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庭院深深
转过路口，杨木诚平缓了一下情绪，打车绕过三条街，来到了那个微信上发过来的小店前。 庭院深深！ 杨木诚看看眼前窄小却装饰古朴的小店，暗暗赞了一声。只是这设计，既有古风古意，又不失时尚大气。在这车来人往的闹市中独树一帜，反倒显得鹤立鸡群。 迈步进入小门，里面却一片宽敞，而且完全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装饰。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在这里用餐的人要么在某棵大树下，要么在哪个亭子里，还有的在墙角的石墩上，颇有情*趣。 而且，这里不但装饰环境优雅，一片宁静。就连来这里吃饭的人也都极有素质，不会大声喧哗。在这里待着，仿佛一下子把窄门外的红尘俗事都抛到了脑后。这里是别有洞天，这里是人间净土。 “这边！” 一处篱笆墙装饰的桌前，叶红鱼向他摇了摇手机，轻声招呼。 杨木诚礼貌的点点头，迈步走过去。 “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才约你出来，没影响你跟女朋友约会吧？” 叶红鱼待杨木诚坐到对面后，为他沏了一杯茶，微笑道歉。 “没有。” 杨木诚回答。既没有说有没有影响和女朋友约会，也没有说有没有女朋友。 “你想吃点什么？这里的农家菜很好，都是绝对的绿色有机蔬菜。” 叶红鱼没有继续问，递过菜单让杨木诚点菜。 杨木诚接过来后，看看上面的菜价，神色不变，心里却忍不住乍舌。一盘炒白菜要一百三，而且特别注明不用油，干锅炒。 一边腹诽着这里的菜价惊人，杨木诚已经把菜单翻了一个遍。看了对面笑意盈盈的叶红鱼一眼，杨木诚点了几道菜，又要了一个汤。 “你真的学过中医？” 两人昨天只见过一面，远远称不上熟悉，更不能说是朋友。相对无言，喝了几口茶之后，还是叶红鱼打破了沉默。 “也不算是学过，只是我小时候跟着乡下的土郎中一起走过街串过巷，也看过那个土郎中家里的藏书，所以略知一个皮毛。” 杨木诚大而化简的回答。 “你跟着一个土郎中走街串巷，然后翻翻他家的书籍居然能一眼看出我身上的暗疾，而且居然还知道我吃药的时候每次都不吃黄莲，真不知道是你天资太聪敏，还是你的土郎中师父太厉害。” 叶红鱼微笑着说话。 “两者兼而有之吧。” 杨木诚想了一下，道：“也可能是我运气好。” “其实，我之前也看过很多大夫。大医院里的，偏僻小村子的土郎中，都接触过。虽然他们有许多说法不一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这个暗疾会出现一次暴发期。如果不提前预防，我很可能抗不过这一关。” 叶红鱼轻轻晃着手里的茶杯，语调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如花的年龄，刚刚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正是要怒放的时刻，却每天要活的提心吊胆。那个二十岁之前可能病症完全暴发的诊断像一把达摩克利丝之剑，高悬在她的头顶，像一片挥之不去的死亡阴霾，随时要夺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事情无绝对。摆正好心态，也许会有转机出现。” 杨木诚皱了一下眉头，平淡的喝茶回答。 早在见到叶红鱼第一眼起，杨木诚在惊叹她的气质之余，便一直觉得隐隐不对。后来，在学校后面的偏门相遇后，杨木诚近距离看了她一眼，随即七分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叶红鱼一定在娘胎的时候便伤了元气，身体虚弱。跳舞，其实是为了帮助她锻炼身体，促进气血的运行。如果她是个懒惰不动的人，只怕连十几岁都活不过。 “你能帮帮我吗？” 叶红鱼忽然抬头发问。 杨木诚微微一征，继续喝茶，“谢谢你看的起我。可是，我只是一个学过一点点皮毛的大一学生。你身上的暗疾，连那些名医都治不了，我可没有把握。” 叶红鱼刚才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提起了十足的勇气，眼中射出满是希冀的光芒。但是，听到杨木诚如此说，眼中的神彩随即暗淡。不过，良好的家庭教养还是让她保持了表面的平静，浅浅一笑，低头去喝杯子中开始发凉的茶。 “如果你相信我，我想试试。” 杨木诚把叶红鱼刚才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淡然说话。 “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否则，怎么会请你出来吃饭。” 叶红鱼爽快回应。不过，此时说话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情绪波动，是一种完全平淡的信任。或者说，死马当成活马医，自暴自弃之下的无奈信任。 “我来为你把把脉。” 杨木诚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示意叶红鱼伸出手腕。 叶红鱼想也不想，直接伸了过去。她的手很白，胳膊更白，活似白玉雕琢。杨木诚轻触，不但感觉到了脉博的振动，更加感受到了她皮肤的凝滑温润。 在把脉的时候，杨木诚眼角的余光向周围打量了一下，那两个昨天在学校里出现的保镖仍然在暗处。不过，此时两人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尤其是那个女的，完全换成了一另外一副妆容。如果不是杨木诚对这两人格外留心，绝对认不出她。 杨木诚不去理会两个保镖，用心感受了一下叶红鱼的脉象，随即有了结论。叶红鱼身有暗疾，这些年家里一定为她请了不少的名医诊治。 然而，这些人在开方子的时候，似乎都在顾忌什么，开的都极为保守，只求平稳保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否则，以叶红鱼自幼跳舞多动，再用良药相辅，治好身上的暗疾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可惜，身子一直这样温和的调养，看似保命，却误了年轻时最佳的治病机会。 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各器官和骨骼都会发育。而在发育的同时，体内的病毒和暗疾也会跟着扩大。如果在她还小的时候就猛下几道烈药，再配以行动上的治疗，只怕叶红鱼纵然没有根除，此时也已经好了九成，剩下的那一成已经几乎可以视而不见。 而错过了最佳的治疗年龄后，暗疾郁结，便成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现在再想用猛药医治就要考虑人体的承受能力。 “我会考虑一下的。” 再三沉吟之后，杨木诚才放开了叶红鱼的手腕，做出了回答。 “谢谢。” 叶红鱼也不是多话的人，平淡道谢。 此时，几道菜已经上来了，杨木诚又让服务员点了一坛深深庭院特供的黄酒，而且还特意让他们加了温，里面放了四个切开的话梅，烫好了给叶红鱼倒了一杯。 叶红鱼没有拒绝，虽然她平时很少喝酒。偶尔喝，也是跟着家里的jiejie和姑姑去一些酒会上喝红酒。但是，现在杨木诚让她喝黄酒，还要她每口都要半两以上的大口饮，她却仍然照做了。 就连叶红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第一次见杨木诚起，她便觉得这个年轻人值得相信。 或许是杨木诚的一张脸太普通，木讷老实。也许是因为她的病缠绕的她太久，胡乱投医。但总之，她信杨木诚。 整顿饭吃下来，杨木诚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除了大学里的生活之外，还问了她许多叶红鱼小时候的事。玩过什么游戏，喜欢什么样的朋友。 叶红鱼所处的是一个大家庭，最不缺的就是儿时的回忆，被杨木诚勾起回忆讲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当然，家里具体做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即便杨木诚不经心的问起，她也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又多了一层彼此的了解。 席散的时候，杨木诚特意叮嘱叶红鱼每天的饮食讲究，而且还告诉她合理的饮食和作息有时候比吃药还要管用。待叶红鱼一一答应之后，杨木诚才与她挥手道别。 一坐上出租车，杨木诚拿出手机便看到微信上显示超过七十条的信息。未接电话，已经超过了四十个。 电话和微信都是一个人发的，宋小雨！ 刚才跟叶红鱼吃饭的时候，杨木诚悄悄的把手机关了静音。所以，任凭宋小雨要把他的电话打爆，他却一条也没看到。 先翻了翻那七十多条的信息，各种凌乱和暴怒。图片加文字不成章法的铺天盖地砸过来，杨木诚怀疑如果她此时站到宋小雨的面前，她一定敢开着她那辆红色宝马车直接从他身上轧过去。 收敛了一下思绪，杨木诚叹了一口气，拔回了宋小雨的电话。然而，彩铃的声音已经重复了一半，对方还是没有接电话。 杨木诚继续打，一直打到第四通电话的时候，里面才传来宋小雨的声音。 “杨大帅哥，您和美女吃完饭了？要不要小的过去把你们二位送到宾馆啊？” 宋小雨的声音酸气十足，比正宗的山西老陈醋还要冲！ “不用。如果去宾馆，我们自己打车，就不劳烦你了。” 杨木诚知道如果现在解释或者讨好，只会让宋小雨更加生气，更加误会，所以反而越发的平静回答。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手机里，宋小雨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快到学校了，不想回宿舍睡觉，想找个人聊聊。有时间吗？” 杨木诚并不理会电话另一端有些激动的宋小雨。 “没空！” 宋小雨想也不想的回绝。不过，随即有些后悔，小声嘀咕道：“肯定是在别人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现在拿我当备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十分钟后，我在楼下cao场等你。老地方见。” 杨木诚说完就挂了手机。 “喂，喂！我又没答应你！喂！——” 宋小雨拿着手机喊了几嗓子，看看已经挂断的显示，气鼓鼓的把手机扔到桌上。颓然的在椅子上一坐。不过，片刻之后，马上又忙活起来，梳理零乱的头发，在镜子前比划要穿哪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