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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初遇

    江南小镇,远离朝廷血雨纷争的地方,粉墙黛瓦,青石板街,这里有一个风流不尽的名字,飘墨镇,岸边垂柳摇曳多姿,一条小河,一人蓑衣撑篙,正是,柳絮水上漂,江南景似墨。镇上的人大都连着姻亲关系,宓姓是这里的大姓,族长名为宓洛,镇上的男子都会武艺,族长更是此中高手,有人曾见他百步穿杨,徒手搏虎,看似柔弱的江南,百姓却有着最纯粹的本性,他们为先皇的驾崩披麻戴孝,虽然也听到先太子弑父杀君的传闻,但是他们却始终认为,先太子年幼早慧,心怀仁心,断不可能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于是自发为太子筑陵,不知何处传出谣言,飘墨镇盛传一句名谣“永宁寂,桃花开,天为其哀,善王反,盼流芳,苍天无眼。”慕邺大怒,派兵至飘墨镇,为了使普通民众不受伤害,三个私塾先生站出来揽下罪责,声称谣言出自自己之口,三个私塾先生被斩首于东市,整个镇充斥着血的悲伤……

    族长宓洛住在镇上靠海的小庄园,庄园四周的海边种满了合欢花,风过之处,片片飞花煞是动人,可谓无边春风吹散人间多少离愁。

    “爹—”一袭素白衣裙的少女小跑进屋,屋内,父亲宓洛正穿着孝服对着灵牌叩首,闻言,转过头来“绣儿,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的身体不好,怎么可以这样奔跑,还有,虽然已是***,但是我们这里靠海,你的衣衫还是太过单薄,于你的休养不利。”

    宓云绣吐吐舌头,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但她知道从小到大,因为娘亲早亡,爹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身上,自己确实是不该让爹爹担心的,于是扯开话题“爹,这位,就是先皇么?”

    宓洛点点头,“孩子,过来,给先皇磕头,先皇是爹的兄弟,当年对你也是很好的,更不要说他对爹有知遇之恩,当年如果不是他,爹也不可能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我们兄弟当年说好同生共死,我在这小岛上独自余生,留他一个人经受朝堂的腥风血雨,是爹对不起皇上!”

    娘亲和爹都曾经是江湖中人,爹娘的情事,云绣也是知道一些的,在爹心中,恐怕不会有比娘亲更重要的人,但是爹最难忘的也是在江湖闯荡时认识的微服私访的皇上,爹说他是个好皇帝,真正为了百姓着想的皇帝。也是打心眼里尊崇这位把西慕国带向巅峰的君主,于是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叩了几个头。

    云绣起身的时候,看见父亲在抚摸一块灵牌,上面写着“爱徒慕逐君之灵位。”

    “爹爹,这个慕逐君,就是之前一直传言弑父杀君的先太子么?”

    “住口!”爹爹突来的暴怒让云绣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宓洛察觉自己失态,遂软声道“孩子,先太子绝对不会是弑父杀君之人!他一定是被陷害的!我看着太子出生长大,教他习武,他一向尊师重教,言语之中,更是对先王无限崇拜,而且他向往无为而治,甚至想裁兵来换得九州太平,试问,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天怒人怨的大逆不道之事?”

    “爹爹就,女儿是不是也见过这个太子殿下?”

    宓洛愣了愣,何止认识,当年,他们的感情好的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如胶似漆,可惜云绣都忘了,忘了也好,这孩子心眼太细,当年年亲逝去已经让她无法承受,若是让她知道她的逐君哥哥也......她怕是真的会熬不过去啊,自己的孩子,终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牵挂了。

    “爹爹,女儿想,你这么喜欢这位太子,他在天之灵定是也会知道的,他这么善良,也一定会入极乐。”

    云绣看了看那灵位,慕逐君,真是个好名字……只是,好熟悉啊,脑子里有一些残破的影像,一个华服少年跑过长廊......云绣开始头痛,宓洛大惊,“傻孩子,快别想了,你身子不好!”

    云绣扶着额头,“爹,我没事。”

    宓洛不由分说把云绣送回房间,最后看了一眼灵位,“陛下,走好~”

    这日天气正好,云绣坐在河边刺绣,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袄,头发在脑后松松的挽起来,巴掌大的瓜子脸带着盈盈的浅笑,纤细的手执针,如花蝴蝶在绣布上翩跹起舞,一副日下合欢就要完成,“等我完成这幅刺绣就送给爹爹,这段日子知道先皇死讯,爹已经抑郁好久了,要好好逗他笑笑。

    ”“嘭—”突然一声水花飞溅,云绣一惊,执针的手一抖,“呲~”扎到手指渗出血滴到绣布上,晕开,把几朵合欢染成红色,远远看去,竟然有点像妖艳的曼珠沙华,云绣忙着把手指放到嘴里处理伤口。

    一个人从河里站起来,云绣定了定神,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男子。

    云绣看他的第一眼,就认定那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虽然穿着小厮的衣服,却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气威严,他的衣服都被水给浸湿了,贴着身子,却展露出健硕的身材,长发披散在身,眼睛似乎有光,想深谷望不见底,却有吸人魂魄的魔力,那一刻,云绣想,这样的人,大底就是书上说的,坠入凡间的谪仙吧。他手握一柄长剑,云绣顺着他的手看下去,他的衣袍上都是血,因为是深色的衣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血,还以为是浸湿衣服的河水。血顺着衣服滴入水中,染红了一大片水域,他好像支撑不住了,握着剑的手终于松了下来,眼神失去焦距,昏了过去,被水淹没….....

    云绣站起来,“喂,你......”

    她想了想。咬咬牙,走入了水里,一个瘦弱的女子到河边把重伤的男子从河里捞了出来。

    云绣把他拉到河滩上却犯了难,“爹爹不让外人进来,我带他回去,爹爹又要生气。”

    男子昏迷不醒,河滩上也染了血,“算了,好人做到底。”她背起男子,朝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