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阻止不了人心
第170章阻止不了人心 此后第三天,是灵玉出嫁的日子,和亲的队伍在吉时从玉和馆接出灵玉,启程南下。 王景去了南城门,远远地站着送了灵玉一程,当是替不在京城的苏通最后看灵玉一眼。 王景清楚,这个女子不久将面临的曲折动荡的命运,她最后的结局怎么也逃不过灾难二字。 仪仗队蜿蜒了一条街,早春的天空里飘着冬雪,明晃晃的,风又大,半个时辰不到眼睛便有些受不了。 正当王景转身离开时,却瞧见梁河外的山岗上站着一个人,像个定在那儿的木桩望着南边。 收回目光,沉然一叹,便转身回去,并沒有去见那个孤独地站在远处送灵玉的人。 这个人是谁,王景清楚。 曾经当街出言轻薄过她,也是在那时见识了楚国静宜王楚衍;曾经为了要捉回苏通,几次三番的缠上她,却弄巧成拙传到了皇帝耳中,逼他娶她;曾经因为障眼法,听到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惊呼,原來你喜欢苏大哥;曾经因为要反抗皇帝的威胁,他沒有将她送到南方,而是装醉如她所愿地让她留在了云城。 那个真诚直爽,善良执着,用情至深的女子,王景记得相当清楚。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发自内心,秉承自己的信念。那种坚贞执着的力量,如果是对手,王景必须全力应对才能打败她呢 这样的一个女人,让灵玉代替她出嫁,心里一定备受折磨。 云初,你这一计,让所有人都受了伤,最后怎么又能有个完满的结果 离万红楼还有两条街三个弯,王景停了下來。 挡在十步外的人,一袭白衣,连脚上的靴子也纤尘不染,鞋面绣着银色的图纹,左手握剑,“王公子,我家公子想见你。” 王景缓缓走上前,平静地道:“带路吧。” 心头却沒这么淡然镇定,这个人是忠心于苏明的,还是与苏明一样效忠与皇帝的,此行要见的是苏明还是皇帝 当王景被领进苏府,这颗心才渐渐踏实下來。 但对于苏明见自己,却是一点头绪也沒有。 他不可能发现自己在武晋和千影被杀的事情上动的手脚,尽管如此相信英姑办事的能力,却仍存了一丝小心谨慎。 苏明让王景坐下说,但劈头却一句很不客气地问道:“云烟阁一改作风,不做杀人的买卖,都改做天下的买卖了,阁主心胸可真高啊。” 阴阳怪气,沒有。但听着却知道这话一定有弦外之音,说他志在天下么他何时cao戈天下了 王景缓缓端起旁边已经奉上的香茶,莫不是叫暗云散播楚衍的消息让苏明查到了但这不应该正如他意么怎么听來像是兴师问罪,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一样。 “有什么话,请直言。”王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看向对自己一举一动关注入微的苏明。 单刀直入 苏明站起身,走向王景,“王丞相人不够用么云阳阁个顶个的高手不用,设计让小苏去卖命,阁主真是高义啊” 王景一扭头,对苏明的话震惊非常,当即脸色已黑了三分,“你说什么” 苏明对他好像被蒙在鼓里的反应,鄙夷不已,“王丞相跟皇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骗得小苏相信他们的话,去南边传信的事儿你不知道吗当日,你不是在场吗怎么,才几日就忘得这么干净” 王景越听越听不明白,他是知道苏通南下关系布防的事,却不知道这事儿是云阳跟王真串通一气自导自演的戏。但苏明很奇怪,这事儿问责自己做什么不管是这事儿发生前还是发生后,难道他还能左右皇帝的意思不成 “苏大公子神通广大,对这些事都了若指掌,当然也对我与朝廷的关系清楚得很,云烟阁或者我王景可曾与朝廷勾结,你心中有数,不要在这儿反咬一口” 王景缓缓起身,无视苏明的怒气。 会听话,自然听得出他指的是他效忠皇帝的事儿,虽然他是被威胁,虽然他委曲求全,但却仍然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公子,就这样放他走吗”王景走后,苏明身边突然闪出一抹白衣,正是带王景來见苏明的人。 “不是他。”苏明方才的盛怒安静地消散,不留一点痕迹,“白珟,皇上要用小苏比我们放手你得帮我。” 走出苏府的王景,越想越想不通,苏明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早已是jian猾无比的人,怎么会露那么大个漏洞给自己,怎么会沒有铁证只凭几句话就叫自己去问责,而且他此举根本毫无意义。 还有,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此,皇帝当真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么,如他所言,皇帝喜欢唱戏,喜欢演戏,这会儿沒有动云烟阁,都是因为演给自己看的,沒到时间吗 接下來的几日,王景开始追溯苏通离开那一天,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以及发生的事。 如苏通所言,皇帝知道了云烟阁也暂时不会对他下手,尤其在现在,所以他大可以放开手脚來做事。 但那么多天以前发生的事,查起來一无所获,但因为决心,他终于在第五日查到了些眉目。 一张薄如雪片的纸送到他手上,看完后,便觉得这双手承载不下这份沉重,不住的颤抖。 苏通与贺靳竟然是亲兄弟 亲兄弟 云汉濒危,皇帝必须要一众武将文臣誓死效忠,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传言皇帝用计杀了他全家的贺靳,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当贺靳被刺,皇帝授位放权,谁还能说当年是他对贺家下的杀手。 但贺靳怎么会因为外头的人的看法而放不下当年旧怨要让他效命的办法,便是先将苏通收为己用。 苏通是我的 从今以后,我若再看见你缠着他,你身边的人是生是死我就不知道了。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了,我不仅只字不提我已经知道的一切,还可以帮你除掉云图。 王景的心尖锐的疼痛,当日贺靳闯进万红楼单枪匹马闯入镜花居,威吓自己又施利诱惑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贺靳是第一个知道他的身份,还敢闯入他的地盘对他恐吓而气势十足的人。 连在苏通身边纠缠,都让贺靳甘冒这么大的险來清除障碍,何况是如今将苏通卷入战场,王景难以想象得知苏通南下消息的贺靳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那么护着苏通,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苏通站到了皇帝一边,贺靳又怎么能再向皇帝举起报仇的刀剑 好绝好狠 被卷入其中的苏通,能有好日子过吗最后得知真相的苏通,必定后悔莫及心碎欲绝吧若是深陷其中,如书柬之一样再脱不了身,那该何其痛苦 何其残忍 何其歹毒的用心 “主子,络玉那边传信來说,她去丞相府找主子,被府里的人领进了门。”暗云站在镜花居外禀道。 王景缓缓收回痛楚的猜想,眼里闪过几许苦色。 见到络玉时,她正坐在木椅中,捂着嘴沒命咳嗽的人,那清脆撕裂的声音很是耳熟,短短五日,良心上的自责与愧对已经将她摧残得不成人样了。 王景凝眉挥退了身后的人,“你们先下去,有什么事儿我再叫你们。” 络玉闻声,仰起头來,望着王景的一双眼睛红肿疲倦,满是凄婉,开口却是嘶哑的声音充斥在空荡的厅堂上,“你怎么也过得不好” 王景的脸色愈发不好看,怎么能过得好,这一个个过得不好他能过得好,这一桩桩要命的事风雨欲來沒有解决的法子,他又怎么能开怀。 看着眼前病弱的女子因为自己的冷漠相待,愣了愣后几分羞窘得困顿,王景真想她就这样沉默下去,那样便不会有接下來的请求。 “借我一匹快马还有盘缠。” 但络玉的执着坚定,却刻在王景的脑海里,所以也就那一分半分的时间,她便收起矫揉造作,直奔主題,只是那沙哑撕裂的嗓音削弱了她带着决心的力度。 王景是料到她有事來求自己,却沒料到竟然是要马和盘缠 仅仅一秒,王景便想到了她要马來做什么,而她此举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还在南方生死不明的苏通,“就算让你追上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面对王景不善不耐烦的语气,络玉面色顿挫,像被人戳中了死xue一般,瞬间哑口无言,面色灰白,连那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珠子里都是冷静的绝望。 瞥着一瞬间黯淡的人,王景自知把话说得重了,但他如果不把话说得重些,这个人是不是也要向苏通那样一头栽进去那天,他本來有机会拦住苏通的,沒有拦住苏通已经是个错误,难道还要因为一时心软,再让络玉也走上一条死路 王景犹豫着,却看见那灰败的暗眸里,陡然间迸出的光芒,看得他脑子一紧。 他还沒來得及说一个字,就见络玉冷硬坚决的站起身,往外走,“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你如果不借,就当我从來沒來过,也沒开口对你说过什么。” 他不帮她,她就去另寻办法 王景憋着气,这样的固执真让人恨不得拿根棍子打她两下,“换做别人,一定不会像你这样蠢得自己送上门你以为是小孩子的游戏送亲的队伍已经走了五天了和亲的是灵玉公主,未來的楚国皇后你这样去,就算替得了她,那她以后如何做人你一个已死的公主竟好生生的活着,楚国会善罢甘休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冲动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