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期而遇（1）

    “老大，在哪儿？”走半道，程旭东打来电话。

    “530上。”我准备捉弄他一下。上大学那会儿就喜欢捉弄他，这习惯一直没改。

    “你去东莞？”程旭东以为我在530路公交上，“哼哼，周末往那儿跑，独自去偷欢？”

    我不吭声，让他往下说。

    “我还是头回听说挤公交去嗨皮的，哥哥，你这是花大钱省小钱。知道吗？东莞那边做个全套，稍微有点姿色的，都得八百往上，你八百都往外掏，还省这百儿八十的打的钱干啥？要不，叫上我嘛，好歹咱开车去。”程旭东有辆富康，动不动就“开车去”。

    “老二，你听清喽，我在宝马530上，BMW530Li。”

    “说半句留半句的，还以为你在公交车上呢。”程旭东被捉弄了，并不生气，他就这点好，“哥哥，混得好嘛，坐上宝马了。”

    “一般一般。说吧，你啥事？”

    “我这有个饭局，过来坐坐？”

    “下次吧，我有局。”

    “刚才叫叶丽，也说有局。你们这样可不行，脱离组织嘛，翅膀硬了是不？”

    “下次，下次。”我收了线。

    徐姐忍了半天，这才噗嗤一笑，说：“小刘，你们年轻人真有意思。”公开场合，徐姐一板一眼叫我刘主管，私下里就叫小刘。

    我说：“大学同学。没事贫呗。”

    宝城大酒店是宝安最好的酒店，酒店最高的28层是旋转餐厅，四周全玻璃幕墙，可以一边用餐，一边俯瞰全城美景。旋转餐厅主营海鲜自助餐，价格是四百九十八元一位。

    男女们衣着光鲜，济济一堂，盛况宛若人民代表开会，我和徐姐四处寻觅，好容易才找到靠边的座儿。我扫一眼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又看看窗外的无敌夜景，心说，他大爷的，有钱人真多，做个有钱人真好。

    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整个餐厅有穿西装的，有穿便装的，有穿长裙的，有穿短裤的，就我一个人穿工装。我们厂的工装颜色鲜艳，胸前背后都有厂名，整个餐厅就我最显眼。徐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哎呀，忘了叫你换衣裳了。”

    我笑着说：“有什么所谓，又不是相亲。”我是真的无所谓，相反，还有几分自豪。穿工装的能来这地儿吃饭，说明混得好，牛逼哄哄；不但牛逼哄哄，还铁骨铮铮，劳动人民本色不改。

    大厅中间是一长溜桌子，上面排满了各色海鲜，鲍鱼、三文鱼、龙虾、北极贝、生蚝，各式西点、水果。我和徐姐一人端个大盘子，来到长桌前。徐姐全面撒网，每样来了点；我重点捕鱼，只拣龙虾北极贝和生蚝招呼，尤其生蚝，几乎占据了大半盘。

    徐姐说：“没想到你喜欢吃这个，多腥呐。”

    我说：“要的就是这个味，没这个味还不吃呢。”

    桌子对面，有一群人站在那儿边吃边交谈，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外国人看模样肤色，像南亚人士，印度或巴基斯坦的。其中有个女的，背对着我，一身职业装，小腿绝对没得说。我一向认为，美不美，看小腿。这女的腿肚圆润，脚踝细致，可以打90分。我就多看了一眼，发觉眼熟，再看一眼，发现是叶丽。

    叶丽转身取菜，也发现了我。我想，都是这身工装害得，不然叶丽不会注意我。要命的是，这时徐姐又招呼我：“走吧，小刘，去那边坐着吃，还可以看风景。”

    叶丽没有吭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