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女妖且丽

    云城四季分明，5月底属于初夏，傍晚时气温适中，不冷不热，蚊虫也不多，很适合户外活动，杜秋现在是锦桂花园里家喻户晓的名人了，车子一进小区，就时不时的有人挥手打招呼，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只好不停的点头致意，偶尔还要停下来闲聊几句，以比步行还慢的速度回到了家里楼下。

    “你们国际贸易专业也要学会计和财务方面的知识吧？”

    “有这方面的课，但是只教了一些基础。”

    “只有基础恐怕不够。”杜秋一边上台阶，一边说道：“现在公司还不怎么忙，我让陈校长找几个教授，在总部那边开个培训班，高明达招的那些服务员都挺有上进心的，你带着她们一起学，天生我材必有用，很多人都很努力，只是缺一个机会。”

    姜丹枫在后面嗯了一声，调侃道：“杜秋，你这哪是开公司，分明是开黄埔军校。”

    “其实我本来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个大学老师，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过日子。”杜秋想起穿越前的人生规划，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毕业答辩时间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6月28号，我25号回学校。”

    “Cfido的网友聚会呢？”

    “网友的反应很热烈，报名的越来越多，现在都两三百人了，统筹起来挺麻烦的，我觉得分批聚会比较好。”姜丹枫有些小得意，说道：“Cfido上几乎全是男的，我是国内唯一的女站长，而且是最大的站点，就算没有骁龙做招牌，也能一呼百应，号召力不是盖的。”

    Cfido是靠电话线点对点传输信息的，一条电话线同一时段只能允许一个网友登录，而90年代普通人想要接一条电话线不仅麻烦，价格也昂贵，因此大多数Cfido站点只有一两条电话线，占线是家常便饭，网友需要不停的拨号等待，有时候甚至要等好几个小时才能登录，所以马华腾利用jiejie在电信局上班的便利条件，花5万块钱搞的4条电话线Ponysoft，被认为是国内最奢华的站点。

    中国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不能说慢，到1996年初的时候，所有省会城市都开通了互联网接入服务，但是上网费贵的要命，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因此Cfido这种非常原始的BBS系统不仅没有被淘汰，反而更受欢迎了，直到1998年之后网速提高，网费下降之后才渐渐消失。

    Cfido是中国第一批互联网用户和从业人员的摇篮，杜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骁龙财大气粗，又有市里领导的关照，搞几条电话线是小菜一碟，因此在决定搞网友聚会之后，很快开通了一个8条线的站点，让姜丹枫担任站长，她挺会搞宣传的，利用骁龙的招牌和自己的性别当噱头，在短短十几天里就打响了名气，成为国内最火热的站点之一。

    “这样好了，你定个500人的上限，到了500人就截至，然后开聚会。”

    “500人会不会太多了？不好安排呀，我们没那么大的场地。”

    “把聚会取个高大上的名字，再联系等业内刊物过来采访，然后让白秘书去市里找人帮忙就是了，官僚最喜欢两件事，一是搞大场面，二是上大新闻。”杜秋拿出房门钥匙，说道：“把日期安排在7月份，到时候三江大学放假了，有的是场地办聚会。”

    “杜秋，你真是雁过拔毛，逮着什么都利用的周扒皮！”

    “过奖了。”

    房门刚一打开，就听到林谨言大声嚷嚷道：“mama，你快过来看呀，我和你都上电视了！”

    “小乖乖，这只是录像带，想要上电视的话，得你那个大坏蛋舅舅同意了才行。”

    姜丹枫在门口轻笑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捏着嗓子模仿杜秋，怪声怪气的说道：“文秀，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信不信我扣你……”

    她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杜秋那句扣工资的口头禅经常对她讲，但从没对苏文秀说过，顿时卡壳了，杜春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说道：“丹枫，文秀是副总经理，级别比你的老板高，只有她扣小弟工资，小弟扣不了工资。”

    “哎，我最倒霉，级别最低，只有被欺负的份。”姜丹枫把提包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小跑两步，走到客厅里，兴致勃勃的问道：“广告片拍好了？我的镜头没有删掉吧？”

    杜秋对拍广告片颇有兴趣，但骁龙的事情太多了，无法兼顾，只好放手，交给了同样非常感兴趣的苏文秀负责，然后以“无意听说”为借口，介绍了一位摄影师给她，这个摄影师名叫赵小丁，1989年毕业于京城电影学院，在1995年之前默默无闻，只拍过几部既没有票房，也没有口碑的电影，但未来会成为国内摄影行业里的大牛，不仅拍过等镜头美轮美奂的电影，还为中国银行、可口可乐、阿玛尼等著名企业拍过广告片。

    赵小丁5月中旬来了一趟云城，以“如果活着”的文案为脉络，走街串巷的拍了好几卷胶片，他觉得杜春华、林谨言以及姜丹枫的形象都非常鲜明，就也拍进去了，然后带回京城做剪辑，苏文秀正好在京城有些公务要处理，也一起过去了，今天刚刚回来，她和杜秋打了声招呼，笑着说道：“赵导演说你形象非常好，特意放在了第一个出场。”

    “文秀，你的形象也挺好的呀，那天为什么不让赵导演拍？”姜丹枫走到电视机前，俯身去按录像机的重放键，说道：“杜秋也是的，照片都上过好几回报纸了，还装低调，说不想被人认出来……”

    姜丹枫身材高挑，比例协调，穿着黑色的小套裙，弯腰俯身的时候，笔直白嫩的长腿和圆润挺翘的臀部勾勒出完美的几何图案，比世界上任何一幅名画都要动人心魄，杜秋的目光仿佛陷入了泥沼，想挪却挪不动，心脏像加满了油的发动机，把燥热的鲜血输送到全身各处，某个地方像绷紧的弹簧，蠢蠢欲动。

    杜春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后面戳了戳他的腰，悄声打趣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好不好看？”

    杜秋在别人面前无所顾忌，但在亲妈面前却装起了纯洁，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道：“什么好看？”

    “小弟，有花堪折直须折呀！”杜春华眉目带笑的白了他一眼，见姜丹枫转身了，就说道：“丹枫，站开一点，让我也看看。”

    果然如苏文秀所说的那样，广告片开头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姜丹枫，她站在晨曦初露的阳台上，双手平举，双目微闭，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柔顺的长发随风轻扬，娇美的容颜熠熠生辉，在不到3秒钟的镜头里，完美表现出了清新而又跃动的青春气息，与此同时，出现了两句画外音：“如果活着，你会呼吸……”

    “哎，丹枫，你别给小弟当秘书了，去拍电影吧，保证能成大明星。”

    “就是呀，赵导演也说丹枫很有天赋，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帮忙介绍演电影的机会。”

    姜丹枫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见杜秋虽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屏幕，但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了的惊艳，心头大乐，抬手解开发卡，让长发散落下来，很自然的晃动了两下，说道：“不知道拍一部电影能拿多少钱？”

    “赵导演说刚入行的时候比较少，但是如果出名了就……”

    在苏文秀八卦的时候，杜春华又戳了戳杜秋，调侃道：“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小弟，是不是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