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须厄鬼影 地狱之门

    他？封鬼顺着二叔的视线往前看去，钱串子正和穆查干两人并肩走着，穆查干显得很高兴，话也比较多，看来他们应该是旧识。不过二叔竟然说这钱串子就是赵正？这可能吗？

    “二叔，您确定吗？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样子肯定也变了，您真能认出来？”封鬼狐疑的质问，封铭泰瞪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目光如炬的说：

    “嗯，我认得他的脸型和五官，没有错！除非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不然这钱老头肯定就是赵正！”

    封铭泰之所以能在道上混出名堂，一个是倚仗封九公的威望，一个就是他自己的作风为人。他这个人城府颇深啊，而且从来都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绝对不干亏本的卖卖。不过同时他又很圆滑，收敛张狂都拿捏得当，善于伪装性情和转换角色，很有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典型的你被他坑了银子还乐得屁颠屁颠的替他数钱的人。不过有一点，他从来不会说不靠谱的大话，更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也就是这种凡事都要胸有成竹才会出手的性格才造就了名声不亚于他爹封九公的封二爷。

    封鬼自然熟知这点，所以当二叔十分肯定的说出钱串子就是赵正的时候，他基本上不再怀疑了，而是努力找寻贴合这个事实的有力证据。这就要找钱串子和赵正的共同点啊，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两人的年龄相近，都是七十多岁，不过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赵正是唐门赵林阳的私生子，那就是唐门的人啊。

    唐门！封鬼猛然就想起来，钱串子原本也是唐门的人，受到族人迫害才逃了出来。他们两人都是唐门的，难道说当年赵正不知什么原因受到赵家人的排挤才改名换姓投奔了须厄门的穆玄典？

    “二叔！那钱串子也是唐门的，看来他们真的可能是一个人！如果要是能确定他身上有尸香玉魄和恶龙纹身，那就绝对没错了！”

    封铭泰看了眼封鬼，神情有些古怪的问：

    “你对这钱串子的兴趣好像比我还大，怎么，是因为那姓宋的小子吗？”

    “嗯，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关联。你说宋天官会不会是赵正的儿子？或者至少是亲戚关系。他们都是寒血之体，又都有能变幻的龙纹身和玉珀，而且我发现这钱串子的性情和宋天官很像，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封鬼自顾自的在那做着分析，封铭泰倒是没什么表态，既不否认也不赞同他的看法，说：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我就想弄清楚赵正为什么会变成了钱串子，三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离开唐门，难道说和那块尸香玉珀有关？嗯，既然他来了，我就找机会来个旁敲侧击，探一探他的虚实。大侄子，这事你知我知，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这您放心吧，二叔，我会在一旁配合你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哎！我说！你们爷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一桌人就等你俩了，赶紧进来开吃啊！”

    二胖手里拿着个羊腿站在门口朝他们喊，封鬼见他吃得满嘴肥油，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跟二叔一起进了屋。

    主客都已经落了座，桌案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封鬼一坐下就开始盯着那钱串子看，因为屋里灯光明亮，温度也高，他已经把外套给脱了，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和黑色羊毛背心，领口解开三个扣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脖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戴，也不知尸香玉魄是否还在他身上。比起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还是纹身更能确定他是不是赵正。不过那条龙既然会变换位置，也不知道现在跑到他身体的哪个部位，除非让人家一个老头赤身露体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查看，否则还真是难以搞清楚他身上是否有纹身。

    封鬼就在那琢磨如何才能看到钱串子的龙纹身，坐在他旁边的封铭泰见他明目张胆的盯着钱串子，已经引起人家的注意了，连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示意多收敛些，封鬼这才转移注意开始吃菜。

    “哎呀！今晚可是贵客齐聚一堂，让我这小小蒙古包蓬荜生辉啊！来！大家先喝一碗！谁不干了谁就不是汉子！”

    穆查干坐在主人席位端着酒碗对大家说，鸦门一见这碗的口径跟自家的饭碗差不多，心里有点儿发怵，就笑盈盈的说：

    “我说老爷子，鸦门本来就不是什么汉子，人家是小女子，可不可以喝半碗啊？”

    鸦门人长得漂亮，性子也直率，笑起来更是甜美可爱，穆查干一见到她就喜欢，哈哈大笑两声，点着头说：

    “好！那就男的全干了！女的可以喝半碗！”

    主人发话谁敢不从？大家全都端起酒碗，别管自己能喝不能喝，这就算是顾全自己的面子那也得硬着头皮上。不过碗一到嘴边封鬼闻到那味儿头就大了。这酒不是闷倒驴吗？67度的草原烈酒啊，前两天自己已经领教过这酒的烈性了，实在不敢多喝，别说干了，就是半碗他都得立马栽到桌子底下去。

    其他人都是实在，还有是刚来不知道这酒的厉害，都端起碗扬起脖子就喝。封鬼见盛rou汤的锅就在自己面前，趁着这个当下没人注意他连忙把酒倒到锅里，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喝酒。等众人干完之后，查干老爹还让大家把碗倒过来检查，看确实全都喝得一滴不漏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酒菜下了一半，已经有几个人醉倒了，剩下的全都被查干老爹夸赞一番，大家开始步入正题，讨论有关吸血蝙蝠的事。

    二胖本来就能喝，再加上这两天一直都用闷倒驴练手，习惯了这酒的烈性，到现在已经三碗下肚，没什么大事，口齿还算清晰的问查干老爹：

    “我说老爹，要我说这吸血蝙蝠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就没有藏身的洞xue呢？您老可别忽悠咱们，您再仔细想想，就算是俄罗斯那边的雪山，要真是有山洞，那也得算！既然是妖怪那就不怕冷，不会冬眠！说不定它是看沙俄的羊没有咱们中国的香，这是要偷渡转移成内蒙户口啊！”

    封鬼见二胖脑子竟然还能转，还真有点儿佩服起他的胆识。不过这人只要一说起大话那就没边儿，自己是真怕他在内蒙人民面前出洋相，要是变成了大骗子大忽悠，给草原人民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岂不是要给汉族同胞们抹黑了。

    怕他再说废话，封鬼就连忙打断：

    “我说你喝点儿酒不能少说两句？整那些幺蛾子干啥啊！还沙俄偷渡，您靠点儿普能死噻？”

    二胖一见有人要堵他的嘴，那是绝对不愿意啊，你让他干什么都成，就是不能不说话，竖眉瞪眼的一拍桌子，指着封鬼大骂：

    “他大爷的又不是我老家儿！整天跟我妈似的管这管那。说你霍爷在这掉腰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啊，咱是要查出事情的真相你懂不？这夜么虎不是在树上吊着就是在洞里挂着，姥姥的要是没有睡觉的地方大白天不就被人看到了！我说钱老爷子，您也给评评理儿，您麻溜儿的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二胖看来确实是醉了，耍了一通地道的京腔，跟熟人一样一巴掌拍向钱串子的肩膀。好在钱老头也是个有修养的内涵人，要是换了脾气刁钻的老头见后背这么放肆肯定早就上手了。封鬼真为二胖捏了把汗，这还没搞清楚人家的脾气秉性就套近乎，像他这么耍宝早晚都得碰钉子。

    查干老爹是很敬重钱串子的，也许是因为穆玄典的原因，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在乎，一见二胖将矛头指向了他，也很紧张的盯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人啊，都有这么一种天生的秉性，遇到话多的会觉得大部分都是废话根本不会在意，可要是遇到惜字如金的那就千方百计等着人家说话，一旦开了口那就是一字千金句句箴言啊。显然钱串子对他们来说就是这么一种人，只要他说的话那绝对都是高价值的，绝对不像二胖那么没营养。于是在座的各位全都认真的盯着他，等着高人来一句醍醐灌顶的警世恒言。

    也算二胖的造化，人家钱老爷子给他面子，还真就开了口。不过这个口开的实在太小了，而且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只有找到洞xue，才有办法捉妖。”

    这句话说的严肃，态度那是很明确，钱串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洞xue肯定有，而且找不到洞xue那就根本没办法捉到那些吸血怪，只能坐以待毙。

    “这倒不至于，我把封家十代传人叫来，就是要用他的封家宝血引蛇出洞。”

    封铭泰拍拍封鬼的肩膀，一是向钱串子炫耀自己的法宝，二是观察他的反应。钱串子古怪的看了封鬼一眼，有那么几秒钟的迟疑，可随后就说：

    “血能引来蝙蝠，却还是找不到洞xue，无法根除源头。”

    封鬼实在是佩服这个老头，每句话每个字都直戳要害，而且不容人反驳。再看他二叔，显然是没有考虑到这层啊，面儿上有点挂不住，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好在还有个霍二胖，总能在冷场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就见他嘴里一边儿嚼rou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不还是这个意思嘛！还是得找到蝙蝠洞才是关键！甭说废话，明儿咱就把草原翻个底朝天，他娘的老子不信就找不到个耗子洞！”

    二胖说完，大儿子穆苏德起身到他父亲跟前，父子两用蒙语小声交流了几句，看样子有点儿像是争执，大家也不知道突然出了什么事，随后就看见查干老爹表情发生了变化，挣扎着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对众人说：

    “之前我骗了大家，实在对不住。不过钱老爷既然也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这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地洞，不过却有个矿井，废弃了好几十年了，这井实在是太邪恶，我们巴尔虎人都是闭口不提啊，所以我也就没有说。如果你们觉得蝙蝠可能藏在矿洞里，那咱们就去看看。”

    众人一听有个矿洞，全都躁动了起来。这查干老爹不厚道啊，竟然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目的是什么啊！什么叫这井太邪恶？矿井有什么邪恶的啊？于是大家就问怎么回事，查干老爹吞了吞喉咙，不怎么情愿的说：

    “这个矿井是伪满洲国的时候小日本挖的，已经七十多年了。听上一辈的说小日本太贪心挖得太深挖到地狱了，惹怒了阎王爷，放出来许多厉鬼阴兵前来绞杀小日本。后来矿坑就塌了，砸死十几个日本军官，小日本一气之下把一百多号在井下作业的中国矿工全都活埋在里面。从那以后矿坑里经常传出鬼哭神嚎的恐怖声音，不断有人在里面失踪。

    小日本吓怕了，再也不敢下井，就把矿洞给炸了，几十年从来都没有人进去过。听说现在到了晚上只要路过矿井还能听到那些恐怖的叫声，所以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个矿井啊。”

    查干老爹说得太过邪乎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说要真是挖到了地狱，这矿井得多深啊？如果真有阎王爷显灵，派出阴兵杀退小日本，那东三省也不会沦陷了，中国也不用受帝国列强的荼毒了。

    “嗨！老爹您比我还会说大话！这人怎么可能挖到地狱呢！要我说就是矿井自然塌陷，当时人迷信，整日受到小日本的压迫就想找个寄托，才说是什么阎王爷显灵。”

    二胖又在那耍舌，查干老爹一听他说自己骗人，立马吹胡子瞪眼就要发脾气，鸦门连忙打圆场：

    “老爹可不是胡说！你们都没听过俄罗斯的地狱之门吗？”

    “那不是个天然气坑嘛！燃烧了四十年了，到现在都在烧着，这有什么奇怪的。”

    封鬼连忙接话，鸦门瞅了他一眼，不怎么客气的说：

    “不懂别装懂！你说的那是土库曼斯坦沙漠里的地狱之门，我说的是前苏联的地质钻孔，有一万多米深，地质学家用精密的仪器听到里面传来成千上万人类的哀嚎惨叫。连不相信神的科学家都说这是钻到了地狱，你们要是不信就去网上看看相关报道，还有当时的恐怖录音。”

    鸦门说的言辞凿凿，有人就拿手机上网搜，还真搜出了这么回事，那录音里无数人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不过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不论那矿坑是否通往地狱，他们都一定要下去看个究竟，就算见不到地狱的景象，也要解开那些吸血蝙蝠精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