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丑角
“尊主的意思，莫非是叫我们甩开了膀子搞破坏么？”艾璐缇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这可是咱虚空眷属的老本行啊。想当年有个魔王城麾下的屠宰场管事儿打我的主意，说想炖了我给魔王城主的姨太煲下奶汤？被我一把夺下刮鳞刀，然后从罗生门砍到炼狱东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第一次大开杀戒的爽快！” “恩，这么描述也太粗鄙了些，姑且就按照炼金院给那些饱受压抑的疯狂教授们设置的充满水晶盘子随便打砸的发泄小屋同等待遇进行好了……”温莉嘴上说着冷静客观的话，实际上已经暗暗把法袍脱得只剩下内衬，围在腰间，手上持法杖的动作也分明成为握着金属球棒的姿势。 接下来，疯狂的宣泄开始了！ 二人开始挥汗如雨地在宇宙范围内打砸视野内，或者视野外的一切东西，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来跟着灵栖东奔西跑，各种沉迷学习，烧脑，思索哲学的苦闷情绪统统发泄出来，重寻混沌眷属的兽性。 艾璐提挥汗如雨，全身覆盖腠近壳学的鳞甲，形成一个披甲黑鱼的样子，冲撞一切体积超过两个原子以上聚合体的存在，看着一个个四散爆开的碎片，破坏欲得到极大满足。 而这些受到重击的小丑微粒，在堂堂炼虚境的合身冲撞下，都被直接撞破本源，转化为根正苗红的主宇宙收束线粒子。 她这是完全凭着本能，蛮力，发泄式地搞着破坏，某种意义上也算卖力地执行灵栖的指示，属于中规中矩的答卷。 而温莉这边，就有些头脑了，她法杖狂舞，放出无数金色光源，但凡光线扫射过的地方，那些原本细节呈现小丑头像的微粒纷纷被侵染，自我复制，都变成了新的光源，然后发出更广阔的辐射，辐射到更大的范围。 只是，这些光的最初来源，都是温莉这位携带了主宇宙收束线信息的不速之客，因此那些被光线照拂过的物质，纷纷变得不再纯粹，从小丑宇宙的基础微粒朝主宇宙特征转化起来。 就这样，跟班二人组各显其能，一个是艾璐缇的深度冲击，面对选定的目标直接一头撞碎，一步到位，另一个是温莉的广撒网占地盘，先给被沾染的小丑空间留下主宇宙收束线转化的种子，放任它们自行侵染，等进程达到一定程度，那就是爆发式地一举夺下巨大的逻辑空间范围。 二人的努力不可谓不卖力气，又解放了天性，可以说无论客观上的竭尽所能，还是主观上的乐此不疲，两位炼虚达人的全部本领都已经展现出来，达到了可以搞事的上限。 然而这个上限显然还是没能超过该小丑宇宙的承载能力，毕竟那是一个完整的宇宙啊，体量之大难以想象，温莉艾璐提的使出浑身解数，也就相当于给汪洋大海中滴入两滴墨水，难以撼动其根本。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一座平行宇宙的体量，以及它的自洽性跟自愈力……”灵栖沉默地看着二人的表演，陷入深思：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引起该宇宙应激反应，而制造出大片的规则混合地带，后来尽管温莉艾璐提越来越卖力气搞破坏，规则抗争的混乱地带反而变小了？这说明该宇宙的自洽规则也在进行反击，并且力度越来越强，现在如果放松了搞破坏的力度，反而抵消不了宇宙愈合的效率，反而要被追上来？” “那么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解决，会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我们被同化，也变成了小丑宇宙的一部分，要么就是被排挤出去，重新回去主收束线宇宙，而有了一次教训后，再想钻回来就是刻舟求剑，绝无可能了。” 灵栖可以感觉到，那位小丑宇宙的缔造者，并不是沉睡过去，或者高度自闭，仅仅凭借该宇宙自动的愈合力在跟温莉艾璐提抗争，他绝对已经接管并参与进来，暗中指挥着这场势力争夺战，否则绝不会出现小丑宇宙逐渐收复失地的逆转局面。 这恐怕算是最糟糕的消息：对面理性尚存，而且明智地选择依托当前已有优势，来进行有针对性地抗争，这种经营了不知多久，已经把“小丑规则”深入植根到整个宇宙基础的超级地头蛇，还真不是她们几个初来乍到的入侵者能够撼动的。 “说不得，只好采用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来处理了……”灵栖暗暗叹口气，招呼日王小哥过来： “我得力的助教哦，施展你的超空间全方位广播技术，帮我朝未见面的朋友传递几句话。” 日王小哥老老实实，以一副久经大家族管家礼仪熏陶，毫无瑕疵的礼节程序，接受命令，行礼点头，然后按照灵栖要求，发表几句信息： “药药，切克闹，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一个丑上了天的丑上天哦也，疯狂涂鸦宇宙？真是个小可怜，小可怜，没人告诉他这些形象丑爆了么，爆了爆了丑爆了！只有我的小莎莎才是全宇宙最美的图腾！这片丑陋宇宙的主人一定是自惭形秽，怕了我的小莎莎，怕了怕了只会像个丧家犬，逃避别人的嘲笑！” 一段相当尖锐的嘲讽，伴随火爆朋克的鼓点，以即兴说唱的形式，蔓延整片平行宇宙…… “这是……freestyle？”最先被震惊的，还是温莉艾璐提： “那个声线，确实是灵栖老大无疑吧，她老人家越来越潮了哦，还有这种玩法？” “额，她究竟是有多着急啊，被逼到这份儿上，老实讲，完全不押韵好么！” 温莉艾璐提尴尬得想要找个空间缝隙钻进去，生怕待会儿有个什么人问：“你们跟那个三流饶舌女孩是一伙的么？” “你们，跟那个三流饶舌女孩是一伙的么？” 说什么来什么，结果真就有一个充满疯狂，神经质，语调起伏不定的公鸭嗓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终于见到正主了！ 天边一排大黄牙突兀地浮现在整个宇宙天幕上，夸张的大嘴裂到耳根，组成的弧形仿佛球形视野的边界，但在这边界之外，扭曲的五官跟变形的身体，却又完全可以注视到全貌，同时那疯狂的，仿佛写满世间一切极端情绪的眼神，又死死地盯住所有人。 “故弄玄虚。”温莉艾璐提第一反应却不是回答那小丑世界之主的问话，而是立马就把各自的强力打击扔了过去！ 她们又一种感觉，若是跟这疯子讨论任何话题，就绝对是疯了，会被对方把节奏带到疯狂无逻辑的世界观下，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所以这是来自主世界混沌盟风格的问候！能动手绝不哔哔！” 一道金色炮轰，一道暗紫色肘击，间不容发地飞向那扭曲小丑身上。 尽管他们之间的实际距离可能是数光年之远，但同为炼虚境，这点程度的而距离倒是跟一般人捉对厮杀的范围差不多，刚好能打的有来有往。 “嘎哈哈哈，我好怕怕哦！” 小丑发出一阵狂笑，手忙脚乱地从非常不合身的，一边肥大拖曳一边瘦小得只能套进半个胳膊和露出肚皮，锁骨的形似西装，但画有乱七八糟扭曲失真马戏团图案的蹩脚演出服中，掏出个魔术盒。 魔术盒打开，盒盖是个镜子，准确反射了温莉金光。 而反射的金光，却也不是单纯的光柱，而是一边传递着，就一边变成个弹簧大拳头，生生怼到艾璐缇面门上，打得她跳芭蕾舞似地旋转着撞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台老式座钟里，噼里啪啦一顿机械乱响后，艾璐提被缠到粗制滥造的木架子上，随着钟声响起，担任起布谷鸟的角色，一脸懵逼地随着机械手臂从大钟表盘里吐出来，收回去，吐出来，收回去。 而艾璐提就任由她被这滑稽的机械钟摆弄着，脑子里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什么： “恩？刚刚的过程中，我进行了不下数百次变招，都被一一克制了？” “首先是预判出温莉的光柱会被镜子反射，所以我也在周身缔造出镜面装甲，用以把光波反射回去，但马上这些光波就改变为粒子象性，预计将会以钝击模式砸碎我的装甲，所以我又改变装甲柔韧性，起到缓冲钝击的功能，但那光粒很快排成锐角队形，会呈现高压强的尖刺模样，我便对装甲斜面进行调整，来偏转锐器的指向性戳戮……” “可万万没想到，那光柱最后的形态居然是拳击手套，然后绵软的手套外皮，将光柱的爆发力全部转化为推动的形式，让我位移进了那座大钟，钟里的机械结构，能够紧密地贴合到我的铠甲缝隙上，即使是我那以标准数化几何体为傲的腠近壳学权柄，如果没有空间来进行形变伸展的话，也无从发力……见鬼，这座机械钟居然以玩笑般的动态干扰，遏制了我这绝对数控机床级体表变化的空间！” 最后的结果就是，艾璐缇像表演舞台剧似地担当座钟布谷鸟的表演效果，却无能为力，一点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有两下子哈？吃我全元素融合星爆弃疗斩！”温莉在先手被坑后，马上展示出非主流魔法师的风采，法杖平伸的蓄力下，无数符文带动起全系魔法的无穷性质，以至于它们呈现出的光影不再是单一的红橙黄绿青蓝紫色调，而是时刻变化，绚丽无比，幻色流转的瑰丽盛宴，同时那些光影结构带来的质感也在繁复变化中，时而澄清透亮，时而晦涩阴沉，不断地呈现出从单色光，杂色光，雷霆闪光，到雾化光，水色光，水粉质感，乃至泥土质感，木纹质感，岩石质感，血rou质感，骨角质感，金属固体，高能熔岩等等性质的无缝切换，想必这样的难以捉摸的属性，绝对无法做出针对性的防御！ 随着温莉额头的青筋暴起，她怒吼着一挥法杖，仿佛整个天宇都压盖下来： “全弹发射！” “干嘛这么严肃呢。”小丑一副仿佛被吓尿了的样子，眼泪明显地泵出两道水线，疯狂朝两侧喷发，同时双手也很不雅地捂住那肥瘦不匀的裤裆下面，撇开八字腿跟翘着到膝盖处的恶搞皮鞋，趴趴趴地扭头就跑，但实际上，他的位移方向，是迎着“全弹发射”的洪流冲过来的？ 而且，那句“干嘛这么严肃呢”，分明是深沉，阴狠地在温莉耳边响起，全然跟那小丑手忙脚乱的急态对不上号。 温莉察觉到如影随形的危机感，瞬间采取了措施：稍有常识的法师，断然不会跟对手站撸的，什么闪现啊，瞬移啊，疾风步啊，飞镰脚啊各种顺发的持续的主动激发的被动生效的，保命手段一股脑地爆开，眨眼间就是漫天的金色光影，所有的身影全都是温莉，而真正的真身偏偏并非其中任何一个，而是同时具备了隐形化，微型化，高速运动中，且随时处于进入亚空间相位转移的临界点的极端……好吧，极端怂的状态。 当然，对于专业的法师来讲，这不叫怂，这叫战术素养。 “呼呼，我方才布置了那么大范围的金色光芒领域，可不是白给的，跟艾璐缇那愣头青不同，我很乐于跟你这传说中的地头蛇打一场阵地消耗战！” 温莉本体热血沸腾地开始启动先前设置好的一切布局，严肃紧张，而又有些激动亢奋地观瞄着那小丑的后续动作…… 只见那家伙确实是背对着最开始倾泄过来的无数属性魔法弹幕，然后走着一种怪怪的，看上去是往前走，实际上是后退的“太空步”，一边发出浮夸的惊叫声，一边从衣兜里笨手笨脚地拿出一把造型夸张，五颜六色，但很明显是把卡通玩具枪的武器，以一幅放弃希望的胆小鬼的样子，蹲在地上朝身后放枪： “BANG！全弹发射？” 枪口喷出打出一捧骷髅样的烟雾跟一堆彩色纸屑……果然是玩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