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难辩敌友
再次醒来，此前的痛苦已经完全消去，万朋再没感觉到身体的任何一点儿异常。之前关于离阳的那段记忆也变得模模糊糊，让他根本无法肯定，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的经历过。自己躺在地下室靠近门的地方，姿势似乎很自然，而由于屋子已经被自己打扫，身上也没有沾上什么灰尘。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他很想现在就去查看一下自己的内界，但是，不到筑基水平，是不可能进入的。 但是如果这个模糊的印象是真的，为什么自己又进入了内界？难道，是因为那个离阳的原因？ 按照离阳的说法，自己是因为某一个大人留下的灵识而激活的，如此说来，他应该一直在自己的内界里。 修者的内界中，还能存在其他人，或者妖吗？ 没有资料，也没有听说过。内界是每个修者最高级别的秘密，没有人会向其他人透露任何一点的信息。 难道说，自己能进入内界，是离阳的原因？他具有这种让自己进入内界的能力？如果说，离阳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内界之中，那么这个推断倒是有可能成立。可是，他又是怎么进入自己内界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就是，在万朋所了解和接触的全部资料之中，修者和妖，有着几千年的恩怨，到目前为止，基本上势不两立。虽然在修妖大战之后，高等级的妖短期内不知去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新生的低等级妖出现。 于是，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妖几乎是出现一个被杀一个。现在的修者也发现，妖的身上还有很难得的各种材料。 如果自己的内界之中真的有一个妖…… 想到这里，万朋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得知私阅灵云秘简也要被杀时的感觉一样。 怎么这些烂事儿全让自己摊上了！ 万朋心中有些懊恼，他发现，自己的运气确实没有那么好。单单一个秘简就已经让自己心惊胆战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妖来？在这灵云山上，高手如同地上的蚂蚁，万一谁发现了，为了猎妖，怕是杀了自己，还是大功一件…… “不用那么紧张。”万朋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声音，硬生生把他吓了一跳。仔细分辩，这分明就是离阳的声音。该死！这家伙果然是真的存在！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眼前景物一变，又到了自己灰蒙蒙的内心世界中。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的人，还没有人能强到发现得了我。”离阳惨白的脸上露出一种自豪的笑容，“虽然才从长眠中醒来，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力恢复，但是这山上的修者，还真入不了我的眼。” 万朋这时比之前镇静了不少，“你是妖，那是如何，又是什么时候进入我的内心世界的？” 离阳皱了皱眉头，“这个……应该是你出生时，我就在的吧。几千年来，我一直在人们的内心世界中存在，从一个人的，转到另一个人的。可能我原本在你父亲的内心世界里，也可能在你母亲的，但是，从你出生的时候起，我就在你的内心世界了。而你的内心世界，也是我历转这么多人以来，最能让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一个。” “最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万朋听着离阳像是回忆一般的话，理不出半点头绪。 “没错。说来话长。几千年前的事情，不说也罢。但自从我开始进入人们的内心世界，我基本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不过，从你开始，我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不单是感觉到了我自己，我也能感觉到你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我才在你炼气四层时，及时锁住了你的灵气增长。” “你是说，我的修为停止增长是你的原因？”一听到这里，万朋心中不由得隐约升腾起了怒火，如果自己的修为一直正常，那现在估计也该筑基，或者已经筑基了。 离阳点点头，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错。” 万朋上前一步，“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你这害苦了我你知道么？” 离阳又笑了笑，“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我在你的内心世界里，只有你足够强大，我才能有个安全的依靠。否则，如果你死了，我就要换另一个人，那样一来，是不是会再次失去对自己的感觉，很难说。” 万朋皱了皱眉头，“但是我的修为不增，我怎么能强大？你胡编乱造也得像点儿样子吧？” 离阳的眼中闪出一股轻蔑的光，“切。你之前修炼的法诀，说实话，那么炼下去，只能是让你离修炼这条路越走越远。我及时发现并阻止了你，你才能有以后的进步。再说，你看过秘简之后，走上正途，我不是又放开了对你的限制了么？再说，如果不是我限制了你的修为增长，你能那么用功研究阵法和药材？你能去研究如何精细控制灵气灵力？嗤，年轻人，见识少，大惊小怪。” 万朋被他说得一怔，细想来，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一时无言反驳。 离阳叹了口气，“唉，算了。你尚未筑基，修炼之路还有很多不定因素，我目前不便干预太多。但是，你现在修炼的法诀，心法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进步速度也就现在这样了，不会太快。至于你的五行灵诀，马马虎虎，这种最低级的法诀，在初级阶段用一用，也未必不可。等你筑基之后，也许有些东西我还能帮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两个的命运既然牵在了一起，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呸！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只要我的等级一高上去，我绝对把你结结实实地请出我的内界……”万朋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晕，视物再次清晰时，已经从内界中退了出来。但是他的脑子里却还听到了一句话，“年轻人，不要这么狂妄。时间还长，路也长。” 由于自己没有办法再进入内界，万朋想和离阳争论些什么，却也办不到了。虽然他现在对离阳存在于自己的内界之中有畏惧，对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厌恶，但是也还对他的来历和身份有些好奇。而且，从离阳的眼神之中，万朋没有感觉到敌意。 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他才离开了那座房子。自己的修炼还有很多内容要完成，眼下利用演武会的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似乎比研究离阳更要紧。 才一出门，他忽然闻到一股药香。 曾经对药材的研究，让他对药香变得更加敏感。这股药香，基础是自己种的天星草，但是其中又混合一种更加清醒提神的味道。循香而去，他发现这药香的来源，是自己用来培养高品阶药材的那一小块地。 高品阶药材的培养，需要几代的繁植筛选，同样也需要运气。天星草是药材之中成熟最快的品种之一，同样也是品阶最难提升的药材之一。虽然它的用途很广，但是想得到一两株高阶成品，单从目前的市场交易来看，也是需要运气。 一株天星草刚刚开花，万朋一眼就看到了它。天星草的花正常是白色，而这株花的颜色却是带着明显的黄色。除了颜色之外，香气更浓、花朵更大，俨然有品阶提升的兆头。 万朋大喜，凝水诀、滋木诀直接送出，罩在这株植物之上。这两个法诀，对植物也都有温养作用，万朋这样做，既是为了促进植株的进化，也是一种人为的保护。 照顾完植株，他进入修炼室之中。每天的修炼依然要进行，包括一些基本的战术动作，也在这个范围之内。长时间吸收万朋的灵气，那枚戒指现在润泽如玉，越来越像一件饰品。 星月当空，万朋刚刚完成一套身体强度基础练习，半坐半躺地在院子里一棵树下休息。基本的招式与五行灵诀之间的结合，到现在也没有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他不禁也怀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不过，幸好每次练完，自己都能有一些新的感受，仔细分析回味这些感觉，也是一件很有收获的事情。 “咝”。院子的东南方向一声轻响，同时万朋新布下的暗影阵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有人！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由于过于专心思考，居然已经在院子里呆到那个奇怪的人出现的时候了。 这些天来，那个人到这里的次数并不太多，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他依然是在院子之中无规律地行动，总是不长时间就离开。换成平时，万朋都是在屋中修炼，然后在暗处注意这个人的动作。可是今天，他在院子里。 而且，在院子里最显眼的一处。 只要那人稍一注意，必然会注意到院子中的万朋。而如果来者不善，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那人是什么级别？炼气？筑基？ 万朋虽然心中很有自己的地盘自己作主的感觉，毕竟，深夜进入自己的院子，只要拿到台面上，就是那个人的理亏之处。但是，对一旦发生冲突自己能不能占上风却是心中没底。何况，来的这个人，根本就让万朋感觉不到一点修为的深浅！ 那人已经向万朋走过来，似乎每一步都很谨慎。万朋感觉自己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想办法躲起来，只能站起身，大喝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