上。倒是坐在旁边的吴承恩总算是明白了这汉子发脾气的缘由:合着他当时打败了两只小妖后就以为自己功成名就,结果紧接着被最后瞅到了一眼的吴承恩和青玄暗算了;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毕竟那蜘蛛精手法极快,真可能这个震九州被套上天后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晕了过去。看来,他连后来血菩萨的事情也浑然不觉。所以,现在震九州怀疑是青玄和吴承恩设计陷害自己,倒也算是正常。 只不过,那震九州骂得实在厉害难听,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从吴承恩和青玄家的祖坟骂起,一直骂道两人今生今世断子绝孙。 那赤发怪人听完了震九州的辨述,忍不住摇头冷笑,嘴里发出了“呜哇呜哇啦乌啦啦”的怪声。 震九州愣了愣,不晓得这怪人是什么意思:“你他妈的,跟老子说人话!再呜哩哇啦,我他妈一刀砍了你!” “他说,他看到了,你当时是被蛛丝捆的脖子,乃是妖物所为,同我与青玄没有关系。”吴承恩耸耸肩膀,替那怪人翻译了几句。也难怪震九州听不明白,那怪人说得是南苗土语。 怪人点头,继而继续乌拉乌拉了几句。 “他还说……”吴承恩仔细聆听之后,朝着震九州说道:“以你的身手,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脸面在此邀功。要知道,你可是我和他一起抬下山来的。” “这……”震九州脸上猛地白了一阵,又迅速转红,低头想了想,一拍桌子:“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合起伙来诳我?” 楼上的道士听到这里总算是能插进一句话了:“对对对!他俩抬的你,我帮忙扛着你的刀!难不成我们都是一伙儿的吗!你说你,就你这三脚猫功夫,除妖不行,充大头蒜你倒挺在行!” 一番话,说得那震九州面红耳赤,手上渐渐卸了力气。 怪人抬头看看那道士,最终吐出了一句“乌咯咯”,同时也将自己的兵器让开—— “他还说你脚臭。”吴承恩故意捏住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此言一出,不仅震九州一下子暴跳如雷,也引得青玄和赤发怪人同时扭头,盯着一脸坏笑的吴承恩。 “你这人……就你话多。”青玄忍不住轻声责怪道。 只不过那震九州显然是和面前的赤发怪人差了几个段数,加上自己有伤在身更是明显;虽然他挥刀而起,却依旧被赤发怪人轻易一掌推开,兵器都脱了手。那赤发怪人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发难,只是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金刀,然后抬头仰脖,张开嘴后将这把近百斤的兵器轻易吞进了肚子。 “南苗秘术……”震九州显然也是有几分见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脱口而出。那赤发怪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粗糙的玉牌,悬于对方眼前晃了一晃。 “他是京城鬼市的人。”吴承恩见到两人已经不再争执,才扫兴地站起来:“看看玉牌,你也应该对那些人有所耳闻吧。” 虽然说朝廷明文下旨,除了镇邪司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关于妖怪的事情;只是鬼市第一定律便是,越是朝廷不允许流通的器物,越是价值连城。好比这内丹,之前也在鬼市上有着不菲的价格,近几年更是水涨船高;即便一般权贵不晓得这内丹到底能为何用,起码也可以当成个罕见的珠宝,放在宅子里图个镇宅避凶。 有人买,便要有人卖。鬼市自然有着自己豢养的人手,为了买主的要求出生入死不在话下。这些人可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为了防止内讧,绝大多数都是独来独往。由此推断,这赤发怪人还真应该不认得青玄与吴承恩。 “也罢,没得来与你们这些市井小儿争执。那咱们现在就说说,这红钱怎么分吧。”震九州嘴硬了一番,算是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说着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只见满桌酒菜却没有人动,自己拿过一只白瓷大碗,从酒坛子里倾了半碗酒出来,仰着脖子一口喝干,另一只手把一个装着冒尖的牛rou盘子扯到自己面前—— 所有人一起大喝一声:“别动!” 噗!震九州一口酒含在嘴里,被吓得喷了一地,抬眼看去,人们都盯着那盘牛rou看,村长早就扑了上来,双手护在盘子上。 “他妈的,老子还以为是蜘蛛精又回来了,卖了这么多力气,命都差点搭上,吃个牛rou怎么了?你这老头也忒抠门!” “不是不是,这猪蹄膀、炸羊rou片儿、大鸡腿,您随便吃,只是这牛rou不行,这是给一个姑娘留的。”村长边陪着笑边把牛rou端得远远的。 震九州向着人群扫了一眼,一个个高的高,矮的矮,丑的丑的男人,哪有什么姑娘? “这姑娘,说起来也是您的救命恩人,您前半晌昏过去的时候……” “谁他妈昏过去了!我那是,那是闭目养神!” “对对对,您闭目养神的时候,山上的妖怪杀了回来,好像来报仇……”村长急忙改了口,才继续说道:“正巧赶上这姑娘路过此地,只身一人便赶走了所有妖孽。南秀城的不少百姓都亲眼所见,我们好说歹说才留下人家吃顿饭,人家也说了,有牛rou就行,你说,人家就点这么一个菜,再被您吃了……” “一个人就赶走妖怪?”震九州放下酒碗,早把牛rou忘一边去了,只反反复复琢磨着这句话,半信半疑的,“我震九州活了半辈子,女高人也见过几个,她们联起手来也许能打退妖怪一阵子,这一个人就……她使的什么招数?” “说来也奇怪,也没有什么招数,就是这么一走,妖怪就自动退开了……” “胡说!有这本事,除非她也是妖怪。” “哎呦呦可不敢这么说,”村长慌忙地摆手,“那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 “你老头儿没见过世面,等会儿她来了,我会会她,就知道是人是妖!”震九州得意地一笑,又倾了一碗酒。 “不光要吃我点的菜,还要验我是人是妖,这位大哥,素昧平生,何必这么凶呢?”一个脆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震九州忙抬头去看,高大的男人们站满了一屋子,只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一片红衣,一团乌发,越走越近。 人群让出一条路,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 “真是对不住,害得你们等我吃饭。”姑娘边笑着说边走过来,“这是我的小毛病,身上沾了泥土,非洗干净不可,村长大叔,多谢您夫人帮我烧水。” 村长半鞠着躬笑着请姑娘坐下,震九州这才看清,姑娘头上用金钗松挽着一个髻,发梢还滴着水,沾湿了胸前的水红色短衫;细瘦的蜂腰,腰后露出银色剑柄;想必洗澡水烧得太热,她的双颊还是鲜腾腾的红润,额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抿着嘴笑着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漆黑的瞳仁飞快地一轮。 所有人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没没没,不敢不敢……”震九州结结巴巴地说。 “吃呀。”姑娘又说。所有人像得了命令一样乖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齐刷刷地拿起筷子,却不敢动。 “你们不好意思,那我先吃了哦。”姑娘说着把那盘牛rou揽到自己面前,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家规矩大,说耕牛是不能吃的,自己老死的也不行,怕是吃一口就难忘,以后再也戒不了了。我只有很小的时候,一个嫁出去的堂姐偷偷给我吃过一片卤牛rou,以后再也忘不了了。” “嘿嘿,你们家可真迂腐,唐朝的法律才不许吃牛rou呢,是不是没人告诉你爹妈大唐早亡了?”吴承恩低头嘟囔,青玄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了嘴。 可是这一声还是被姑娘听到了,她脸上白了一白,似乎不大自在,然后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姑娘别客气,您刚才降妖费了大力气,得多吃点。”村长忙给她添了半碗小米饭。 姑娘笑笑:“也没费什么力气,我只是走了一圈儿。妖怪怕我而已。” “哟,不战而屈妖,本事可以啊。”一直冷眼看着的震九州终于又开口了,“但是村长,你想好了,我可是实打实除妖!一个人砍死了两只蜘蛛精!她眼下不晓得用了什么媚术哄走了妖怪,说不定哪天那些妖怪还会回来的!你若是肯将这红钱交予我,以后南秀城有事,我随叫随到!” “哎呀,”村长又跑过来对着震九州说:“咱们先把饭吃完再说红钱好不好?” “少废话!”震九州突然拈起那枚红钱,啪的一声拍在桌子正中央,“大伙都是为这个来的!你们对这个丫头片子如此恭敬,不会是想把红钱给她吧?打这个主意,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我不叫丫头片子,我叫李棠。”姑娘也款款站起来,盯着桌子中央看:“这红钱……” 李棠歪了歪脑袋,竟然径自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枚钱币看了看,之后又小心放下,满脸不解。
那赤发怪人和旁边的青玄,看到了李棠眼下的反应,同时都加了几分小心。 看来李棠也知道…… 没等得李棠开口,青玄先是发话:“既然,头功在你……那这钱币便交由你,可以吧,震九州?只是你要做到,但凡以后南秀城有事,即便你在天涯海角,你也得随叫随到。” 倒是吴承恩一下子跳了起来:“给他?青玄你疯了吗?” 李棠似乎不太明白吴承恩此番反应,眉头轻皱。而青玄抬手,悄悄拉住了吴承恩,示意他不要插话。 那震九州听闻于此,脸上布满了惊诧的神色,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赤发怪人,似是询问;但见那赤发怪人也只是略微一点头。 震九州即刻抬手,一把抢过了桌子上的红钱,揣入怀中:“放心,既然大家这么给我面子,日后南秀城我保了!当然了,上山除妖这件事,大家也是辛苦……” 说着,震九州掏出了重重的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赤发怪人忍不住笑了一声。 “之前,都是误会,我震九州多有得罪……日后大家便成了朋友,诺是有了麻烦,随便报我二十八宿震九州的名字!”震九州双手抱拳,丝毫没有怠慢,似是告别之意。 赤发怪人打量了一下震九州,随即张开血口,从喉咙深处掏出了之前吞下去的兵器,物归原主。那震九州也不担搁,接过兵器,拿起酒一饮而尽,口说告辞,便起身离开了客栈。没多一会儿,从远处的街上传来了急急的马蹄声和酒疯一般的欢呼: “发财了!发财了!” 村长看到此情此景,身子似乎有些抖。 “送走了一个江湖人……那,这位仙友作何打算?”青玄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赤发怪人。赤发怪人摆摆手,嘴里嘀咕了几句。 “既然只是为内丹所来,目的不在红钱,便好说了……”青玄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不少,抬手将桌子上那锭银子交给了赤发怪人:“毕竟阁下也有恩于南秀城;那妖物的内丹还未成型,估计也就这个分量差不多……如果不介意的话……” 赤发怪人倒也不客气,揣上了银子便起身离席。只是他临走前还是偷偷看了看李棠,同时抛给了青玄一个眼神。 青玄感激地点点头,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小心。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身上,确实有不少未解之谜。赤发怪人选择离开此地,也是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只是,青玄和吴承恩还不能走。 吴承恩拉开了一把椅子,让给李棠。 “李棠姑娘……”青玄揣度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发现那枚红钱是假的呢?” 李棠愣了愣,眨眨眼。 吴承恩也愣了愣,眨眨眼。 而在一旁一直陪酒的村长,却瘫软着跌坐在了地上。 “假的?那个震九州带走的那枚?”半响,吴承恩忍不住脱口而出。青玄点点头,似乎对村长此时的反应并不意外。 其实当村长把红钱放在桌子上时,青玄和那赤发怪人便同时察觉到了这只是一个粗劣的赝品,看起来应该是村子里的人匆忙之中随便找了一枚钱币染上了几笔猪血。未曾说破的道理也是简单: 赤发怪人只是单单觉得自己并不是为红钱所来。 而青玄则是明白,村民也是万般无奈,知道凑的银两不够让人动心,才故意用红钱这个伎俩引诱了不少能人来此。只不过,一旦南秀城掷出过红钱,那么红钱理应就会被送到其他村子。所以,青玄在出发之前,就明白想在南秀城找到红钱的机会并不大。倒是那震九州可能要一路美到京城,才会气得骂娘了吧。 只是眼下,这李棠是如何获晓红钱真假,着实令人吃疑。毕竟红钱可不是一般的稀罕物,就连那震九州也被轻易蒙在鼓里,而李棠却一副了若于心的样子,更显得不那么一般。 李棠并没有任何慌乱,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红钱吗?那肯定是假的呀……颜色都不对……真的红钱很漂亮的,颜色就像是……” 说着,李棠在袖口之中一探,抬手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枚钱币。霎时间,整个客栈宛若红霞,淡红色的柔光淹没了烛火,蔓延在夜色之中翩翩起舞。 显然,李棠的这番举动远远超出了青玄的预料,一时间竟然愣住。倒是吴承恩惊了片刻后绊翻了椅子,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挡在了村长身前。 “怎么了?”李棠愣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将红钱重新收起,不晓得为何两人竟然是眼下的反应。 吴承恩吞了一口口水,抬头看看青玄。 而青玄也是一副没了主意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距离南秀城不到五十里的山路上,一路骑马疾奔到此的震九州拎着自己的兵器,嘴中也是喃喃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不过,却也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句。 震九州面前站着两个佩戴着同一款式雪白色面具的黑衣人,闲看着自己举起手中的大刀,金环声声作响。 “送。”其中一个黑衣人淡淡说道,同时抬起自己的手。 只见震九州仿佛得了命令,一刀狠狠劈下,顿时血光四溅。只不过,这一刀,是劈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伤口之深,已经切筋断骨。 一切却只是刚开始;那黑衣人再次抬手,而震九州则重蹈覆辙,朝着自己又是一刀。 其实,震九州早在第三刀时就已经一命呜呼,但是那僵硬的尸首却足足又砍了自己七八刀,才颓然倒地。 那两名黑衣人这才信步走到震九州的面前,俯身翻弄着他的行李。摸索一番后,两人很快便发现了震九州贴身藏着的那枚“红钱”。其中一人急忙将它放在鼻子的位置,细细嗅闻。 “没错。”一边说着,那人一边甩手将那钱币扔下了山崖,仿佛对那枚钱币本身极其不屑一顾:“上面,是少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