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幕后
陆小若沿着窄小的黑廊前进，这是那幅千山白云图布帘的后面，陆小若摸过墙面，手上有粘滑的触感，她大力拍在墙面上，寂静的长廊里传出了细微的脚步声，她没追上，心下十分平静，后面还有史家明的嘶吼，他已经接近疯狂，夏天会让他更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小若一点也不同情，这世界上人比鬼复杂太多，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也太多，贪心不足蛇吞象，愿你们三年后也能吐出一副象骨，陆小若如是想。 顺利的走到黑廊的出口处，前面有微光，还有阵阵香火味，陆小若掀开帘子，老管家在西南角的祭祀台烧香，他嘴里念念有词，表情也很虔诚，陆小若站着不动，直到老管家注意到她。 “啊，小姑娘，你的眼睛好了？”老管家发现陆小若堆起满脸的笑纹，陆小若浅浅一笑，依着墙面，“嗯，好多了，哎，老管家你没走？大家可都走了。” “啊，我啊，我不走了，这家我呆了几十年，有感情了。”老管教脚步蹒跚，背着手慢慢走到陆小若身后，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 “你看起来有点开心，这让我误以为里面的人死了死，伤了伤，正合老管家你的心意呢。”陆小若打完直球继续微笑，将手插在了衣服口兜里神态自若。 老管家表情没变分毫，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嘿嘿，你说这天是不是又要下雨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啊。”他显然不想正面回答，明白的陆小若干脆支起手臂，回不回答对陆小若来说都无所谓，只想接个话而已，而接个话也无所谓，就是无聊而已…… “您上次说的四个孩子，现在可否和我说说，有哪一个是剩下的。”结果已经清楚，只是陆小若想听他说。 “二少爷，是二少爷。”老管家啧啧嘴，说的很爽快，可面上却有一股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说的样子。 “这就说了？”陆小若失笑，“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老管家你之前那样，这家一散就脱口而出，这怎么行，看起来很没担当的样子。” “小姑娘！”老管家似乎有些气愤，“这样和老人家说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是谁？”陆小若单刀直入，不想拖泥带水，所有前期都是为了给对方留有余地，既然对方不要了，那也没办法，推推拉拉才最要命。 “嘿嘿，小姑娘你今天晚上问的都很奇怪，我是谁？我是这里的管家老黄啊。” “第一次。”陆小若怎么还会让他错过的东西再回到他手上，她直接说，“第一次见面，您就直接口误告诉我们史家只有四个孩子，这看似一点口误，其实是你精心计算好的，你一直夸史阿明，变相也就提醒了我们，史家明有可能是那个被抱养的孩子，而后，你告诉顾主编，这里有一位叫老疤头的文书计管员，可是老疤头家什么也没有，而这也让我们注意到了史家明，其实只要看了史家明的所作所为，在心里自然对他已经有了想法，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快会给人一种错觉感，在心理学上这被称为‘首因相符’，是人的先天缺陷，你用这种办法给我们错误的引导，致使我们走的更远更偏。” “第二，在史家明身上，你利用他自私独断，为自己着想的性格特点，引诱并告诉他，他也许是外来之子，引他和史阿明的冲突，冲突爆发矛盾，俩人越积越深，关系也融化不能。在史阿婆去世这件事上，你是直接的参与人和情报人，你一面安慰史阿婆，一面又暗中将这一切透露给史家明，史家明尾随而去，也害死了史阿婆。现在史家大乱，你坐收渔翁之利，很快当所有人离开，这里就是你的了。” 陆小若毫无隐藏，直直盯着老管家，老管家始终气定神闲，在陆小若说完之后，还递给她一杯水，要她缓缓。 “哈哈，小姑娘，你这么不喜欢我？哎，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这么招人恨，哎，是我的问题。”老管家还在摇头无奈，好像陆小若误会了一样，陆小若心中也对他佩服的很，在史阿婆灵魂残存的记忆力，对老管家的回忆很多，基本都围绕在史家明、史阿明之间，看起来只是只言片语，但却丝丝相扣，他才是这幕后最大的谋划者，而且老谋深算。 陆小若又不禁笑了，这才有意思，投降的太快，掉的时候就没那么疼，她每次下围棋的时候都喜欢直接进攻，为什么，因为以攻为守是速战速决的法宝。 陆小若的笑还是使老管家皱了皱眉，只是微微一下，甚至除了眼珠的位置偏移了一点，其他完全没变，“小姑娘，我老黄自认为不欠你什么，你为什么……” “哦！”陆小若极为爽声的回答，转身便将台面上插着几株白菊花的琉璃玲珑瓶抓在手心，“传说，上古巴蛇为非作歹，为祸一方，后羿临危受命击杀巴蛇，巴蛇死后，身体腐化为枯骨，形成一山，山连山树彼树，是一脉祥和的氛围。”说到这，陆小若先顿了一顿，颠了颠手上的花瓶，老管家显然身形微滞，心中有了起伏，陆小若微微一笑转身继续说，“以上都是书中记载，不如我们再来聊聊后续？巴蛇死后，历史进入夏朝时期，第一批人进入此山，他们凿开山蛇之眼处，发现有一巨卵，大家甚为惊异，以为天神，这位‘天神’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之下化出巨蛇，大家又以之为怪物，惊恐异常，纷纷想逃，哪知这蛇天生奇特，口有万蛇，毒之若磬，死伤大半，而后此蛇归隐，一人被推拥当了首领，以保护巴蛇万古，而鬼蛇娘娘一类的美化也从那时说起，对吗，老管家？” 老管家此时心情已经有所动摇，此女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她手里拿着的琉璃玲珑瓶，她是不是也知道了？ “你……”老管家咽了咽口水，“你是谁？” “今日阳光编辑。”陆小若回答的简洁明了，她抬手看了看手里的花瓶，嬉笑道：“老管家，这以血喂养的禁忌之术，看来还不是史家明干的，一个傀儡怎会得到精髓，以血喂养要度过七八十年的光阴，寄养在琉璃瓶中的巴蛇分身，一点一点吸食这世间的浊气，最后化为怨蛇，那条黑廊便是给喂养的巴蛇通过之所？在史家，除了史阿婆就您年纪最大了，您在更早之前就想吞并史家？哦，还是，你以为巴蛇斩杀千人之后可以长生不老？忘了告诉您了，这种鬼话只有你信，巴蛇一旦成性十分凶残且挑嘴，他不吃人，但喜欢玩死人……” “你！你到底是谁！”老管家的所有想法被一瞬间揭穿，陆小若甚至没有想给他狡辩的机会，老管家恼羞成怒，冲过去想夺走陆小若手上的花瓶，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只要再过十年，他必定千古，杀戮的宅子，怨恨的鲜血，他是以何种心境将自己变成这样，又如何支撑下来，不能被这女孩毁了！ 陆小若躲开，她也不想这花瓶破裂，这样蕴藏在里面数不尽的冤魂，会“踩烂”这个宅子，不夸大其词，这宅子百年都不一定能缓过神来，说不定还会因此在世上彻底消失。 “给我！快给我！”老管家冲上来抢，陆小若始终灵巧的避开，直到…… “叮铃！”铃铛声响，陆小若恍然头痛，在悬崖地下灼伤眼睛的时候也是如此，她一直没说，现在又是……？ “啊！！！”老管家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晃神的陆小若被推个正着，直直撞在那幅巨蟒昂首布帘上。 硬的？是墙？ 疼痛的撞击一下子时陆小若清醒，老管家冲过来，她忙按住墙面，可这一下她却大为吃惊，她的手感应到墙面有一股巨大的吸力，非常巨大，直接将她的人往墙面吸，老管家吓瘫，一屁股坐在地上，依依呀呀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人进去看着人消失，这过程只不过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