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南一家 九女一子

    光绪年间，在江南之地。七里山塘，小桥流水，船只纵横，楼阁高耸，树绿鸟鸣，人影闪动，传来苏白、吆喝阵阵，又闻评弹、昆腔声声。天下之胜景，人间一仙境。

    已是晌午时分，人儿饥肠辘辘。从山塘河畔的街上飘来股股菜肴的香气，人们纷至沓来，涌向那家饭馆。

    山塘街上，一家门上悬挂着白底黑字的旗子，上绣“苏记菜馆”四个字。旗子随风飘动，像是向客人热情招手。屋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几个姑娘进进出出传菜送饭，热情待客。靠柜台的墙上，挂着一块块小木牌，上写菜名，像一个个士兵整装待发。柜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坛坛绍兴黄酒。柜台内，一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正身怀六甲。一会儿，她扒拉算盘，算着帐，一会儿，同付帐的客人讨价还价。厨房里，女人的丈夫身后背着长辫子，挥舞着炒锅在煎炒烹炸烧熘煮炖。两个姑娘在红案上切菜、配菜，一个姑娘在白案上做面食，又有一个姑娘在盛米饭。香喷喷的饭菜馋得人直流口水。

    吃过饭，几个客人陆续走出菜馆，个个脸上带着醉意。

    “苏永生真是不简单啊！又是厨子，又是掌柜。”

    “嗬！你家九个秀，个个赛西施啊！”

    “刘氏夫人再添一秀，那就是十个秀啦！你苏家可就更闹猛了。这么多孩子，真不容易啊！”

    几个客人谈笑着。苏记菜馆的掌柜苏永生和妻子刘氏微笑着，客气道：“慢走，慢走。”

    忽然，一个女孩跑过来，急切地叫道：“妈，不好了！”

    刘氏一惊，连忙问：“五秀，怎么啦？”

    “有两个客人不结帐，出门跑了！”

    刘氏一听，眉头一皱，喊道：“快，去叫你爹！”说完，刘氏三步并作两步就去追。

    等夫妻二人和孩子们追上那两个人时，只见那二人着和服，带东洋武士刀。哦，是两个日本人。苏永生上前拦住，忍气笑道：“二位，小店本小利薄，勉强度日，请结了帐再走。”

    两个日本人露出狰狞面目，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没钱！”

    几个同乡也来看究竟，一听此事，纷纷怒道：“日本浪人，吃饭不给钱就跑！拿钱！”

    刘氏笑道：“日本朋友，看你们不像没钱，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呢？”

    那两个日本人一瞪眼，抽了一下武士刀，恶狠狠地叫道：“我们没吃你家饭！”说完就溜。

    一听此言，夫妻二人顿感遇到无赖之徒了。刘氏气愤地说：“你们吃了我们家饭，怎么说没吃呢？”

    苏家的两个女孩一见，劝道：“爹、妈，算啦，别和小人计较啦。”

    苏永生醒悟了，说：“孩子说的对，好，听五秀和六秀的，就当积德行善吧。”

    一家人只得不再追那两个日本人，转身回了家。客人陆续走散了，饭馆立刻平静下来。几个女孩走出后门，有的提竹桶，有的握洗衣棒，有的抱衣服。几个大女孩在岸上洗衣服，几个小女孩上了小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