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新生的边境之翼
“对不起，殿下，我想我们应该共同解开这场误会，不是吗？我是一个皮尔特沃夫人，与您一样讨厌那些好战的诺克萨斯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是可笑的诺克萨斯间谍呢？哦，不不，拜托！请相信我，殿下！殿下！” 距离战场不远的临时营地里，感觉特无辜的年青冒险者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向靠近他的人解释，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们两方打架，完了不分清红皂白把躲在一边的路人随随便便抓起来，是真的很随随便便，自己明明已经出示了具有官方效力的证明文件，却被那个为老不尊的什么中年总管没收了！ 再次挣扎诉求失败，冒险者无精打采重又坐回简陋木屋的角落，视线不时从无法关闭的门口飘过，穿过那两尊看守自己的门神，试图抓住任何的解释机会。 真是无妄之灾！狩猎者小径虽然是从德玛西亚南部边境的巨石山城至巨神峰的近路，但是因为道路相对险峻而人迹罕至，所以穿行于群山之中的多为猎户。而德玛西亚境内治安非常之好，商道有许多哨所护卫，所以商人和行人更愿意选择宽阔的大路。自己也是偶然从尘封古籍的记载中，发现了上一个时代那些能提升能力的神奇符文的蛛丝马迹，线索大概指向附近，谁想撞上这么一摊子事。 这处简陋木屋是仍然在忙碌不停地营地中唯一的房屋，原本也许是巡山人或者猎户的备用休息处所。所以这里说是营地其实也只不过稍微整理了一些平地，简单搭起行军帐篷--4月的德玛西亚南方扎营只用考虑避雨，不用担心保暖了。 黄昏即将来临，一团篝火在平地上燃起，除去哨位上的士兵，其余人正努力赶在天黑之前完成收殓并掩埋牺牲战友遗体的任务，就在战场一处小丘之下。然后还得另挖一个大坑，虽然不久之前还是敌人，但是在力所能及之时避免敌人曝尸荒野是对敌双方基本的礼仪。 相比一个大队的编制，已经严重超编的指挥官们，则在篝火旁大帐篷里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带着伤员尽快回到巨石山城，或是继续前出尝试扩大战果或是哨探敌人动向。 答案非常容易达成一致：“殿下，此次您擅自出战已经令得陛下气恼异常，之前已连发三道斥责，若是不能尽快回去，后果臣难以担当……” 必要的锻炼是可以的，但若是认为出了皇宫便可以为所欲为，那恕俺老赵不帮你顶这个锅了。包括奎因在内的南部边防军原属军官都在心中对总管赵信的意见大点其头，实在是让人头痛啊。 今日场面惊险万分，若是德莱厄斯斧头再长那么一小截儿，在坐各位面临的可能就是皇帝的震怒而不是不轻不重的斥责。虽然众人内心OS如此，但做为基层军官，也只能默默的在心中为‘总管’赵信点赞。 “赵总管，德玛西亚光盾家族的继承人从来不应畏惧挑战，父王那里我可以去和他解释。若是祖父他老人家畏惧挑战，大陆历史也许早已发生改变！” 这又是一句大实话，嘉文二世尚武使诺克萨斯三十年不敢西顾、嘉文三世文治保德玛西亚近二十年繁荣昌盛，眼下诺克萨斯军部越来越激进，边境线上如今日般冲突越来越频繁。 但是，大哥，你完全是偷换概念好不，虽然在坐各位除赵信大叔外都没有经历过当年二世统率德玛西亚军队时的辉煌，但用脚想也知是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四世优先联手干掉赛恩，再转过头合力对付德莱厄斯，即便之后那个诺克萨斯小妞到达，最终的结果也将会是完全不一样，全灭对方整个精锐中队以及两名青壮派核心军官。不但将是一场值得大书特书的大胜，说不定在场军官还能清史留名，哪里像现在连赛恩的尸体都被敌人抢走，回去请功都没个实在的证据。 也许正是有介于此，此前冷眼旁观的总管赵信才会突然甩出皇帝的斥责这一杀器，阻击皇子继续他的冒险行为。毕竟以德邦总管赵信数十年来对光盾家族忠心耿耿，外人也早已将他视为皇室的‘私人管家’，嘉文三世皇帝陛下对于他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有他看住王国的未来继承人，既可以让皇子得到锻炼不至于深在宫中不知兵事，又能在某种程度上确保安全。 “眼下是千载难逢的极佳机会，立即轻兵简从追击敌人，必能斩断诺城未来数十年的军队脊梁！”皇子嘉文四世单从悍勇来说，倒是颇有乃祖父之风，四下转头问大家：“诸位队长也必定是赞同随我建功立业的吧。” 才怪。队长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建功立业之心是有，若是赵信总管登高一呼，大家从了也就算了，至于您……轻兵简从大概会断了德玛西亚整个未来吧。 “咳哼，殿下，呃，相比之下我倒是想起一件非常可疑的事，”作为嘉文四世玩泥巴长大的损友，盖伦此刻不得不出言想办法缓解眼下的尴尬局面，他一出言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至少表面如此：“今日即便处于极大劣势，德莱厄斯也丝毫无惧，最后诺克萨斯妖女说出‘消息走透，非战之罪’，德莱厄斯方才极为不甘却又果断地逃走。” “嗯嗯，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嘉文四世也是在场之人，当时卡特琳娜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皇子稍一回忆便有了印象，疑惑问到：“盖伦卿，你的意思是……” “殿下，此事现在想来有许多可疑之处，我认为需要从长计较，眼下我们于荒野中耽搁，难以获得更多线索，应该尽快回转德玛西亚城，小心着意调查。” 诺克萨斯某支斥候部队将由两名极有潜力的青年军官率领，并且会深入德邦边境，而且路线也明确非常。如果不是确实由己方最高级别的情报人员传回，盖伦绝对只会当做笑话，但眼下已然完全证实情报的真实性，情报人员的工作确实无懈可击。 唯一的问题是情报使用最高级别的加密方式直接传送至国王直属军机部门，军机处唯有有限数人能接触到此类情报。如果嘉文四世当时不是恰巧经过截获（自从武艺有成后，他时常恰巧经过），随后如获至宝的皇子立即翘家，拉上刚回城休假几天的盖伦直接杀往巨石山城，调派部队阻截，整个过程快得皇帝嘉文三世只来得及派出最忠心且武艺高强的总管。直至奎因的山鹰侦察到目标，南部边境军参与任务的军官才知道伏击对像是胆大包大的诺克萨斯士兵。 卡特琳娜很明显是后来得到己方将伏击这支诺克萨斯斥候部队，以至于单人独骑赶来通知，而且其中的重点是，她必须确信消息的可靠性，才会如此行动。那么，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情报，如何确信无疑的呢？要知道德邦和诺城对敌交战数十年，双方情报系统也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初中级情报系统花在确认情报真伪上的精力，比获得一条情报的还要多。又是最高级别情报？ 眼下人多嘴杂，虽然不愿意恶意猜测同胞，盖伦也不得不谨慎一点，既然已经引起了皇子的重视，其他的也没有更多证据，于是向皇子打听起其他的情况：“另外，说起来那个自称是皮尔特沃夫冒险者，要怎么处置呢？” “还能怎么处理！赵总管已经确认他的身份证明文件是真实有效的，而他又不幸，呃，幸运，好吧，反正窥探到我军机密。至少也得再过几天才能让他离开。嗯，正好让他去巨石山城将诺克萨斯青年勇士赛恩侵犯我国，被反击杀死的消息宣传一下。” 嘉文四世想到那个小子突然拉住自己求情，结果刚好牵动腰间伤势--德莱厄斯的暴发技可不是花拳绣腿，巨斧没有第一时间撕开做工精密的战甲，但悄悄用上的‘致残打击’那巨大的力道却在身体里留下不轻的内伤，就暗暗咬牙，决定假公济私一把，冠冕堂皇的说道。 作战会议终于结束，各中队长散会回到队里，安排明日撤兵之事。奎因安排好任务，又来到营地四周巡查各哨位值守情况，正是她认真负责又拥有敏锐的战斗嗅觉，才使她年纪青青已位居军官之列。 ‘咕’名叫华洛的山鹰见到女军官走在营地中，从树枝上落下来到奎因的肩膀，一人一鹰亲昵的摩擦着头，皆因奎因视华洛如自己兄弟一般。巡查还在继续，华洛片刻后又展翅飞起，准备到远点的地方找找没被士兵们吓走的小动物填填肚子。 上升到树稍略高位置时，华洛发出了示警的鸣叫，奎因迅速抬头确认华洛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短短几步她已经持弩在手，弩矢于弦上紧扣，随时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营地外一处不算茂密的草丛中，有个模糊的黑影也听到了天空的鹰鸣，但昏暗的光线导致他即使努力张望也无法看清天空的情况。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于是轻轻伸手，拨开身前的草叶，小心翼翼探出脖子准备观察逃走的路线。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这种蠢事。”随着浑厚女声的出现，一支紧扣在弩弓上的金属箭尖出现在距离黑影一步之遥。 “我也是这样认为，窥探军事机密并实施越狱，说实话小子，你完了！”几步外的一颗树干后，转出怀抱长枪的德邦总管赵信，唔，应该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