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从风

    这上山路，却是比山下衡山城中更是惨烈。

    一具具残破的尸体横倒在各处，血水泊泊的流出，汇成一条红色的溪流，顺着上山路的台阶级级淌了下来。

    “这帮人倒真是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江侠看到这幅人家地狱般的模样，一阵反胃。

    他本是不愿去管这些人的，毕竟都是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转念一想，这月份过了清明，没几个月就要入夏了，等这日头毒了，气温升上来，这些尸体怕是就烂了。

    大战之后必有瘟疫，这山上的武林人死了便死了，莫要牵连这山下人，如若放着不管起了瘟疫，怕是整个湘南都要收到波及。

    “自己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摆起架势，朝不远处外的一块土地打出一掌。

    “开山手第二式·裂地”，

    一掌过后，当真这地裂开了一个不小的坑，拖着路旁的一位早已死去的武林人，从他身上搜出两三册帛书，江侠料想应是门派秘籍什么的，强压住好奇没有去犯这个江湖大忌，毕竟这种偷看秘笈，后被全门派追着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剧情，他可不想应在自己身上。想来死在这山路上的人，也就是些龙套炮灰，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

    撕下那人外袍已被血染红的门派标志，江侠拽着腿“嗖”的把这人扔进了大坑。

    “就当积德行善积阴德了。”江侠本是不信这些的，但毕竟是经历过大能帮忙转生的事情，现如今他对轮回转生这类事信得很。

    见那大坑还有些空地，江侠又把左近几具尸体和支离破碎的尸块扔了进去。

    见那坑算是填满了，提起液体内力，又是一掌。将土给填了回去。

    既然埋了一堆，就好人做到底吧。

    一路往山上走，每道一处平台，必有江湖械斗，尸体三五成群的倒在一起。江侠也就顺手将遗物和标记收好，帮他们入了土。

    不知走了多久，江侠实以麻木了，这上山路，死的人实在太多。走过路过还不觉得，但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埋了，还要分门别类的将遗物标志收好，着实是累人。

    江侠把这堆人挨个埋了，提步要继续上山。却是平台外的一处石堆后传出喊声，叫住了江侠。

    “这位少侠，还请等一等，救救老夫。”声音不算洪亮，但是穿透力奇强，言语中带着痛苦。

    江侠转到石堆后，却见了一道凄惨的身影。

    一个老人身材高大，怕是有八九尺高，一身的肌rou高高隆起，一看就是为外家高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汉，浑身是血，嘴里吐着学沫。左手右脚不自然的弯曲着，右胸凹陷了下去，一根肋骨透过身体从后背插了出来，看着像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是冀北秦家寨的秦从风，少侠还请救救我。”老人尚好的右手紧紧的拽住了江侠的前胸。

    “我……我……如何能帮你，我并未学过医术。”伤成这幅模样，江侠也是无可奈何。

    “不碍的，这伤看着恐怖，但却都是外伤，”大汉咧嘴笑了一下，但像是牵动了伤口，皱了皱眉：“只是断了一手一脚，不是什么大事，麻烦的是这肋骨伤了我的肺叶，麻烦小哥把后背那插出来的肋骨帮我往里推一推，别的自是有我。”

    “这就可以了？”江侠帮那大汉翻过身，攥着那凸出来的肋骨，一寸一寸的将白生生的骨头摁回了大汉的胸腔。

    说着快，其实并不快。江侠为了找好角度，足足耽误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大汉咬着牙，绷着筋，楞是一声都没吭。

    “老先生，推回去了，这当真就不碍事了。”江侠将那插出来的肋骨推了回去，见那老汉闭眼运功，却是不再说话。

    “嗯……哈……”一声呼啸从老汉的凹陷下去的右胸传出，在山中传荡，隐隐居然有虎啸之音。

    那凹陷的胸膛随着那在山间鼓荡的清啸，也竟像是吹鼓了的气球一般，逐渐撑了起来，回了原状。

    “这便成了？”江侠倒是头次见这等奇事。

    “这哪能算成？”说着秦从风用右手将左腕的骨折处回正，“只是用肌rou和肺部强行将那几根肋骨拗回了原处，却是挂不上劲，加上这身伤，这一两年却怕是不等出手了。”

    “来，小子，帮人帮到底，你可有金疮药，帮我在后背上撒些。”秦从风的脚伤有些严重，怕是没被掰过来，坐在地上顾拥着转过了身。

    江侠见这人倒是不认生，也没拒绝他。从怀里拿出了随身的金疮药，在那肋骨插出来的伤口上撒了些。

    江侠喜欢这种人，这种形象和他想象中的侠客更贴近一些。相比如小说中文弱书生扮相的侠客，江侠更偏爱这种铁打的汉子，铮铮铁骨的北国男儿。

    “秦大叔接下来到是有何打算？”江侠搀着比他高出整整一头的秦从风，来到了山路平台。

    “上山，去回雁峰。”那肋骨伤了肺叶，秦从风说话一段一段的。

    “秦大叔也对那无敌和尚的无敌宝鉴七十二种内外功秘笈有兴趣？”见这般伤势秦从风还要上山，江侠不禁看轻了他一眼，没成想他也是这般贪婪之人。

    “说是不感兴趣那是骗人的，但也只是感兴趣罢了……你当这山上为何有这么多大派之人？他们真当是贪图那无敌和尚的无敌宝鉴不成？”

    “那倒是为何？这一路的死人便都是这般……贪婪短视之人。”江侠又想起了白小楼和那店小二的话，“消息来路不正，怕是有诈。”

    “我也知这消息来路不正，但是必须要来。”秦从风说话顿了顿，“无论是死在山下的，还是山上的，都是些小门派和独行侠，你可见这一路有几个大门大派之人死在路上，有也是些小辈，不自量力，死了也怨不得谁。你看这山上少林，武当，沈家，连家的人都来了，这里面要不是举世大派，要不是家大业大，有几个是真的奔着无敌和尚的无敌宝鉴去的。”

    秦从风不理江侠自顾自的说着：“他们，包括我，都是为了那后面的七十二种内外功秘笈。百年前无敌和尚反出少林，天下无双，举世无敌。且这和尚酷爱赌斗，那些年不知通过上门挑战赢了多少家的绝招秘技，最后通通放到了他那七十二种内外功秘笈当中。这些人来一是为了不使家族门派武功外泄，二便是有如我们秦家寨这般的不肖后辈，失了传承，讨个机缘，补全家族传承。我现在只求补全五虎断门刀的后三招，其他的别无他求。要是这处真能寻回我派传承，便是当即死了，下去也算是无憾了。这本是家族秘闻，不耻为外人道，但料想今天过后，这段百年秘闻也就藏不住了。”

    “秦大侠倒是想的开，如若是人都想秦大侠一般，那不知要少多少无端杀戮。”一声佩服顺着山路响起，一人拾级而上，出现在二人面前。

    秦从风见到来人放下戒备，同时轻拍江侠肩头，让他也放下了戒备：“原来却是万家生佛当面，老夫失礼了。”

    “见过秦大侠。”来人是一位阔脸男子，却看这男子面如白玉，眉梢眼角微微下垂，鼻如鹰钩，嘴唇肥厚多欲，嘴角两边，各有黑痣一点，眉心间有一rou球，着一贴身的紫色长袍。双手搭了一个稽首，那是一双白如妇人女子的手，中指衔紫金指环，透着那么整洁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