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进退两难
承接上章， 政宜在龙门驿阅览天玑子先生竹牍，读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深为折服，天玑子道：“这是孟子所言。”对于真假，政宜从未真心游戏，只这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能把王爷府中众下人的心扭在一起的，不是政宜，恰是王爷不行仁道。小翠好心恶报，政宜正之。三房生了儿子的姨娘们给王爷吹枕头风，三个庶子怂恿王爷把的孱弱的长子钉入米柜受尽折磨，政宜杀之。第三房姨娘玉翠儿主动坦白，政宜赦之。纵儿天资聪颖，政宜用之。且两房姨娘的陪嫁丫鬟在入府第二日就买通，萍碎和倚云送给申夫人的不止有王爷道貌岸然的手信，还夹杂了陈情书，里面数大房姨娘和第六房姨娘贪污浮财最多，申貌辨接手查明属实，才调的动外围禁军入府，安定人心。王爷自己玩失踪，搞金蝉脱壳，冒出个云裳，意在拔掉政宜这带有申府背景的女子。有了申府人在王府里，王爷怎敢继续行奢靡之风？王爷夫人明白云裳和六房的姨娘们一旦联手，自己难逃一死，金蝉脱壳。政宜取六房姨娘的鲜血并雨花石骗局骗来了夫人信任，夫人把令符搞到手，夜交政宜。恰是小翠之死，厨房有人告密，政宜才晓得十七贝子这么高个子的男子竟被钉死进了小小的米柜中，七日未身死，政宜判定王府里好人暗涌，都快被王爷私设王法折磨的崩溃。 那晚政宜只给大房姨娘和第六房姨娘丢出她们的罪状，只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玉，尽数吐出贪污的银两，申府保你一生平安顺遂，是瓦，王爷回府，大家一齐赴死，政宜也不必伸冤了，凭着申貌辨去朝堂查出人来，细立名目，就此了结。政宜对于精明的云裳和王爷回府只有五分把握，十万分希望两房姨娘齐心，宁为玉，这十万分希望是愧疚于十七贝子的。 “时间不早了，掌府人，该填井了！”大房姨娘催促政宜的声音把政宜拉了回来，政宜不言语，命小厮们找石板压住井口，又命众人打水，往枯井里倒，那口盖着石板的老井正在不断地往外涌着水流，像有妖怪在井里施展法力，这冒出来的井水有一股子味，腥味，有股血的腥味。政宜看着血水外冒，闭眼道：“小女作为掌府人，今天把这王府里最后一条王法：填井，给蠲了。”两房姨娘忙道：“那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政宜回道：“两位姨娘携着自己的女儿且自回院内，不必后怕小女反悔，夫人杀过来。” 政宜领着王爷夫人往夫人屋子里去，屏退所有侍女。夫人坐在席子上扣着梨花桌笑道：“你果然还是怕这颗雨花石，你不敢。”政宜道：“小女不怕这物件，不怕这物件牵连了多少人，不怕这背后的主人，怎么？小女不填你的井，夫人就以为小女是畏惧这颗雨花石？”夫人笑道：“你我联手，杀了那两房姨娘。”政宜站立着瞅她，道：“你明白赏你雨花石的主人的意思吗？凡是受此雨花石，诛jian邪，杀贪污。你居然纸醉金迷，当年你入府，是入错了。你保的不是十七贝子，而是与你同心的庶子得到贝子宝座。“夫人惊诧地看着政宜，政宜继续道：”可怜十七贝子，领着你去厨房吧，我想想就算了。十七贝子再听后面我要说的事，恨不得求死。“ 政宜徐徐道：“王爷和你的样子我都看了，十七贝子和我曾有数面之缘，从面相上看，我敢断定十七贝子绝对不是你的亲生骨rou。从你失子，为娘的该做该为你都没做一样，刚还做梦还想着杀两房姨娘，十七贝子也绝不是你的亲生骨rou。为什么夫人的侍女不仅老，而且力气大，那是因为你从不敢喝自己井里的水，其实水都归一源，那是你心病所致。“ 夫人倒在席子上，黯淡道：“你都知道了？“ 政宜冷冰冰道：“我只知道你把十七贝子的亲娘生产后就填了你后院的井，杀母夺子，你做的绝啊！“ 夫人惨然无力，近乎疯狂道：“那掌府人预备把我怎么办？我真傻，哈哈，不用问了，你要把我填了后院的井。“ 政宜道：“从今以后，十七王爷府再无填井之例，你听到我亲自蠲了。我要你，你去厨房亲自把米柜里的十七贝子救出来！我要你，你给他该得的母爱！他一直视你为亲母，会孝顺你。“ 夫人道：“就这样？“ 政宜道：“还有一样，不行杀戮。两房姨娘如今只有女傍身，以后她们要改嫁也好，她们熬到的自己的女儿们嫁走，在王府里养老也好。我要你不许生出不净的幻想。“ 夫人楞了楞，道：“你可知道十七贝子活不长……“ 政宜断然打断道：“你放心，我会让你膝下孙儿孙女满堂，十七贝子孝顺你，你该知足了。这令符还是我先替王府保管。“ 夫人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政宜道：“不要整理了，就要这样才显得你舐犊情深。“夫人去救十七贝子了，政宜摇摇晃晃终于迈进了自己的屋子，四个侍女在门内见了，连忙来扶。政宜摆摆手，找竹简要写字，倚云忙铺上，碧绦摸墨。政宜在竹简上书： 如今吾欲归去，独留悲伤于世，纵有千语，未能与君诉。 托付浮云，就此别去。 难了却，君之所愿。 泪如雨，潸然下。 空留歉疚，孑然离去。 如花谢飞满天，虚空飘荡浮游，委身于清风别过。 寂寥拂晓时分曾与星为伴，如今吾亦别过。 纵彼此念念不忘，纵相对亦难触及，缘何无法相见？ 兴许君心深处一隅，君之体温尚残留。 清风消散前， 就此一次，花瓣轻抚君之面庞。 萍碎第一个瞧了，道这首歌做的不祥，抱琴道应该烧了，倚云和碧绦颔首。政宜道：“你们明白我要进紫宸后宫，却制不出忘忧露，必辜负十七贝子。还好我是妾室，他日再取正房妻子就行了。我进后宫以后，你们要有人拿出今日我所书，交给十七贝子，他就醒了。我在他心里就此别去。说来好笑，十七贝子到现在也没看清我的模样。“ 政宜却不知道，十七贝子第一次就把她看得清清楚楚，第二次她在厨房的声音就铭刻于心。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