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宗秘
“其实，天剑宗，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宗门。” 佟贯威的第一句话，便让余峰打了个寒战。 五大武师坐镇，真武之境武徒数百，这样的天剑宗，算不上宗门？ 佟贯威深深看一眼余峰，又是一个冷水炸弹放出。 “因为，天剑宗的五大武师，包括家父在内，只是弃徒。即便是组起一方势力，也不能冠以宗门之称。” 弃徒？ 余峰神魂震颤。 今日听到的一切，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师尊他们，是哪个宗门的弃徒？” “金陵洲，金陵剑宗！” 佟贯威的回答很快。 这些宗秘在他心底深藏已久，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 金陵剑宗？ 余峰眉头皱起。 他陡然响起昔日在寒山寨遇到的金陵剑子。此时，他终于明白，金陵剑子话语中的弃徒一词，是什么意思。 “金陵剑宗为何能被称为宗门？” 余峰再度发问。 “因为它被各方承认。” 佟贯威沉声回答，神色肃穆。 “凌波郡，在百年前只是一片荒野，虽然家族众多，但这块贫瘠之地，诞生一个宗门太不容易了。在家父与其他五位师叔伯离开金陵剑宗，才来此地，建立了天剑宗。” “凌波郡城，也是在那之后建立的。” “只是，因为是金陵弃徒，在前五十年，五位师叔伯遭受金陵剑宗追杀，不得安宁，天剑宗的发展缓慢。” “但在五位师叔伯接连踏入武师之境后，金陵剑宗终于无济于事，再也无法彻底抹杀天剑宗的存在。” “反而，因为金陵剑宗的追杀，让五位师叔伯建立的天剑宗声名大振，终于成为凌波郡超然的一方势力。” 这是古事。 虽然佟贯威的话语平淡，但余峰仍然能够体会到，天剑宗建宗过程的极度艰难。 “他们承认了天剑宗的存在？” “没有。” 佟贯威摇头，继续说道。 “五位师叔伯的身份，让他们无法彻底摆脱金陵剑宗的影子。” “想要成就宗门，必须有深厚的底蕴，和顶尖的战力。后者天剑宗自然具备，但前者，是硬伤。” 佟贯威眼瞳深处闪过一丝追忆，说得更细。 “天剑宗要想成为真正的宗门，只有两条道路可以走。” “一，宗门内有大武师坐镇。” “二，有门下弟子，突破至武师级别。这才算的上真正的宗门！” 两条道路…… 余峰微微点头，记在心中。 但只是旋即，他的眉头再度皱起。 “但是这些和五大武师不得下山，有何关系？” 余峰的疑惑，让佟贯威不由陷入沉默，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过了许久，终于开口。 “这是一个约定，五位师叔伯和金陵剑宗的约定。” “金陵剑宗，不得私自杀害我天剑宗弟子，五大武师，从此也不再踏出山门半步！” 如此不平等的约定？ 余峰心思聪慧，瞬间便已领悟，金陵剑宗的真正用意。 五位武师不得踏出山门，这等于把他们限制在方寸之地。 闭门造车，又怎能晋升大武师？ 金陵剑宗这是在从根本上制约天剑宗的发展！ 五位武师大能，完全把成就正式宗门的希望，寄托给了门下弟子！ “这是牺牲。” 余峰缓缓出口，声音低沉。 天剑宗与金陵剑宗的约定，是五大武师的牺牲，也是他们为天剑宗发展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份心思，感动天地！ “不错，这的确是牺牲。” 佟贯威喟然长叹，一脸可惜。 “只是，数十年过去了，我天剑宗虽然晋升灵武者人数高达数十人，晋升武师之境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晋升武师之境，竟然这么难？ 余峰陷入沉默。 他现在只是一介四品真武，能知晓这样的宗秘已是机缘巧合，根本无法揣测晋升武师究竟有多难。 不过，从佟贯威的言语，他也可窥一斑。 “你现在只是四品真武，或许无法看透。” 佟贯威看到余峰脸上的一抹茫然，再度出言解释。 “但你或许已经有所发现。在四品真武之后，每再晋升一阶，不再是纯粹的苦修便能达到，需要极多的资源供应。” 资源？ 余峰点头。 对佟贯威的话，他完全身有体会。 正如他现在正在修炼的九转银身。如果依仗自身，四转已然是极限。 要想再进一步，便需要低阶灵石及各种丹药的辅佐。 这是修炼的必须品。 真武境便要如此，又何止灵武境？ 灵武境晋升所需的资源数量，是余峰如何也想不到的。 “凌波郡城的存在，便是为了天剑宗提供修炼资源？” 余峰头脑清明不少，陡然出言。 “不错。” 佟贯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赞叹余峰反应之快。 “家父和五位师叔伯出走金陵剑宗，不仅带来低阶武学无数，更有两座超级法阵。” “其中之一，便是天剑峰的山门大阵。它的威力巨大，是甚至能辅佐真武境晋升灵武之境，只可惜，十年才能开启一次。” “而第二个，便是你我脚下的凌波法阵。” 佟贯威看向脚下，精芒烁烁。 “完整的凌波法阵，能重创甚至击杀低阶武师！” 抗衡武师的铭纹法阵？ 余峰大惊。 在凌波郡，武师已经是超然的存在。没想到，天剑宗竟然还有这种能对抗大能的超级法阵。 “你是说，完整的凌波法阵？” 余峰转念想到佟贯威话语中的一丝隐晦点，直接开口问道。 “现在的凌波法阵，如何？” “残缺了。” 佟贯威直言不讳。 “连续运行数十年，这座大阵已经不堪重负，残缺的严重，最多只能发挥出一成威能。” “自家父魂归故里，佟家声威日不一日，各大家族虎视眈眈。他们虽然知道凌波法阵不再完整，但不知道它已经破损到这种地步。” “否则，我佟家早就完了。也无法再为天剑宗提供修炼所需资源。” 事态，竟然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余峰默然，眼神凌冽起来。 他当然知道，佟家一旦消亡的后果是什么。 虽然在明面上，天剑宗是佟家的后盾。但只有有数几人才知道，能掌管整个凌波郡城的佟家，才是天剑宗的基石！ 如果佟家无法再掌控凌波郡城，整个天剑宗，将因为缺失资源，一败再败！ 而想要力压各大家族，成为凌波郡城首屈一指的势力，凌波法阵是绝对的关键！ “佟大哥是想让我来修复凌波法阵？” 余峰终于明白佟贯威邀请自己而来的用意。 “不错。” 佟贯威的表情超乎之前的凝重。 “能修复白日星空，你的洞察力远超寻常铭纹师。既然周师叔无法出山，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只能靠你了。” 压力！ 佟贯威的一席话，让余峰顿感压力倍增。 这是一个挑战，同样也是一份责任！ 修复二品超级法阵，他真的能做到么？ 余峰面露难色，心有忐忑。 虽然文家的白日星空，也是一座二品法阵，但它并不纯粹，是由两座一品法阵结合而成。 并且，白日星空与弥天星阵的核心基阵完全一致，余峰才能勉强驾驭，甚至现在还无法彻底修复。 凌波法阵，对他而言，可是一座完全陌生的法阵。 通常而言，二品铭纹法阵，也只有武师级别的铭纹大能才能布施、驾驭，甚至修复。 “我只能略作尝试。” 最终，余峰也是没有打出包票。 但他的同意，已经让佟贯威喜出望外。 “好！” 佟贯威脸上露出狂喜，扬手一指身侧楼阁。 “法阵核心就在凌波阁。” 凌波阁。 余峰视线移向阁楼，知道这绝对是凌波郡城最重要的位置，没有之一。 “我想让何曦也进去。” 余峰再提条件，让佟贯威面色一滞。 看出他内心的踌躇，余峰再添一句。 “你有所不知吧，何曦也是师尊的徒弟，同为赤魂灵修，在铭纹一道的造诣，甚至远远超过我。” 余峰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让佟贯威当即一愣。 其实，他的话也不算错。 周钧谕的确有收何曦为徒的愿望，只可惜，自认实力不足，生怕误人子弟。 “何师妹也是周师叔爱徒？” 佟贯威脸上喜色更浓，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推心置腹的小师弟也会骗他。 “好！那就请两位进去吧。两位法阵大师，修复凌波法阵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佟贯威再无顾虑，直接答应余峰的请求，余峰自然不会再多言。 同何曦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瞳深处的凝重，余峰绝然踏出一步，跨越三丈，来到凌波阁门前。 “吱呀。” 他推门进入，何曦紧随其后。 凌波阁中的一切，立刻让他们睁大双瞳，彻底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