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肥仔和小周

    我的新居在6层楼的顶楼，半边是两居室，半边是二三十平方的大晒台。

    因为这个晒台，我毫不犹豫看上了这儿。程旭东建议，等忙过这一阵，把晒台装上顶棚，摆一个茶几，放几张躺椅，没事叫朋友过来叹茶聊天，岂不快哉。我说，老二，我俩认识以来，这是你出的最好的主意。

    楼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郁郁葱葱，是一片原生荔枝林。想想吧，到了端午，对着满山荔枝林，闻着荔果香，喝着老家带来的“米粒”，是怎样快活的日子。

    眼下还不是快活的时候，设备还没搞掂。我和阿黄约好，明天下午厂里见。

    如果，我和徐姐这几年说过的话，用一间大房子才能装得下，那我和阿黄说过的话，用一个小盒子装就够了，月饼盒或者皮鞋盒那么大。

    阿黄沉闷，但并非不苟言笑，他在客户面前总是手舞足蹈，开心得像马戏团的小丑；跟罗占强也经常勾肩搭背，亲热得像哥们；只是对我，寡言少语，愁眉苦脸。

    而我，本质上也不是开朗活泼的人。两个闷蛋撞一块，怎么谈？

    第二天中午，我来到厂里。

    大部分设备已经搬走，大部分人员也已经撤离，车间办公室到处空空荡荡，散发出大逃亡的气息。当然，是胜利大逃亡。

    还在坚持的人，大部分是要去我那边的，见我来像见了主心骨，都招手点头。我和他们说了会话。他们中间一个绰号“肥仔”的车间师傅，将来会到我那边做车间主管。

    肥仔是罗占强的大徒弟，也是顺德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到他师父那里，何况罗占强也许了他同样的职位。但经过我一番谈话，他选择了我。

    我是这样说的，我说，肥仔，你的技术是罗占强教你的，在他眼里，你永远都是他徒弟，像你这样的徒弟，他有好几个；在我眼里你不一样，你是宝贝，是我挖来的师傅，我期望你帮我撑起一片天。

    肥仔没有当场答应，他说，刘主管，你让我想想，想好了我答复你。

    肥仔是个聪明人，我的话足够打动他，但他需要时间消化。

    果然没两天，他主动找我，说，刘主管，我去你那边。

    利益当前，所有人都会作出利于自己的选择，你要做的，就是把你所有能给他的，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比较，做出选择。从这个角度说，我不怕聪明人，也不怕斤斤计较的人，我怕糊涂蛋，怕不为自己考虑的人，这样的人最难打交道。

    至于小周，一早就定好了，到我那边做工程部主管。罗占强因为有阿廖的加盟合作，并不需要CNC编程方面的人手，也不需要模具设计方面的强手，所以他没有打小周的主意。如果罗占强学我，把我对肥仔的一番话搬到小周那儿，小周难免不心旌动摇。

    其实，我和小周不仅有师徒之谊，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阿廖走后，我全面掌管了工程部，徐姐对我放权，工程部的一切，尤其人事权，无论炒人还是招人，都是我说了算。

    小周来应聘时，拿的是假文凭，东南亚证件集团做的那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严厉地盯着他，让他说实话。

    小周眼圈红了，说他技校毕业，此前在别处开CNC机床，很想很想学CNC编程，由于学历低，一直没机会，这才做了假文凭。他还说，在和东南亚集团交接时，身上的钱被他们抢光了。他恳求我收下他，要不他当晚就没地方住了。

    我收下了他。他当场给我鞠了一躬。

    小周进厂以后，我手把手教他，他也肯吃苦，很快就掌握了CNC编程和模具设计，现在独当一面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