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交易
听到门响,慕容谦即刻抬头。只见她穿着他的衣衫,因为过于宽大的缘故,倒是显得她更娇小了。润湿的发丝散在肩上,消瘦的面庞,迷离的眼眸。此时的她,清云淡雨眼中秋,惹情遗爱几时重。他定定看着她,扬着那一抹邪魅的笑。 其实,自洛阳街头第一眼见她起,他的目光,又几时移开过。即使她骗了他三年,恨她三天,他都未曾做到。当初想好的心已灭,情已灰,此生不再留恋任何一个女人,可现在,自己都不确定了。 “王爷日夜为国事cao劳,不知端和王的事,可解决了?”从沐浴之初便开始思量,早已在脑海中暗自排演了无数遍,现在说來,轻巧灵动。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政治了?唐门让打听的?”慕容谦避重就轻,眼里的轻柔渐渐凝结,转而隐沒在不见彼岸的幽蓝中。 “呵,我唐门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大可光明正大來探寻,又何必委派一个身陷囹圄的弟子?”雪瑶对上他的目光,自嘲中带着自信,“其实,王爷之所以不敢动慕容骐,无非是怕柳中书从中作梗,到时,散布出王爷残害手足的流言还事小,要是再趁机煽动草原各部,满朝文武,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在地牢里听红蕊补习时事政治,这时候,真是派上用场了。“不过,,,”看着慕容谦带着些许讶色审视她的神情,雪瑶故意慢说道,“我有办法摆平他们。” “哦?说來听听。”慕容谦起身,负手而立。 “首先,请王爷派人去查一个叫红蕊的,也就是之前被抓进地牢里的那个青楼女子。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女子应该是柳中书的人。然后我扮成她的模样,去接近柳中书。” “既然是柳中书的人,他能认不出來吗?”慕容谦打断道。 “他当然能认出來了,我也沒指望他能真的以为我是那个红蕊。之所以假扮,只是让他知道,他的人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而且,也可以让他觉得,我既然能假扮,那他的人肯定已经招了,他的秘密不再是秘密。这样从心理上,就有了先机。然后,我再以南楚公主的名义,劝他与南楚联手铲除慕容骐。到时再随便按个里通外国的罪名,这两个人就全都解决了。”雪瑶娓娓道來,算是井井有条。想來,这也是她读过兵书,加上和唐桀一同旁听唐门老祖教诲的缘故了。 “柳城庆为人jian诈,可谓老谋深算,你打算怎么说服他?”慕容谦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在朝为官,他这种人,为的不就是权谋利禄吗?”雪瑶挑眉轻顿,似是反问慕容谦。 “可你别忘了,他位比丞相,还是当朝国仗。除非只手遮天,否则还有什么权位拿不到。”慕容谦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对手的动作,无关于己。 “那就给他这个独霸朝纲的海市蜃楼,或者,还可以比这个更高一步。”雪瑶嘴角微扬,眼眸闪着些许神秘幽光,只听她继续道,“到时候,我就跟他说,,”雪瑶声音放的很低,宁静的屋室里,只两人可闻。 雪瑶说得笑语嫣然,可慕容谦听着,却不再轻松如前了。他收拢了笑意,眼眸中阴沉变幻。“你这分明就是挑动北翎内乱。” “哪敢呀,”雪瑶拂过自己湿发,继续悠然道,“我不过就是换个角度游说他罢了。几句戏言,王爷何必这么认真呢?还是我说的,根本就是客观方面,而王爷一直不愿面对?” “是或不是,都不可能发生。因为你代表不了南楚皇帝。”慕容谦斩钉截铁。 “可你这样铲除异己,就真的不怕外人有机可乘吗?”那个时候,对于政治,雪瑶不过是有些初步的认识,凭着小聪明想出些注意,说到底,她并不明晓其中利害。 “哈,欲成大业,总要担风险的,以现在三国的情形看,这点风险,本王还担得起。自己人都不团结一致,怎么攘敌。”慕容谦是理智而冷静的,他沉沉说着。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样顺理成章的两句话,在以后的日子里,会给雪瑶带來多大影响,又会加注给他们多少爱怨纠缠。 “好,王爷果然有魄力。既然如此,雪瑶的计划应该沒问題了吧?”雪瑶走到慕容谦身边,笑语轻盈。 慕容谦半眯起眼眸看她,随意不羁地一笑,“勉强一试。” “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就來谈谈条件吧。”雪瑶眼眸中放着狡黠的光华,“首先,事成之后,我和你们王府再无瓜葛,新账旧账一笔勾销,我可以自由离开。然后,再加一百,,”雪瑶停了停,似乎觉得太少了,又改口道,“不,五百两银子。怎么样,成交吗?”她一脸期许地望着他,笑靥如花,俨然jian计得逞的神情。 慕容谦散漫一笑,“哈,你这是漫天要价,黑店都比你讲理。”他顿了顿,仍旧看似随意,“本王要是不同意呢?” “为什么呀?不过才五百两而已。”雪瑶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 “这年月,你以为五百两容易吗。”他的小胡子轻轻翘着,精明中衬着不讲理的霸气。 雪瑶理所当然道,“你可是当朝王爷,怎样不能变出银子來啊。” “就因为是王爷,所以你看,这么大个王府,不都得指着本王。本王又不是变戏法的。”慕容谦适时摊开手,无可奈何一般。 “你!”雪瑶双眉微皱,美目俏睁,一根手指竖向屋顶,过了瞬时,她似乎已平复心境,仍旧冰声脆语道,“物以稀为贵,这么好的注意,不是谁都有的。况且,我是冒了生命危险去帮王爷拉拢政敌。一旦成功,三分朝野立时就可变为只手遮天,到时,就算更上一步也,,”雪瑶在慕容谦身边绕着圈劝说,正发表高谈阔论,突然,只觉得手上一紧,身形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去。一瞬间,天旋地转,心迷神醉,待片刻后清醒时,她已经在他怀里了。 她倚在他的肩头,馨香袅袅,他握着她的玉手,凌骨柔华,两人之间,既是温柔,也是狭促。“权力,美人,若是本王都想要呢。” 伊人颜如玉,灵巧内中秀。 纵难心止水,一念似雪流。 雾是花非花,安在情怎无。 君意若相惜,何忍芳华度。 “蛇蝎美人,王爷也敢留吗?”眸光相视,她的嘴角,只有佯装的浅笑。 不论暗暗告诫过自己多少次,在他面前,心上的防线,永远一击成溃。所有强装的淡然,只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而那强烈跳动的心扉,已出卖了她的一切。 那份不该的情,刻在心骨,流连缠婉,只要他稍许撩拨,便萌长无涯。 只是高傲如她,面对一个风流寡情之人,又怎会承认。 “有何不可?”他拥着她,轻音魅语,撩动情丝。 窗外雨音凌乱,室内烛火黄晕,流动的情,难舍的心,相依相偎,可察可感,那一瞬,是暧昧,还是真心。 “王爷,慕容骐行刺在先,此次出手,可是扳倒他一干人等的大好时机。此时并沒有更好的主意,王爷这么喜欢做选择,眼前的选项可是极佳。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不好玩了。”雪瑶轻轻说着,把两人的游丝拉回到政事上來。 慕容谦的目光更沉了,幽蓝的瞳眸下,掩藏了不知悲喜的颜色,“如你所愿。”他说出这四个字,随意而冰冷。 本來,意愿达成,雪瑶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可看着他波澜不惊中的寒意,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來。饶是如此,雪瑶还是笑说道,“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拟个书面协定。”说罢,她试着推开慕容谦去拿纸笔。 谁知慕容谦并沒有放开她的意思,看着她的动作,他突然笑了。她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女子。一纸诺书罢了,若他不想兑现,与废纸有什么区别。 “是怕本王赖账吗?放心,本王既然说了,就一定遵守。至于写下來,形式而已,不必了吧。”他怡然说着,好像方才那一瞬的不快,一扫而去。突然,他横抱起了她,直径向卧房走去。她依旧是那般轻盈,却从不柔弱。 “慕容谦,你干什么!”见他如此,雪瑶慌了,想发唐门针,却突然意识到,不要说暗器,现在她手上连一根普通的簪子都沒有。可她依旧猛烈地挣扎,秀气的五指并成拳头,锤落在他的宽阔的肩上,只是沒有利器,这样的花拳绣腿,根本不足称道。“慕容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强抢民女!你们北翎还有沒有王法了!你信不信,等我十九哥做了南楚驸马,一定荡平你镇北王府!”武力上斗不过,雪瑶也只能徒逞些口舌之快。 慕容谦将她放到床上,俯身看她,带着邪魅不羁的笑容,“说够了吗?” 雪瑶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尽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美目审视着他,一副高度警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