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蛇谷迷巢 蛇神
说实话，封鬼自认为这几年也见过不少恐怖的妖魔鬼怪，可是这东西长得实在是太……怎么说呢，简直就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啊。用“恐怖”和“可怕”这两个词来形容肯定是不贴切的，“诡异”又太笼统，总而言之大概的感觉就是一个胆小的无神论者正面对着一个北欧神话传说中的美人鱼——而这个美人鱼没有美女的脸只有张狰狞的脸才会有的反应。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封鬼所有的思绪，他错愕的看着那个在地上爬行的怪异生物，这东西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而是像个无助的婴孩一样在啼哭。 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草木者，无外乎一个“情”字，而“情”即所谓的人性，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有同情恻隐之心，尤其是面对同类，面对一个和人长得很像的生物，必然不可能如面对妖魔鬼怪一样对其毫不留情的进行屠杀。当然，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和恐怖分子，以及曾经对我中华同胞进行过惨无人道暴行的某些法西斯政权除外，历史的是与非在此就不予评价了。 封鬼在面对这个几乎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物的时候，一开始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与悲悯。如果说这生物真有一半是人类，那它未免也太可怜了些，到底是谁把它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何会被深埋在地下？可如果它不是人类而只是个怪物的话，为什么又会发出婴儿的哭声？任何一种动物或者妖怪都不可能会发出这种人类才会有的声音啊。 难道……封鬼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怪物真的是个人？是一个被下了蛊毒的人？就像是曾经的陈三水陈癞子一样，为了长生不老给自己下了痋尸蛊变成了半人半虫的怪物？这里可是湘西啊，就算在改革开放前偏远地区的苗寨还有以蛊治病的传统，这地下的酒坛显然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要真在这种地方碰上什么蛊毒之事虽在预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封鬼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太公和宋阿拽听，然而太公不知是怎么回事，脸色越变越难看，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喃喃的说： “这是阿囡神！这是阿囡神啊！” 太公说完就朝那东西下跪叩拜了起来，封鬼纳闷的问他： “太公，你说什么？这东西就是你们的蛇神？蛇神很爱喝酒吗？怎么会被封在酒坛子里啊？”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头蛇身的怪物突然伸出细长的胳膊抓住太公的脚脖子，太公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那怪物张着满口尖牙的大嘴从口中吐出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头，跟吃苍蝇的蜥蜴一样朝空中一甩就卷住太公的脖子，那舌头上面布满了疙疙瘩瘩的血瘤子和倒刺，一下子就勾掉一大块皮rou下来，疼得太公连连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封鬼完全愣了神，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做，本来还以为这东西这么乖不会惹事，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发难。宋阿拽反应最快，早就拿了伞兵刀扑上去一刀砍在那舌头上，抬腿一个侧踢将怪物踹翻在地上打了个滚，拽起太公就往前跑。 那怪物被砍断舌头顿时暴怒起来，竟然以人形直立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又从嘴里伸出一条更长更粗的舌头！我靠，这狗/日的怪物难不成是长舌妇吗？！ “快走！” 宋阿拽冲还呆立在原地封鬼喊了一声，封鬼这才回过神来拔腿就跑。在西面墙壁的尽头还有一个小洞，他们想也不想的就钻了进去，等封鬼刚进去的时候后面那怪物的舌头差点就够到他的屁股。 进洞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条和之前他们进来那条很相似的通道，只能爬行通过，通道两边的墙壁被修葺的很平整。不过现在实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封鬼没命的往前爬着，也顾不得腿伤引起的剧痛。身后传来急促爬行的声音，那怪物舌头划破空气的嗖嗖声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后背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一样，自己随时都会被那长满毒瘤和倒刺的长舌头勾到。 “快快！前面的再爬快点！那东西追上来了！” 封鬼大叫着催促前面的两人，宋阿拽要顾及前面受伤的太公爬行速度也不快。好在那怪物因为刚刚醒来身体各项机能没有完全恢复，一时间也赶不上来。三人终于是爬出了通道，眼前又出现一个洞xue，跟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依旧排列着一些用树根包裹住的大酒坛子，可封鬼一眼就看见麻雀浑身是血的坐倒在地，面前是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比刚才追他们的要小，一把砍刀正插在它的脑袋上，脑袋已经被削掉了半个，脑浆和血浆溅了一地。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通道里的怪物已经爬了出来，那鬼东西看到自己同类的尸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嘶叫声，诡异的金色瞳孔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霎时收缩成一条缝，如炸毛的猫一样弓起后背朝他们快速爬了过来。封鬼紧握邪牙挡在麻雀前面，宋阿拽在地上一滚翻到怪物尸体旁边拔出脑袋上的砍刀，翻身一跃跳到怪物身后，将砍刀深深插入它的尾巴，将它固定在地上。 封鬼对他这一气呵成的敏捷身手惊叹不已，立刻就想到之前对付天丑龙肆的时候他也是扯人家的尾巴，用这一招对付有尾巴的生物还真是屡试不爽啊。那怪物一见自己吃了亏无法自由行动，只能伸着舌头到处去舔，可惜舌头不够长所有人都退到安全距离它就算再凶也凶不起来。再加上它的尾巴粗大，被砍刀牢牢固定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封鬼稍微放心的去检查麻雀的状况。 麻雀已经被吓得有点神志不清了，浑身不住的发抖。封鬼上去扶起她，太公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丫头，别怕，太公来了。都怪我，我，我不该让你进来的，哎！”太公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显然很是自责愧疚。封鬼确定麻雀身上没有致命伤，用水给她简单擦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渍，让太公安抚她的情绪，走到宋阿拽身边和他一起看那两只怪物。 “你不觉得奇怪吗，麻雀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能力杀死这只怪物的？” 封鬼说的没错，这东西虽然个头不大可实在很难对付，麻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能砍死这样一头凶残的怪兽，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虽说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会激发出超乎想象的潜能，可要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这怪物怎么说也不太可能。 宋阿拽没有说话，死死盯着那怪物看，封鬼又说：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另一只给杀了？” 宋阿拽突然蹲下身，用手摸着那怪物尸体的肚子，然后拿出伞兵刀割开它的肚皮，顿时肠子内脏流了出来，恶心的封鬼急忙退避三舍。 “你干什么？！你不怕有毒啊？” 那些肚肠跟稀泥似的流了一地，红的绿的蓝的跟打翻的颜料一样混合在一起，看着实在是令人作呕。宋阿拽非但不嫌恶心还用手在里面捣鼓着，好像是要翻找什么东西，这个举动搞得封鬼莫名其妙，却实在恶心的不敢上前去问。许久之后宋阿拽才停下，抬起血淋淋黏糊糊的手冲封鬼勾了勾手指，封鬼万分不情愿的凑了过去，就听见他对自己说： “没有心脏，之前就是死的。” 嗯？没有心脏！这怎么可能啊？！这么大一个生物竟然没有心脏？可既然没有心脏它怎么会是活的呢？这简直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啊，连蛇都有心脏，更别说这个长得像人的蛇怪了，它又不是什么软体节肢微生物，显然以它的体貌特征来看更像是哺乳类动物，别说心脏了，所有内脏都应该是一应俱全的啊。除非它真的不是正常生物，而是一种未知的妖怪，一种连心脏都没有的妖怪。可邪牙刀并没有任何反映，剩下的可能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它死后被挖了心脏埋在酒坛里被下蛊cao控的死尸，另外一种就是它是个霸王级别的魔怪，根本无法被邪牙刀所识别。难道真如太公说的那样，它真是苗族的阿囡蛇神？ 想到这里，封鬼转身向太公走去，麻雀还是没有恢复意识，靠在太公怀里不住的发抖，看得人很是心疼，看来这小姑娘确实受到了很强烈的打击，能幸存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麻雀怎么样了？” “哎！不太好，都是我的错，我回去可怎么跟她娘交代啊。”太公说着就抹了把眼角，封鬼心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太公，你刚才说这怪物是你们的蛇神，你能确定吗？” 太公有些奇怪的看了封鬼一眼说： “我们都知道阿囡神是人头蛇尾的神，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见过神的样子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阿囡神只是个古老的传说咯？会不会是你们祖先虚构出来的偶像崇拜呢？” “胡说！阿囡神是真实存在的，就住在这大山深处的宫殿里。我说你个外来的小娃子问这么多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两人急忙去看，却发现宋阿拽一刀结果了另外一个活着的怪物，那怪物因为疼痛舌头伸得更长了，简直让人怀疑它肚子里长得全是舌头。封鬼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果然又是一阵开膛破肚，怪物的肚肠散了一地。可令人意外的是，这只怪物竟然有心脏！虽然个头小了点，可跟人类的心脏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在宋阿拽的手里跳动，显然是没有死绝。 “这，刚才那只不是没有心脏么？！” 封鬼大惊失色，可没等他上前看个究竟，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碎片破裂的声音，几人慌忙去看，却看见那刚死的怪物将长舌头伸向旁边的酒坛，一个大力的冲击又击碎了一只酒坛子，里面的怪物跟红色的液体一起流了出来，然后它的舌头就像是长了眼睛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一连串击碎好几个酒坛，那充满血腥味的液体瞬间就流满了地面。 封鬼万万没有想到事态会照着如此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宋阿拽一刀砍下那怪物的舌头，它的舌头还像条蛇一样在地上游窜，在又击碎一只酒坛之后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怎么办？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往前走？”看着突然出现的好几只怪物，封鬼焦急的询问，这间洞xue出现了两个洞口，也就是说有两条隧道通往不同的方向，封鬼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还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物，也许还是这种泡着怪物的酒坛，也许是更加难以应对的陷阱。 宋阿拽用手电扫了扫来时的洞口，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刚说完就有一条蛇从洞口钻了进来，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无数条蛇像是潮水一样涌进洞xue，那一双双冰冷阴毒的眼眸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死亡的信息，简直就是地狱爬出来的使者，要将他们这帮人全都拉入阴曹地府。 “我靠！这些蛇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这么多？！” “是酒坛！酒坛里的血水流出来，血腥味把它们从地面引到地下来的！他娘的，阿囡神这是要让我们全都死在这给祂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