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魄小凡
夜色优美，人头涌动。 帝都有一处闻名天下，甚至有过被载入史书的耀眼光芒的闹市，名为楚天闹市。楚天闹市熙熙攘攘，极其热闹，在大道边上，摆满着各种各样的摊子。 有美食甜品，有首饰胭脂，也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妖兽的内脏皮囊犀角。眼花缭乱，琳琅满目。 楚天闹市内，一个人挤着一个人，一匹马车靠着一匹马车，热闹之际却是十分拥挤。 在闹市中，两个人并肩而行，其中的少年白衣胜雪，器宇不凡，身上尽是儒士优雅的气质，令几个擦肩而过的少女回头眸笑，兴趣极重。白衣少年一脸的喜悦，总会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到处瞎逛，偶尔在摊位上拿起稀奇小玩意把玩起来。 与白衣少年相反的是，旁边身披黑衣连帽的俏脸女人却是脸无表情，眼神无光，她的目光除了偶尔停在白衣少年身上，大部分都是直视前方。至于周边摊位上林林总总的东西，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 白衣少年拉着女子跑到一个摊位前，看了看上面摆放着的各种狰狞有趣的面具，拉下一个长满獠牙恶魔模样的面具，朝着摊主问道：“老板，这个面具多少铜板？” 白衣少年略带口音，一听便是南方人。那个摊主出来做生意的，自然没有地域歧视，招呼了旁边的客人后，看向白衣少年笑着说道：“九个铜板。本来是一个金币的，但为了能长长久久图个顺利，就去掉了一个铜板。” “长长久久，好意义。”白衣少年大喊叫好。“老板，我就买一下这个面具——涅槃，你想要哪个？我也帮你买了。” “不用。”旁边的女子摇头说道。 “那好，我就买这个了。”白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币，递给摊主，不过他旋即眼珠一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精致的小泥人，笑着说道：“老板，你这个泥人怎么卖？” “两个铜板。”摊主咧嘴笑着说道。“若是公子要买，可以卖你一个铜板。” “那谢谢老板了。”白衣少年脸上露出笑意，朝着摊主感激的笑了笑。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精致小泥人，拉着身旁的女子便再次涌入人群中。 白衣少年将狰狞的面具戴在脸上，特意扮着鬼脸吓唬吓唬旁边的女子，只是女子面无表情，根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白衣少年心中轻叹一口气，他拿起小泥人，塞在女子柔软的手掌心上，隔着面具笑着说道：“送你的。” 女子看了白衣少年一眼，没有说话。 这两人便是邢书墨与雪月——哦不，她现在已经叫做涅槃了。雪月一名，随着岁月涅槃而烟消云散，世界上再无雪月，只有一个名叫‘涅槃’的女人。 “刚刚见你一直看着这个小泥人，你又不说出来，于是我便冒昧的替你做了决定，买下了它。”邢书墨笑着解释说道。 “为什么？” “什么？”邢书墨一听这话，一头雾水。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何要开导我？逗我笑？”涅槃那双无神的眼眸直视着邢书墨，语气有些疲惫沉重，出声说道。旁边的人群拥挤不已，喧嚣不断，让她的心情有些烦躁。 “因为你是涅槃。”邢书墨说道。 是啊！现在她已经是涅槃，已经不是当初的雪月。雪月已经死了，那么雪月活着的时候留下的悲伤，是不是也应该随之而烟消云散？ “对不起。”涅槃沙哑的说道。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忘记曾经受过的伤！ “没事。”邢书墨说道。“你需要时间。等到下一个年月的到来，花开花谢，风雨过季，再有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相继擦肩而过，时间会消灭所有的。那么到时候，你心中的伤口肯定能愈合。” 见到涅槃不再说话，邢书墨也不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他拉着涅槃的小手，穿过人群，再一次陷入无数个摊位中，颇有兴致的挑看着这些奇异少见的小东西。 两人逛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累了便进入一间小茶馆里面休息。 邢书墨拿下狰狞面具，招呼来小二点了壶清神茶，两人对立而坐，两个杯子落桌而对。倒了两杯茶，邢书墨端起自己的茶杯一口喝了起来，可让他奇怪的是，涅槃没有端杯饮茶。 他抬起头，见到涅槃正直视着小茶馆的门口，身上布满了寒气。 “怎么了？”邢书墨问道。他顺着涅槃的目光看去，见到小茶馆门口停落着一辆马车，一个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模样极美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如果不是男子的服装，突显的喉结，邢书墨都以为这是哪家遗传基因好到极致的大小姐呢？ 美男子的出现，引来人群的围观与惊叹。 “天呐，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艳丽的美男子，看他的气质，他的举动，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谁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不？我一定重金酬谢！” “你想的美呢。就你这一脸的雀斑，臃肿的像是酒桶的粗腰，人家美男子能看得上你吗？要看得上，也是看得上我这般小家碧玉的。”一个衣装艳丽的男人扭着身姿说道。 “呕——”一群妇人呕吐不已，纷纷朝着刚刚出言的艳丽男人翻起白眼。 美到极致的女人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美到极致的男人则是让无数少男少女前仆后继的扑上去。 看着围观群众的花痴样，邢书墨心中嗤之以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说道：“哼，要是给本少爷胭脂花粉女人的香水，本少爷做得比他还要妖艳，比他更加吸引粉丝，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涅槃？额——涅槃？” 邢书墨转眼，仔细感受着涅槃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其他的女生都是一脸花痴的看着从马车下来的美男子，而涅槃则满满的都是——杀气！ “涅槃，你跟他认识？”邢书墨意识到事情有古怪了。 “雪月认识。”涅槃说道。雪月就是她自己，也就说明了，她知道这个美男子。而且看这情况，似乎涅槃与他还有着一些恩怨。 “他是谁？”邢书墨问道。 “灭雪氏之敌，蔚国的尘雪殿下。” 邢书墨心中一惊，眼神再次凝聚在那个美到不像话的尘雪殿下身上。之前他从涅槃口中得知，当初领兵攻打莫罗群岛的正是蔚国皇室，而看现在涅槃语气中的杀意，似乎当时率领军队的正是面前的这个美男子？ 若这个美男子真是蔚国殿下的话，那么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另有他意，还是意指涅槃？ 涅槃不是说了嘛？蔚国皇室攻打莫罗群岛的目的除了占领领地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雪氏一族得到的宝贝。而那个宝贝究竟怎么样，邢书墨也不知道。其中有一种最大的可能性，那就是蔚国皇室并没有得到那个宝贝，所以派出人士出来寻找逃亡的雪氏族人！ 只是，又为什么派出堂堂的尘雪殿下到异国他乡呢？邢书墨可知道，近年来，楚国与蔚国的关系并不算太好，蔚国皇室就不怕尘雪殿下一来无回吗？ “搞不懂！”邢书墨摇摇头，脑子里没有一点儿头绪。 不过当邢书墨看到美男子旁边的佝偻老者的时候，他心里有了几分释然。那个老者衣裳华贵，面容苍老稳重，散发出一股强势的威压，令不少欲要靠近马车旁边撩美男子的花痴女人忌惮不前。 但看了老者一眼，邢书墨便知道这个老者是一个高手，让他距离远远就感到心悸的高高手。 “现在你想怎么办？”邢书墨紧张的问道。他生怕涅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怒而发指，拉着旁边的板凳冲上去将尘雪殿下——恐怕还没有靠近，怕是直接被那个老头一指头弄死了吧？ “想杀。”涅槃说道。 “别，别啊！”邢书墨感激劝阻涅槃，苦口婆心的说道：“君子——美女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这家伙身边高手守护，我们的修为极低，不能以卵碰石头。我们应该蛰伏起来，等到我们的境界更上一层而敌过那个老头，或者等到那家伙落单的时候，我们再偷袭杀了他，这样才能雪耻。” “我知道。”涅槃说道。“所以我说的是想杀，而不是杀。” “——”邢书墨感觉自己浪费了好多口水，于是灌起茶杯咕噜的喝起来。 美男子正在小茶馆前面的摊位查看着摊上的各种女式挂坠饰品，老者寸步不离的跟在美男子身侧，面容威严。 邢书墨与涅槃坐在小茶馆内，人口拥挤，流量庞大，邢书墨倒是不用担心美男子他们一行人看到涅槃。 在涅槃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邢书墨无奈的喝着温茶。 一个衣裳破烂不堪、满脸脏兮兮的少年跑进小茶馆，把那些欲将他挡下的小二一头撞开，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抹着，哭哭啼啼地跑到邢书墨两人面前，立即抱着邢书墨的大腿，哀嚎哭诉的喊道：“大哥，终于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大哥啊，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为了凑过路上盘缠，我偷过女人闺房中的胭脂，我抢过商贾的货车，我还——” 邢书墨僵硬着身体，看着面容脏兮兮的少年。 “云小凡？”邢书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