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
杜秋这次出门赏雪，开的是那辆拥有V12发动机的捷豹XJ，捷豹的质量稳定性远不如奔驰或者雷克萨斯，但是车身典雅优美，车标彪悍拉风，吸睛能力不比保时捷差，民众接受度却更高，堪称汽车中的周润发，才开出去三四次，就成了很多云城市民心中的终极梦想车，所以当他在小区门口买东西的时候，有好几个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特意跑过来跟车合影。 “那几个家伙脑子有毛病，居然不跟你合影，去跟车合影。” “没毛病，因为车比我漂亮，而且全城仅此一辆。”杜秋哈哈一笑，举起一袋大白兔奶糖，问商店老板道：“这个多少钱？” 这家商店面积比较大，除了卖日用杂货之外，还提供打印、复印以及名片设计等服务，店铺老板酷爱电脑，经常上网，和杜秋是线上线下都认识的熟人，笑着说道：“8老板的钱我怎么好意思要，来帮忙签个名，要多少袋直接拿。” “你又在网上当jian商卖我的签名？” “没有的事！马上要过年了，我得给侄儿侄女准备点礼物。”店铺老板从柜台里拿出四个记事本和一支钢笔，说道：“这本子贵的要命，20块钱，还不打折，据说封面上的这些字，都是根据你的真迹翻印出来的，是不是啊？” 思想者文化用品公司的产品线已经非常丰富了，光本子就有记事本、日记本、记账本、校友录等等多种类型，价格从一块钱到上百块的都有，杜秋觉得店铺老板手上的记事本很眼熟，仔细一瞧，忍不住笑了。 亲妈可真会做生意…… 不仅把我挖第一桶金做的记事本给复刻了，连价格也复刻了…… 杜秋在穿越之初，做了一批牛皮纸记事本，在封面上亲笔写了一些清新文艺的句子或者诗词，当时他对1995年的物价水平不太了解，随口定了20块钱的价格，本来是不可能卖掉的，好在苏文秀机灵，抓住在校学生喜欢附庸风雅的心态，偷换概念，以“书法作品”的名义推销了出去，前后总共卖了大概300多本。 当他名声大噪了之后，这批质量和书法都非常一般的记事本变得异常抢手，在互联网大会时期曾有土豪开出500块钱一本的高价收购，现在估计更贵了…… 在给记事本签名的时候，杜秋发现封面上的网红句子确实是自己“独创”的，但笔迹不同，有三本是自己写的，另一本是仿写的，虽然仿的很像，但他一眼就认出来是杜春华的手笔，估计是亲妈找不到原本翻印，只好亲自下场造假。 “这记事本卖的动么？” “这种本子只能在网上订购，而且100本起步，论坛里不少网友都凑份子买了，天天有人发帖子夸你才高八斗，字写的好，词也编的好。”店铺老板把钢笔递给杜秋，出主意道：“你现在比四大天王还红，身材和长相也还可以，应该拍一些性感写真集，比如穿个裤衩站在楼顶晒太阳，或者光着膀子在街头抽烟之类的，然后印在记事本封面上，保证卖的很火，现在那些少男少女最爱这种类型。” “人才啊你！不去我姐公司当设计师太可惜了。” “你姐的公司设计部只招大学生，我才初中文凭，进不去，要不你帮我说说情？” “还是算了吧，你去上班，过不了三天，就会被销售部和生产部的人打死。” 杜秋在几个记事本上签好名之后，见时间已经快到下午5点了，于是不再耽搁，往嘴里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开着捷豹直奔林大伟的迅驰车友俱乐部——这几天为了不打扰他工作，每天下午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杜春华都会派人把林谨言送到亲爹那去，晚上8点之后再接回来。 车友俱乐部的生意非常红火，两间店面的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等待维修或者保养的车辆，杜秋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林大伟也临时有事离开了，他只好让负责看店的黄大山把林谨言叫出来。 带林谨言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位20多岁的女子，留着偏中性色彩的短发，相貌普通，属于打过照面之后立刻就会忘记的那种类型，此人名叫张秀英，是9月份杜秋解决了外公的安全问题之后，又帮亲妈物色的司机兼保镖。 “英姐，这几天麻烦你了。” “没事。”张秀英话语不多，但很细心，抱着林谨言，把他送上车后座，然后说道：“杜总，我来开车吧。苏总也在这，说找你有点事。” 杜秋本以为她说的是苏文海，结果刚推开车门，就看到苏文秀拎着林谨言的小书包从修车店里走了出来，有些意外，问道：“你不是去东瀛考察了吗？” “今天早上刚回来。你的事忙完了？” “只忙完了一小部分。”杜秋打开后座的车门，让她先上去，说道：“我以为你会和丹枫一起回来。” “她在东京找了个声乐老师，要上三天的课，30号晚上才能走，我等不及，就先回来了。”苏文秀坐好之后，把林谨言搂在怀里，问道：“丹枫真要出唱片呀？” “她想过一把当歌星的瘾，玩玩而已。”杜秋坐进去关上车门，示意张秀英开车，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出一张唱片试试。” “我不会唱歌。” “秀秀阿姨会画画，可以出漫画书。”林谨言童言无忌，大声爆料道：“秀秀阿姨画了很多舅舅的故事，可好看了。” 杜秋讶然，看着苏文秀问道：“你画了什么故事？” 苏文秀脸色略微泛红，用手指抚了抚耳边的发丝，说道：“没什么，就是把以前你做的一些事给画了出来，画着玩的。” “回头给我看看。” “好。”苏文秀小声应了一句，然后转换话题道：“春华姐觉得思想者太拗口了，不利于推广，也不能表现公司的产品特色，想换个新名字，你知道吗？” 当初创办公司的时候，只有ThinkerNotebook这一款产品，所以用“Thinker”的中文翻译当作公司名，现在公司有几十种产品，而且大都是日用杂货，和思想什么的毫无关系，杜秋觉得换了也好，说道：“我姐跟我提过一次，你们想好新名字了？” “你觉得灵犀怎么样？寓意我们和用户心灵相通，产品让他们百分百满意。”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个灵犀吗？听起来不错，很有文化的样子，你们要是觉得好，就用这个吧。”杜秋对公司名字不怎么在意，转而问道：“你和我姐是不是把咱们年初做的牛皮纸记事本复刻了？” “是呀，你看到了？”苏文秀嘻嘻一笑，说道：“你猜咱们当初做的那些记事本，现在一本能卖多少钱？” “多少钱？” “如果封面写的是古诗，大概值800到1000，如果写的是你原创的句子，至少2000一本。”苏文秀摇了摇手指，说道：“如果封面写的是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可以卖100万。” “哪个白痴会花100万……”杜秋先是一愣，然后秒懂，问道：“是哪家食品公司在和你们联合搞营销？” “雀巢。” “原来是世界五百强，难怪这么舍得花钱。”杜秋朝座椅上一靠，说道：“你们是不是把咱们之前做的那些记事本都收回来了？包括这个爱与美食。” “爱与美食你一共写了4本，其中有3本我没卖掉，还有一本在王慧慧手里。”苏文秀面带着狡黠的笑容，说道：“我们当时总共做了387本，已经收回来了251本，再去掉因为各种原因损坏的，真正在外面流传的只有100本左右，而且大都集中在几个藏家手里。” “什么藏家，是炒家吧？”杜秋嗤笑，说道：“我的书法徒有其表，而且那时候也没认真写，烂七八糟的，根本没有收藏的价值，只有炒作的价值。” “我觉得你写的比很多书法家都好看。” “那是因为你当时很穷，看到任何能卖钱的东西，都会觉得好看……” 在两人的闲聊声中，捷豹抵达了文化用品公司的办公楼，仍旧在当初刚创业时租的那栋，不过规模和骁龙一样，变大了很多，从一间办公室变成了独占两层楼，这还仅仅是管理层和设计部门，销售和生产部门搬去了另外一栋办公楼。 杜春华正在开会，杜秋带着林谨言到苏文秀的办公室坐了一会，见她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不是家人或者自己，而是一间空无一人，破旧寒酸的办公室，说道：“这不是咱们当初在云大校园里租的那间办公室么？” “嗯，现在那栋楼已经被拆掉了。” “怎么没拍人，只拍了这间办公室。” “当时退租的时候你不在云城。”苏文秀一边陪林谨言玩，一边说道：“我和我哥觉得没有你，拍合影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只拍了办公室的照片。” “底片还在么？给我洗一张留做纪念。”杜秋放下相框，问道：“谨言刚才说你画的画，在不在这里？” “在。” 苏文秀性情温婉，但从不扭捏做作，大大方方的拿出一个绘画本递给杜秋，杜秋翻开之后，看到第一页上的图画时，嘴角就露出了微笑，因为那张画的内容，是他穿越当晚在图书馆里的场景。 蓝色的T恤衫，灰色的休闲短裤，低帮的帆布鞋…… 迷茫的眼神，尴尬的笑容，瑟瑟发抖的身体…… 真是时光如梭，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