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虚幻与真实

    c_t;在进入密室之前，罗杰曾经对埃尔说，要借助他的力量和罗拉娜的智慧，但对于具体的计划却语焉不详。埃尔本以为他有所保留是另有图谋，但他很快就知道，有些事情真的很难用语言表达描述出来。

    在罗杰回答了那个问题之后，虚影突然爆炸开来。埃尔事先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也没有特意做出防范。只见眼前一花，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人流熙攘的街道，埃尔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回到了伊斯塔伦，但当他看到周围恢宏庞大的岩石建筑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来到了昔日繁华的古代城邦！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就能回到千年之前的城市？就算埃尔不懂得魔法原理，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过于荒谬。然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闹市街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耳中听到的是讨价还价的声音，鼻子里能闻到道路上牛粪和泥土混合的气味……一切的感觉都无比真实，反而让他心中产生了怪异的违和感。

    埃尔看了看自己身上，他依然还穿着破碎的迅猛龙皮甲，上面还沾着恶魔的污血。他伸出手放到自己眼前，一颗颗幽蓝色的符文围绕着手心上下浮动，符文的力量并未受到限制，这说明他自己在这里也同样是真实的存在。

    唯一的怪异之处在于，他这副百战余生的打扮，站在闹市区里，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埃尔歪了歪头，身体向旁边一斜，故意撞上了旁边的行人。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的碰撞，那个行人被撞了一个趔趄，但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视线却直接穿过了埃尔，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嘴里骂了一句脏话继续向前走去。埃尔就站在原地，可是他似乎把埃尔当成了空气。

    “这可真是……很有趣啊。”埃尔自言自语着走到街边的水果摊前，顺手拿起一个卖相不错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汁水充足，口感香甜脆嫩，甚至比他以前吃过的苹果味道还好一些reads;。卖水果的小贩正依靠在水果筐上和一名顾客闲聊家常，对于埃尔的行为完全视而不见。

    埃尔一边大口吃着水果，一边悄悄地使用真视之眼四下里窥探，出乎他意料的是，虽然真视之眼可以使用，但在这里却找不到一丝破绽。即使在洞察符文的力量之下，这个世界依旧和rou眼所见到的景象别无二致。符文猎手246

    虚影曾经提出的问题是——什么是永恒？而现在埃尔的问题则是——什么才是真实？就像是他手中的这个苹果，有着苹果的口感，苹果的芳香，苹果的外观和苹果的重量，吃到肚子里面还会打嗝……那么，凭什么说这就不是一个真实的苹果？

    胸口处一阵蠕动，小兰伽从怀中探出脑袋，好奇地四下张望。在那一眨眼的瞬间之后，埃尔就一个人被扔在了这个地方，就连一直跟在身边的罗拉娜都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这个小家伙留在自己身边。

    埃尔心中忍不住感叹，他在很多次自以为穷途末路的时候，都只有这个小家伙留在身边，如果硬说是巧合也太过于牵强。猎人往往将自己的野兽伙伴视为一生的挚友，而这个小家伙和自己的羁绊恐怕还不止于此。

    “都是死人吖……”小兰伽睁着大眼睛左右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

    “喔？都是死人？”埃尔挑了挑眉毛，将苹果核扔到身后，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道：“为什么说他们都是死人？”

    “因为……太安静了啊。”小兰伽抬起头，看着埃尔的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

    埃尔所在的这条街道正好是一个热闹的集市，大街两边全都是人气火爆的店铺，行人和马车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喧闹刺耳的声音，就连埃尔身边的这个水果摊，卖水果的小贩都在扯着脖子傻笑，这样的地方又怎么能谈得上安静？

    听觉对于地行者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小兰伽所说的安静，当然不可能字面意义上的声音，她所能倾听到的是心灵的震颤。

    埃尔沉默了片刻，两步走到水果小贩面前，猛然扬起手冲着他的脸颊一耳光抽了过去。那小贩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埃尔刻意地控制住了力气，这一耳光也把他直接抽飞了出去reads;。小贩惨叫一声，身体不用自主地摔进了自己的水果筐里，把整整一筐苹果压得稀烂。

    埃尔抱着手站在原地，全然没有当街行凶的自我觉悟，他冷眼看着小贩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脸颊狼狈地爬了起来，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嘴里骂骂咧咧地收拾好水果筐，然后继续和等在一边的客人闲聊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来不是看不到自己，而是他们本身只具有最基本的行动思维，就像是提线的木偶，他们会哭会笑，会跑会跳，但是永远都离不开绳索固定的范围。看到这个小贩的反应，埃尔心中已经得出了结论。

    如果罗拉娜在身边，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可以解开这个世界的谜团，埃尔知道自己没有那种智商，但只要发现类似的异常之处，顺藤摸瓜最后总能找到真正的目标。虽然身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但他至少还没有忘记此行最初的目的——寻找盗贼王的宝藏。

    如果这里真是曾经的古代城邦的话，无论真实还是幻象，能够跟盗贼王宝藏联系起来的地方，肯定就是暗月兄弟会的那座神殿。这个线索非常明显，但埃尔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全盛时期的古代城邦面积比伊斯塔伦还要庞大数倍，被称之为“城邦”可不是浪得虚名。埃尔虽然还记得守夜人绘制的遗迹地图，但那已经是被摧毁之后的地形，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没有任何的可参照性。

    城市里的居民都在尽职尽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哪怕差一点被打死也依然无视埃尔的存在，这让他根本找不到人问路，也得不到任何帮助。埃尔正在心中盘算，需不需要爬到高处俯瞰一下周围的环境，摸清楚内城区的方向之后再过去瞎猫碰死耗子，突然听到自己身后的街道另一端传来不同寻常的喧闹之声。符文猎手246

    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卢修斯大人回来啦！卢修斯大人带着军队回来啦！我发誓我亲眼看到他进了城！”

    原本喧闹嘈杂的集市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被人释放的消音的魔法，不过这种安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钟，就被高亢的尖叫惊呼声瞬间打破。无论男女老少，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情绪都激动起来。还捂着脸的水果摊小贩眼睛里爆发出激动的光芒，连自己的水果摊也不顾，挥舞着拳头大叫一声就跑了出去。

    不仅是他一个人这样失态，无论店主还是顾客，在这一刻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讨价还价的货物，争先恐后地向同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几个呼吸之间就汇聚成了汹涌的人流reads;。刚才还比肩接踵的集市，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埃尔一个人站在街头傻傻地发呆。

    “这是什么情况？”埃尔眨了眨眼睛，突然对这个“卢修斯大人”感到好奇起来。如果按照吟游诗人在酒馆里最喜欢讲述的那一类故事发展，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引得万民空巷的大人物，通常都是非常重要的剧情角色。要么是给主角送装备送妹子的人生导师，要么就是隐藏在幕后的最终反派……

    是要耗费时间寻找暗月兄弟会的神殿，还是跟上去看看热闹，埃尔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他对于盗贼王的宝藏从未有过不切实际的觊觎之心，能捡到便宜固然好，捡不到便宜也无所谓。

    在这方面更应该着急的人是罗杰，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自己现在赶过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跟随着剧情发展去看看热闹。

    抱着这样的想法，埃尔走进一家无人看管的rou食店，从锅里捞出几块热气腾腾的烧rou，放在油纸袋里，和小兰伽一边吃一边挤进了人群之中。

    进入贫瘠之地这些日子里，埃尔几乎没怎么吃过正经的饭菜，每天都挣扎在威斯利先生的大杂烩噩梦之中，现在突然有这种口福自然不能错过。不管这玩意儿吃进肚子里究竟管不管饱，至少味道确实让人胃口大开。

    虽然人潮汹涌，但是埃尔的力气也远超过普通人的程度，他抱着油纸袋，左摇右晃地摆动了一下屁股，两边的人就被硬生生地挤开到一边。如果放在平时，这种恶劣的行为肯定要遭到唾弃，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哪怕是被挤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埃尔几乎是横冲直撞地挤到了最前面。

    轻轻松松地从人流之中挤出来，外面豁然开朗，原来是有士兵戒严，把守住了两边的街道，不允许两边的行人通过。埃尔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街道尽头处缓缓行来的一支队伍。为首的骑士不断挥手向街道两边致意，不断引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看来这个骑士就是别人口中的“卢修斯大人”。

    埃尔撇了撇嘴，心里面暗骂了一句，果然又特么是一个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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