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决胜千里外
白听影没有对南月说半句谎话,皇城的形势确实已经危如累卵。 于外,西疆战场上援军迟迟没有到达,溯渊军的军队规模正在急速缩减,须臾之间横尸遍野,千里边关只见白骨不见生机,只闻哀嚎不闻人言。雪水与血水混着一抹残阳杂糅,涂抹出最悲壮的色彩。 于内,韩石率西祁骑兵多方践踏,其野心动向莫可知之。 南傲天、水无青两位权臣联手发动宫变,从各大城门包围皇城。朱雀城门紧闭,皇城内危如累卵。 杜远鹏的立场倒是十分坚定。其人本是贪财尖刻之辈,劣迹斑斑,但却从未想过叛国,而南清云悔婚一事又给杜家带来莫大的耻辱。仅剩的一点臣子的赤诚夹杂着私愤,倒使这位曾经埋没于耶律明修和水无青之下的武将显示出势不可挡的气概来。 完颜旻没有显示出慌乱,他只是亲自披了战甲,守在朱雀城楼的临时军营里。城门外战事愈演愈烈,城下以云梯、炮火交攻,完颜旻只是偶尔上城墙观之,大多数时间是坐在军营里读书。 一日,白听影绕过一纵列守城士兵,从朱雀城楼一角默然遁入,脚步匆匆进入军营。她着英气男儿装扮,士兵皆以为是完颜旻亲信密使,并不阻拦。 白听影见到完颜旻依旧气定神闲,周围也无他人,便放松下来急切问道:“皇上还有心再这里诵诗书?鬼影三十六计和不夜山周围的其他死士忽然遭到九魑阁大量死士的埋伏,我们再不行动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飞流,朕告诉过你,不必太急。”完颜旻掩卷,款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缓缓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论武,朕和南相都是九阶造诣;论势力,血影阁在明处,九魑阁在暗处,而且九魑死士远比我鬼影骑士更加刀影无情;再者,你觉得杜将军抵过南、水二军的几率有多大。还有,边塞的守将是南清霖,朕不信任他。” 白听影听下完颜旻这一番话,脸色顷刻间转入沉白,她悬意问道:“皇上何故要说这些,我所认识的完颜氏皇帝,即使处于再悲哀的境地也不会这样悲索沉郁,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朕在描述一个事实。”完颜旻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慢慢地回答,站立在窗前的笔直安闲的姿态如临静水。 “事实无望,难道人心也必要因此无望吗?”白听影皱着眉头追问道。她还是不能理解完颜旻这种低郁消沉的态度。他们之间皆因彼此顽强的战斗力而成为战友,都是生来为自己的国家而存货,都是不懂得失败也不懂得投降的人。 可是完颜旻此刻无关痛痒的状态简直太令人忧心了。他简直不像一个执掌山河的帝王了,反倒如同一个游山玩水的书生过客,就像大厦未倒自己却先倾覆了一样。 “朕只是想,如果横竖都要死,不如在死前诵诵诗书。”沉定静若的声音再次响起,完颜旻幽幽开口:“朕没有给溯渊军调遣援军。边内边外,都自生自灭甚好。” 白听影被这个回答彻底地惊到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了。 如果完颜旻是因为不相信溯渊军守将才闭军不出,尚且可以接受,但他真正说出口的理由,居然是自生自灭、自生自灭…… “你……”南清雪正要开口规劝,门外忽有探子来报:“皇上,羽林军在西门抓获一鬼鬼祟祟的书生,自称什么有破敌妙计,还扬言要亲自与皇上分享一二。” 当下完颜旻和南清雪同时抬起头。 “带那人进来。”完颜旻发话,示意白听影先退下。 军帐被掀开,高头阔步走入一人来,御风紧随其后。来人一眼将目光落在军帐中央,看到完颜旻一身束腰修身战甲端坐在主大营的正中央,束冠齐发,更显眉间疏朗,英气逼人。 完颜旻看清了来人面目,不由眉间一紧,低沉地道:“别来无恙,清云公子。” 来者襦衫青衣,一如既往的书生雅气,却比之前在府里时多了许多矫健的男儿气概。看眉眼轮廓,必是南清云无疑。南清云知已被认出,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抱拳,体面却不显殷勤地行了一个淡淡的士礼。
“草民南清云,叩见皇上。” 抬首时却看到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持剑的人是御风。 前方有声音传来。 “你来找死吗?”完颜旻慢慢地说,一面把玩着自己的雪阳剑,淡淡地擦拭着,眸子阴沉又深邃地垂敛。声音里带着不轻不重的威胁。 “呵,”南清云轻笑了一声,从容地拨开了御风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听说皇上要诛我南家九族。草民回来看看。” 完颜旻略带欣赏地打量着眼前男子。到底是南清云,京城众公子里的第一风雅之人。在外流亡一番,举手投足却愈发温润清朗,诛九族一事都能说的如此浣纱流水波澜不惊,仿佛诛的不是他家的九族。 只是今日这风雅里,明显隐着一种过分的自信。这自信若是他在江湖之上经受风云洗涤历练出来的还好,偏完颜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南清云今日这自信一定来源于别处,一种让人担忧的源泉。 “草民既然早已与丞相脱离父子关系,本不应再参与南家之事。却无奈受人所托,为皇上献一锦囊。” “军机处说的献策之人是你?”完颜旻把雪亮的剑身收回了剑鞘,一双眸子犀利地扫向南清云,一面示意御风退后。 来人只是笑:“正是草民。” “朕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过我早已与南家脱离关系,今日来纯粹是受人所托,皇上可以选择信或不信。” 看完颜旻沉默,又补充道:“如若皇上不信,也可以选择杀了草民,不过要付出一些麻烦便是。这些麻烦虽小,比起皇上肩上的重任来说,却是不值当。” 完颜旻不禁侧目,今时的南清云,比起那个连婚事都要受人摆布的南家公子,不知多了多少玲珑与洒脱。这份落落大方来去自如的从容,竟然令完颜旻有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