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闹事
114刊行风波 白芷看着春兰手里一把绒绒的头发,发了会呆。【】 以至于玲珑采了几朵紫菊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点儿回不过神。 玲珑的样子,除了下巴尖了一点,头发稍微稀疏一点,跟同龄的孩子比,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她心里除了发酸,还有一点别的东西,只不过这一瞬间,并没有抓住。 顾玲珑依偎在白芷身边,指着这些菊花道:“娘亲,我给你插在头上如何。” 白芷拉下了她的手,矮下身来,和顾玲珑对视:“告诉娘亲,你被你爹关在府中,可还很无聊” 玲珑底下了一颗小脑袋,闷闷道:“娘亲,我是很无聊。只不过,爹爹已经答应我,等等明年上,开了春,便让我去皇家族学里读书。” 白芷想了想,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人还待再说。 姚管事来请了。 白芷点了点头。 姚青满以为带着白芷绕路走,不会撞见顾培楼的。 哪里知道,方才还在行乐的顾培楼,突然出现在正前方呢。 这,这也太快了一些。 顾培楼背对着白芷,正在撩起一把短剑,想要挥舞。 他声音冷冽,丝毫没有激情过后的热烈,说道:“姚管事,你先下去。” 白芷看了看他,不知是谁给他医治,看起来已经好了个大概。 两人之间再没有声音。 顾培楼正在暴躁,手里拿着短剑,一记就劈向了假山石。 那块太湖原石,立刻就崩裂了开来。 有一块碎石头飞向白芷的脸颊,她却避也不避,顾培楼早就用眼角余光瞥到了这一幕,他方要用短剑去劈开那块碎石,只见白芷微微一偏头,脚步稍微动了两下,便避开了那块碎石子。 石头正好险险擦过她的发丝,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他心中微动,想到皇叔抱着她,衣不蔽体,难道不是肌肤相亲,而是传授内功 皇叔的内力本来就是深不可测,如果真的传给了白芷,那么 此刻白芷也已经有了武功,难怪能有这样行云流水的身形动作。 想到这一层,顾培楼不知不觉心头松快了许多,刚才积压在心头的烦躁,也已经消失无踪。 拧着的眉头也不禁松了下来。不错,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白芷肌肤尽露。 也就是说,皇叔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这个认知犹如一道闷雷,劈进了自己的心里,而雷声带着喜雨,全部滋润了一遍干渴的心田,那种喜悦,却让顾培楼深切地认识到,他对白芷,的确带着不同的感情。 难怪方才他进入陈氏女的时候,连一下都没坚持到。 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 他本就不喜欢女人,更加觉得厌恶,这才把这个陈氏女丢开。 “你会武功是不是皇叔传授给你”心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脸上却毫无表现,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嘴里竟然还是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白芷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自己谈话。 她避而不答,对顾培楼,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敷衍。 既不想攀附,也没这个力气去攀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火起来,就胡乱攀咬。 而且到现在,他既然已经快要娶新王妃了,更加不该夹缠不清。 所以她看着顾培楼向自己走近一步,却反而后退了一步,手里拿了一张明黄色的布绢出来,说道:“皇上有旨,端王接旨。” 顾培楼咬牙看着她轻轻退开的那一步,而她脸上淡漠的表情,就好像王母的银钗,给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漫长,深不可越的银河。 她手上的明黄绢书,的确不是假货。 他有站着接圣旨的权力,从牙缝里蹦出的一句话,却显示出他无数的情绪波动。 “臣,遵旨。” 从最开始的烦躁,无奈,到暗喜,到如今出其不意的微愠。 “从今日起,着玲珑小郡主,于其母处暂处三月。” 圣旨很简单,不过是寥寥数语,白芷用治好庄妃为代价,换来了和玲珑的三个月的相处。 顾培楼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白芷,你可真是好算计。不知道你怎么得到这条圣旨的,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不可能将玲珑带走。”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抚养好玲珑再加上,她自从整个人变了之后,在教养孩子这方面,似乎更加格格不入。 白芷呵呵冷笑一声:“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顾培楼,你敢违抗圣旨,我却没那个胆子。” 说完,她即刻转身,要去接玲珑过来。 顾培楼一手抓下,却没想到她脚步格外灵活,当下便发了狠,一把短剑挥了过来。 白芷感觉到顾培楼的杀气,也是浑身一顿,她自从得到内力以来,还从未和人短兵相接,如今她吃手空拳,连个兵器都没有,顾培楼就想要伤她 她一身湘裙,腾挪之间,已经绽开了一朵秋香紫的花,白芷的手快速伸到了自己的药囊之中,里面是一把手术刀。 这把手术刀,本来是她画了图纸,亲自去找铁匠打造的。 却以为这时代最好的铁器,都在军中,她只能勉强要求铁匠,做个简易版本。 反正如今时机没有成熟,还没办法做手术。 这把手术刀,却是十分趁手。 白芷虽然对这时代的武学不通,但是前世也起码是学过一点外家拳脚的。 因此这一把手术刀撞上了顾培楼的短剑,乒乓一声,倒是颤抖了个平分秋色。 顾培楼果然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了。 白芷眼睛里,闪着对他鄙视的光芒。 这种眼神,顾培楼也感受到了。 她看不起他 脑子里不知道是被灼烧了,一片发白,本来就心绪不稳的顾培楼,更加地发狂,两人勉强过了十几招,白芷因为体力不支,稍微停顿了一下动作。 她越是倔强,顾培楼越是要和她对招。 甚至感觉到她的招术,也有一些精妙之处,否则不会她这么差的体力,能躲过他多少次的攻击。 “顾培楼,玲珑跟着你,难道真的会有好果子吃吗你怎么不想想,一个小孩子,关在家里,无人照看,和孤儿有什么两样” 顾培楼白芷一句话,又是激得胸中火气大起,手臂处的旧伤发作,竟没有能够控制好力道。 白芷一下空门露出了胸膛,顾培楼的短剑便立刻挥向了白芷,动作之快,白芷根本没来得及闪躲,她奋力将手术刀抵挡住,到底被剑气所伤,胸口的布料破了,露出一道血痕。 然而她却冰冷地继续说道:“顾培楼,你真的以为,你对玲珑是爱吗如果你真的爱玲珑,你的女儿,你就该想想,她需要什么样的生活,她快乐不快乐,你是不是从不考虑顾培楼,你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感受,却从没有考虑过,别人是什么感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不错,你的确是独自抚养玲珑,你待她不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儿,生病了” 白芷掏出玲珑的一大把头发:“这就是玲珑掉的头发,你不觉得可疑吗作为一个大夫,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玲珑身上有一种怪病。” 听到这个消息,他不再动了。 顾培楼停住了身形,眼睛定定地看着白芷胸口破掉的布料,露出的白皙滑腻的一点胸脯,和渗出血珠的伤痕,眼睛瞬也不瞬,移不开来。 他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嘶吼道:“好那你告诉我,你这样的庸医,到底怎么治好她” 越是负伤,就越是口不择言,渐渐将彼此越推越远。 盯着那道伤口,他木然伸手,似乎想给白芷擦去那一点血珠。 却被白芷避了开去,她眼神冰冷,带着一点警惕,在顾培楼眼睛里,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忽然感觉到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连抬起剑,擦去那一点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走,你给我走,带上顾玲珑。三个月,只有三个月。” 白芷倒了些药粉,洒在了胸口上,手术刀也被劈地卷了刃。 经过这一场缠斗,她总算赢得了和玲珑之间的一点儿时间。 至于顾培楼,她已经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是个什么状态了。 只受了一点伤的白芷,仍是折回了玲珑房中。 玲珑眼睛瞪大了起来,流露出惊喜:“娘亲,你说去和爹爹商量,真的商量了吗” 白芷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眼角微微渗出了几滴眼泪来。 乖孩子,你会好好的。 娘亲一定会护你周全,从今后,你起码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从接了顾玲珑回到医馆后,白芷马不停蹄,更加忙碌了起来。 她把手头所有剩下的银子,都点了一遍。 当初顾培楼给她的黄金,她是真的捐了一大半,全用了玲珑的名姓,要么是用作修桥,要么就是铺路,甚至善堂,育幼堂的感谢碑上,也都有玲珑的名字。 如今她更是毫不犹豫,就把顾培楼的钱,全部都捐了出去,一分钱不留。 剩下的,只有自己的诊金,还有药厂的一些进项。 再把这些钱,又去药行采购了许多人参等药物,作为给顾玲珑的备用药材。 玲珑来到了医馆,本就很是开心,见到绣儿,甄柔还有哑巴等,都笑着喊了人。这也是白芷从头教导她的,李mama跟着过来,见到玲珑开心,心里也稍安。 有些话,她不方便出面说,所以让春兰告诉了白芷,关于玲珑的异常。 最近玲珑的确是不开心,半夜总是睡不好,而且头发也老是掉。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掉这么多的头发,李mama想也觉得提心吊胆,可是最近府里被赐下美人,太后的意思,早就借着那宫里来的美人身边的大mama的口,传给了他们这些下人。 不要老是用前头出的小郡主的事,去烦扰王爷。 王爷现在没有子嗣,大梁除了皇帝陛下,文治武功两大支柱,好像都是子嗣艰难的。 端王是对女人没兴趣,好不容易有了个草包王妃,竟然只生了个女儿。 而康王倒是有过子嗣,只不过都是红瘤加身,仿佛是中了什么毒咒一般。 不错,他家的王爷,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太后既然已经赐下了王妃,巴望着王爷有个子嗣,也好继承他的武功,日后给大梁镇守边疆。 那么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不好去多叨扰王爷。 却没想到,到了王妃这里,才知道这也是一种病。 她闭紧了嘴巴,想起白芷盯住自己不能多言,她自有办法,当下便不再多想了。 “郡主,郡主,快别玩了,下来吃饭吧,王妃亲手做了几道小菜,都是补身好吃的小食,你快来尝尝。” 这话说完,顾玲珑才下来,一边嘟嚷着:“吃了再玩好嘛” 白芷笑着看她在中堂外,荡着秋千,心头荡过温馨之感。 顾玲珑得的,是一种诡异的衰老症。 具体的医治办法,还得靠着她的外科手术然而,外科手术的环境,还是不够。 她的实验室里,虽然已经初具手术室的雏形,却连无菌都无法保证。 为了这些问题,她这几日是殚精竭虑。 白芷刚刚出门要再去京城的黑市上找些稀奇的药材,哑巴刚给她递过行囊,甄柔也想着要跟去开开眼界,却被一个来人阻拦住了。 “白大夫,白大夫,我” 口里颠三倒四,看起来心神不宁,连胡须都连着汗黏在了脸上,可不正是公孙训嘛。 这个公孙训,又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不太平。 他当着街上这么多人,就给白芷扑通跪下了:“白大夫,我对不住你。” 白芷拧住了眉头,公孙训实际上是个老实人,就算他真的有贼心,也没那个胆,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了。
否则,到手的银子,何必还给方家,自己拿了去用,诓了方家那些人,有什么要紧。 可他偏偏还回去了,他自己开医馆的美梦就破灭了。 他身形越来越瘦削,两鬓斑白,只怕是在宝芝堂的痘医活计,干的并不是多么顺当。 “说罢,如果真的事出有因,我不会怪你。” 白芷这样说道。 公孙训这才说了原委。 原来,他上次在白芷这里见过她的温病论疏的草稿,心里一直很喜欢,回到家就默写了出来。 做成了一卷小小的医书,因为他虽然喜欢,却并没有一点儿头绪,再加上白芷并没有写完,还只是一个开头,但是每日看了之下,他倒是颇有感悟。 因此便把一些自己的感悟,结合病人的实际情况,加在了里面。 他把这卷结合了自己和白芷所思的医书视为珍宝,却没想到,放得好好的医书,竟然就丢了。 “可是在宝芝堂丢的” 白芷这样问道,公孙训当下点了点头。 白芷想了想:“那定然是宝芝堂的人拿走的。你为何要怕自己去问个明白。” 公孙训却继续苦了脸:“不光是这样,我们宝芝堂的名医杨大夫,硬要说我按着温病论疏诊断的病人,是被我害了。杨大夫老是不坐诊,那病人情况紧急,我才给他开了个方子,哪里知道会是这样呢。” 这东西丢了是一回事,治病治坏了又是一回事。 白芷知道,这和自己的温病论肯定有关系。 她看了一眼公孙训:“公孙大夫,你若是想改变,就跟我来,若是不想改变,仍旧是这种样子一辈子,那就呆在原地。我不会强求你。” 说完,她挥了挥手,本来要去黑市的几个人,便跟着她改道去往宝芝堂。 玲珑医馆在坊间,如今的名望,其实已经很高了。 一是不断的行善,二则有方家和高提点的功劳。 因此来到了宝芝堂,白芷报出了玲珑医馆主人几个字,当下就有人来迎接。 宝芝堂和玲珑医馆可不一样,他们算是大医馆了,专门有掌柜的,一般养着几个神医,名医,但轻易是不坐堂的。 坐堂的大夫,一般就如同公孙训一样,所得不多,辛苦却十分的辛苦。 “白神医,您怎么来了” 因为白芷已经名声在外,接待的掌柜倒是十分客气。 白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指了指公孙训:“这位公孙大夫,在我这里借了一卷医书手稿,是我所撰写,却在你们宝芝堂丢了。不知道掌柜的,可愿意替我查找查找” 掌柜的也是有点吃惊。 公孙大夫怎么会认识白芷 如今白芷在京中,可是风头正健,是一匹神医界杀出来的黑马。 怎么会认识公孙训这样的小大夫 他恭恭敬敬拱了拱手:“既然是白大夫的手稿,查,我自然会查。” 他刚说完要查,几个人拿着短棍子,忽然就冲进了宝芝堂,对准了公孙训劈头盖脸,就要打。 “公孙训这个庸医终于来了,快打,咱们主人可是命令了,找死里打,打死了,我们赔。” 棍子劈到了公孙训身外三尺,白芷就接了一根镇纸过来,一下挡住了几个人的攻势。 她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谁敢随便动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白芷因为释放了内力,当下就将这几根短棍全部震开,这几个家丁的手全部被震得虎口发麻。 “告诉你家主人,得了温病这么医不会有错,若有三证,一为胃口大开,二为睡眠便好,三为睡梦渐少,那就是要好了症状。叫他不要疑心,是我白芷所说。” 白芷说完这句话,那几个家丁对白芷的大名也有所耳闻,当下嘀咕了几句。 “白神医是个女的” “高提点竟然斗不过一个女的” 不过想想自己不也没有打过白芷,就记住了白芷的话回去了。 掌柜的见到白芷如此手段,心里也在打鼓。 还以为她只会一门医术,哪里想到,功夫也这么的好。当下便雷厉风行起来:“去给我搜搜,坐堂大夫里,谁拿了白大夫的手稿医书” 他这话说的可是十分有水平。 并不说偷,偷书怎么能算偷呢,只能算取。 搜了一圈,坐堂大夫那里,也都没有白芷所要的医书。 有个和公孙训交情还好的坐堂大夫,见到这种搜查法子,当下就颤声说道:“这,那天我亲眼看见,杨神医的药童,取了公孙大夫的外袍。” 接下来的话,可不是他敢说的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何必说这些,得罪了杨神医,以后还怎么在宝芝堂混下去宝芝堂的聘金可是其他医馆的足足一倍有余,忙自打了一下嘴巴。 任凭公孙训再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 白芷却不管这些:“掌柜的,去请杨神医来。” 没想到又是这个杨涵。 上次她没有四处宣扬杨涵在方家的丑事,这一次,他竟也敢惹到自己的头上来 白芷冷哼了一声。 掌柜的却没了声音,不再说话。 如果是杨神医做的,他自然不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边想着把白芷往外推。 他刚开口说了一句:“白神医,我看这一定是一场误会。” 白芷却狠戾地cao起了手中的镇纸,指着宝芝堂里面,悬壶济世的牌匾:“你再说一遍,这是一场误会,我就把镇纸砸过去,不知道这个牌匾,还能不能受的起那么大的力。” ------题外话------ 感谢分红比熊2张月票,陈乐1张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