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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

    “啊-”他扶着床沿,叫出声,大颗大颗的冷汗滴在额上肩头。

    “无衣,无衣你怎么样了?”慕逐君发觉不对,“你不要强行催动内力,你这样容易气血逆行,会走火入魔的。”

    季无衣只是不听,头好痛,好痛,冥冥中似乎回到了那个地牢,那条紫黑色眼眸的血蟒,一个声音似乎在低低吟唱,断情绝爱,季氏将兴…

    慕逐君抬手点了他的xue道,凝聚掌力,剑道纯气输入季无衣体内,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稍有了一点血色,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浮躁。

    慕逐君给他切了切脉,他体内那种突然的戾气被压下去,挥手解了他的xue道。

    季无衣睁开眼看着他。

    “当年师父给我看过武林秘术谱,我刚才查看了你的脉搏,你这样子比起家族病,更像是中了某种蛊术。”

    季无衣不答,绝情散并不是通过控制人的意识去让人绝情,而是类似于一种恐吓压迫,配制绝情散的是一种产在季氏一族中的蛊虫,名唤断情,传说这种虫以人血为供养,一年中只叫唤一次,在它叫唤时取出它的粘液,辅以断魄草,断爱露,用高山地火制成,这种药丸一年至多制成三颗,而且会用血供养断情的人越来越少,是以这绝情散也可以说是毒药,也可以说是蛊毒,也不是服下它就会让人断情绝爱,而是蛊毒入体,只要服用者产生了一定深度的感情,就会受到蛊毒的反噬,随感情的深浅反噬不同,如果只是轻轻的动情,至多也就是心痛头昏,如果过重的感情,便会刺激蛊虫释放出完全的蛊毒,让服用者死于此,所以服下的人大多为了活命,一个个成了没有感情的冷血杀人魔。

    “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会有这种病,估计就是追问再多你也不会说,但是我想,既然我们日后要一起走很久,还是不要有太多秘密的好。”

    慕逐君站起身,“今天你应该不会再复发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季无衣躺在床上,服下绝情散十多年都是安然无恙的,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刺啦一声,窗户被人推开,一个红衣少女钻了进来。

    “公子。”

    “你怎么来了?”季无衣的语气冷冰冰,“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召唤,谁都不可以随便出入,你当我的话是空气吗?”

    “奴婢担心公子。”

    “蓝衣!我再说一遍,你只是一个下人,别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岛上去,去禁闭,没有我的话不许滚出来!”

    红衣少女跪在地上,“公子,长老占星的时候算出公子命格不稳,有大劫将至。”

    季无衣静了瞬,“为季氏尽忠,你现在回去,我既往不咎。”

    “公子,长老卜算出公子的大劫是一个女子。”

    季无衣愣了愣,“你先走吧,我自有分寸。”

    房门被推开,伴随着鸡汤的香气。

    “喂,季无衣,别说我没想到你啊,刚才出去正好老板炖了一锅乌鸡汤,我就拿来给你补身体了。”云绣端着汤碗进来,似乎看到一道红影闪过去,“有人?”季无衣摇摇头,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有什么人啊,你眼花啊,我一直就这样一个人躺在这里,说起来,哎呀,我真是命苦啊,生个病连个陪我的人都没有啊,你跑了,慕逐君也跑了,哎呀让我死了算了。”

    云绣抽了抽嘴角,“大哥你精神很好啊,又能去演苦情戏本了。”

    转身把汤碗搁在桌子上,“汤我放在这里了,喝不喝随你的遍,精神好就早点起来,别躺在那里演戏!”

    “喂。”

    云绣停住,“有何贵干?”

    “我刚才是骗你的。”

    “嗯,我知道,你一直这么无聊。”

    云绣离开房间,梁上红衣女子翩然落地。

    “公子,她是谁?”

    季无衣瞥她一眼,“与你有关系么,什么时候我大祭司做事情要轮到你来管了,你的职责已经尽了,可以走了。”

    蓝衣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之色,“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说着不管他,云绣却还是每日换着法的带各种补品给季无衣喝,季无衣也;乐的接受,两人热衷于因为一碗汤或是一盘菜吵得不可开交,渐渐的变成云绣总是在无理取闹的和季无衣斗嘴,季无衣往往占下风,然后在云绣要拂袖离开的时候先让步赔礼认错。

    季无衣的病本就不是寻常药石能治好的,休养几日精气神恢复也就起来了。

    季无衣坐在楼下吃早饭,满满一桌子的菜,“油酥饼,绿豆糕,千层酥,薏仁酪,香菜煎饺,芙蓉汤,,,”

    云绣下来的时候,季无衣正东戳一筷子西戳一筷子玩的不亦乐乎。

    “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多!”

    季无衣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些天汤汤水水喝得太多了,我需要多吃点好的补补。”

    暗指云绣这些日子每天以各种变态到惨无人道的方法逼他喝下各种鸡汤鸭汤鹅汤鱼汤,真正做到了补血补肾不肝补胃,“大概是最近补得太好了,器官都很舒服,所以现在想吃的就更多了。”

    “……,狗咬吕洞宾!”

    宓云绣抽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下。

    季无衣咬了口rou包子,汤汁溅出来,云绣默默的端着小餐盘离他远一点。

    “不用这样吧。”季无衣砸吧砸吧嘴,又一大口,汤汁四溅。

    “喂,你下次吃东西能不能稍微注意点你的仪表啊,像逐君哥哥那样,斯文一点。”

    “唔~”季无衣塞了一嘴巴的包子,好不容易嘴巴留出来一条缝,“对,他斯文,斯文的贵少爷现在和美貌乐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弹琴作乐。”

    “你不要胡说,逐君哥哥只是和静安一起切磋琴艺。”

    “呵,那改天要不要我们俩也关在一个屋子里面一起切磋切磋琴艺?”

    “我们俩,改天我和你切磋武艺吧,看我不拿把菜刀削了你的头!”

    楼上琴声飘荡至楼下,季无衣撑着头,“我是没觉得这琴有什么好教的,我说小妹啊,这静安琴艺本来就不错,何必求着慕逐君去教她,你可是小心点啊,别还没过门丈夫被人抢走了。”

    云绣瞪着眼睛,季无衣干干的笑,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其实也不用担心,我meimei如此的花容月貌,那静安自然比不上啦,我就不觉得哪个男的不长眼不喜欢我meimei。”

    “哦?言外之意你也喜欢我的绣绣咯。”黑色祥云衣角闪至眼前。

    “逐君哥哥。”

    慕逐君今天只简单的用一根黑色短带在发尾打了个结,黑色衣袍宽大,显得脸更加的棱角分明。

    “无衣不如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我meimei,我自然是喜欢的。”季无衣抽出折扇,“小妹,是吧。”

    云绣暗自在桌下掐了季无衣一下,季无衣吃痛,强自在脸上笑,“我meimei这么…这么有个性,怎么会不喜欢。”

    云绣却撇了他去看慕逐君,“逐君哥哥,静安呢?”

    “她在楼下练曲,有点饿了,我就先下来了。”

    “刚才你在教她弹什么?”

    慕逐君夹了一块梨花糕,“《广陵散》。”

    季无衣插话,“这广陵散不是在晋代嵇康手里就失传了吗?”

    “可是我们西慕国宫中还有一本古遗谱,当年母后爱琴,父皇遍寻天下名士,从一个穿白狐裘的男人手里得到了这张琴谱,我见静安琴弹得好,那梨花木的古琴也是稀有,倒是也不辱了这琴谱。”

    云绣也不太懂音律,总觉得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季无衣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小妹啊,哥哥我这身体还没有养好,再说这里不是挺好玩的嘛,多呆一会儿呗,正好让你的逐君哥哥把曲子完整交给人家姑娘呀。”

    云绣也就不说话了。

    下午,乐坊管事急急地跑过来找静安,静安正在练琴,“静安,快帮我想想办法,荷蕊,荷蕊出事了。”

    原来今早荷蕊起来接客,看到同院的红梅陪着李员外进来,荷蕊最近都没有接到客,心情不好,觉得连小小的红梅都可以骑到自己头上了,气不过,扭了腰就上去缠住李员外,硬是在红梅和李员外进了屋以后把红梅赶了出去,李员外也不恼,毕竟这荷蕊是整个妓馆的头牌,荷蕊为李员外跳了舞。期间那李员外更是直接动手动脚,一场舞结束,荷蕊已是娇笑着倒在李员外怀里,荷蕊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杯送到李员外唇边,他就喝了下去,没过多久,李员外竟是七孔流血,死了。和李员外一起来的还有通判柴非,一时之间名妓毒酒杀人之事传遍郴州,荷蕊被收监关押择日处斩,妓馆也被迫关了门。

    静安道,“若是这事真的是荷蕊做的,杀人偿命,谁能救得了她呢?”

    管事抹了一把泪,“可是荷蕊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啊,要是荷蕊不在了,日后,郴州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么?”

    静安看了看自己的琴,“mama要我怎么做,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