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美人美酒入我眼
江陵自然听过燕南天之名,事实上,这天下沧澜,不知燕南天是谁的,都少之又少。 “天妖”燕南天,上一届之首,第一青年王,他打遍同辈无敌手,杀出了赫赫威名,若往前推十五年,他才是真正的青年至尊! 天妖之名,如雷贯耳。 这可是天视谛听殿的殿主钦点的誉号,赞起心性如妖,天赋如妖,人生如妖。 燕南天的人生短短四十余年,却已是一场传奇,如今又挑战裴牧崖而不死,还被敕封“西凉王”,更是为其本就荣耀的生命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凉王出西凉! 这个称号也算恰如其分,名副其实。 “西凉王,燕南天……” 江陵神色变幻,他年少时,燕南天就已名动天下,是真正的天骄俊彦,技压同辈无双,可谓风华绝代,事实上,他们这一辈人,多半是听着燕南天的传说长大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一代人的偶像。 就连江陵也不例外,当初他选择去西川,未尝没有燕南天的因素,可那时燕南天早已离开了沧澜,深入妖墟修行,他这一走就是十年。 江陵在西川待了数载,终究未能与燕南天蒙面。 “他何时回的沧澜?” 江陵询问楚狂歌,燕南天一走多年,刚回来就去挑战裴牧崖,是他真的已然足够强大,需要一个够分量的对手来证明自己,还是另有缘由? “大概……半年前。” 楚狂歌有些迟疑,他看向江陵,笑道:“说来也怪,燕南天回到西凉后,不来寻你的晦气,反而直接去了世界星洲,打上沧澜皇庭,挑战裴牧崖……” 江陵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道:“世人都称他为裴牧崖第二,他大概是不想做第二了,想做燕南天第一。” 当年的燕南天太厉害,太妖孽了,像极了曾经的裴牧崖,故此,当他被敕封“天妖”之名后,很多人都称其裴牧崖第二。 裴牧崖何等存在,燕南天能被称其第二,足可见他有多么不凡。 提起裴牧崖,楚狂歌也沉默下来,裴家皇庭夺了他楚家的天下,皇权旁落,楚家自然不甘心,祖祖辈辈都想夺回来,可裴牧崖的强大让无数人绝望。 一人镇世间,君临天下,谁与争锋! 裴牧崖就是这一代的人皇,只要他活着,这人间天下就是裴家的,谁也夺不走。 “裴牧崖太厉害,燕南天怎么可能敌得过?” 楚狂歌感慨,“他此行东去,立于皇庭之上挑战裴牧崖,传闻说百招不败,但一百二十招后,他终究还是败了,被裴牧崖一掌拍飞,跌落皇庭下……” “要知道,裴牧崖连太渊剑都未出啊!”楚狂歌眼神复杂莫名,布满了敬畏。 太渊剑,裴牧崖的佩剑,那才是人间第一剑,锋芒凌千古,一缕光足可斩天涯! “能活着已然极厉害。” 江陵沉声道,挑战裴牧崖,能不死,活下来,就是强大的明证,试问天下人,有几人敢在皇庭之上挑战裴牧崖不死? 燕南天敢,且他活了下来,仅此一点,这“西凉王”的封号就名下无虚。 “西凉我为王……”江陵喃喃道:“燕家出了一个燕南天,日后的西凉必然是燕家一家独大了。” 西川大地,有数片地域,西凉就是其中之一,而西凉也有不少势力族阀,与之相比,燕家并不算太突出,但这一世燕家出了一个西凉王,足以称尊西凉了。 一尊王,已然是世间绝顶高手! 苏沉坐在一旁,把玩着白玉酒杯,默然不语,似在思索什么。 楚狂歌看向江陵,幸灾乐祸道:“我觉得接下来燕南天就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为何?”江陵挑眉。 “他可是燕绰兮的亲叔叔!”楚狂歌说道:“他自小最是疼爱燕家姐妹——” “那又如何?” 江陵直接打断他,冷声道:“是燕绰兮杀我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可不亏欠她什么!” 提起那个女子,他的眼神愈加淡漠,冷冷道:“对于燕绰兮,我自认无愧于心,莫说一个燕南天,即便天下所有大人物齐至,我也不惧!” 当年燕绰兮一剑穿心,要了他的命,要说亏欠,也是燕绰兮亏欠了他,燕南天凭什么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说过此生再不入西凉,就是要遗忘这一切,忘掉那个女子,忘掉那段过往,埋葬那段记忆。 不再相见,忘于岁月。 可若燕南天强来,他也不惧,大不了重走一趟西凉就是。 楚狂歌挑了挑眉,握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江陵和苏沉皆不语。 旁边,突然有人道:“我听说那西凉王离开皇庭后,一路往东来,他貌似要去东胜神州尽头的长生殿,唔,很可能会途径白帝城……” 江陵目光微微一凝。 “如此年轻的王者,百年难见!” “盖世天骄,又一个辉煌崛起。” “近日倒是大事频发,先有南诏御龙变,后有星洲群雄动,魔道亦生乱象,如今白帝城也不安稳……唔,难道当真是天下大乱之兆?” “据说天影神教的分舵鬼幽窟刚被人捣毁了,连副窟主绝岭都惨死当场!” “那座孤山都坍塌了,乱坟岗彻底化作废墟,鬼幽窟尽毁!” “鬼幽窟主外出归来,爆发雷霆大怒,已联合幽王窟和玄幽窟,派出诸多杀手,欲全城搜捕来犯之敌……” …… 孤山坍塌,乱坟岗尽毁! 众人议论,江陵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对视一眼,不再停留,连忙起身离开了酒楼。 路上,楚狂歌突然道:“鬼幽窟主是天人境强者!” 天人境! 江陵和苏沉的面色皆变得凝重起来,他们三人联手倾尽全力才杀掉小涅槃境的绝岭,但面对一尊天人境强者,他们就太弱小了,不堪一击。 三人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孤山突兀坍塌,乱坟岗和鬼幽窟尽毁,此事透着邪乎,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不敢继续在外逗留,寻了一处庭院客栈住下,一作栖身之所,二是尽量少抛头露面,躲避天影神教的杀手。 夕阳西下,残霞落尽,很快就是深夜。 碎月,流星,辉光,洒落在地面上,点点斑驳。 江陵走出客栈,他纵身跃上屋顶,看向远处。 那里有一条长河,河畔有垂柳,此刻,垂柳枝头坐着一个红裙如血的女子。 她坐在飘摇摆荡的枝头,葱白玉手捏着一个银色酒袋,她螓首微扬,清澈酒水入红唇,几滴酒水滑过唇角、脖颈,滴落。 她蓦然回首,看向江陵,眸子似琉璃般剔透晶莹。 酒入香腮红一抹。 美人美酒入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