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

    等到闹钟把阿美自梦中唤醒的时候，阿美头疼得厉害，睡眠不足，头重脚轻的，阿美只得拨了个电话请了假。

    然后来到女儿房间门前，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房间内只有女儿平静的呼吸声，阿美的心有点放了下来。

    当一个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就会觉得累，所以阿美回到房间补了个回笼觉。

    当然，日子还得重复，又接连几天跑了好几家有名的医院，有名的医院当然和不有名的医院没得比，有名的医院里全是技术一流的医生，当然价格也高昂很多，同样的药物，在有名的医院内能翻倍卖，虽然心疼钱，但心急女儿的阿美也顾不得许多，把积蓄都交到了医生的手里，结果依然是令人失望。一样的语句，一样的回复，最后一样的无能为力，顾左右而言他的扯上一通，然后又是尝试了各种治疗，还是没有把女儿的烧给退下去，当然，钱还是得花的。

    最后医生又是推荐到更高级的医院里去看，到此时，阿美终于绝望，也终于看透——这些医生，不过是新毕业出来的什么也不懂的医生，没吃过苦，在优越的环境中读书，然后毕业，然后分配到医院里，凭着学历，成了所谓的医生，呆得久了，就成了所谓的“名医”，其实懂的也不过是些皮毛。真正的医生，恐怕早已因年纪大而退休了，又或者离开了医院。医院，已经逐步变为谋取暴利的最直接有效的工具，因为你不可能和医生讨价还价，医生开什么药，你就得吃什么药，所以多开些其实对病情无用的药物给你你也不会知道。上一次阿美因感冒去看了一次医生，开了各种瓶瓶罐罐的药，花了上百元的药费，结果阿美吃了两天再也吃不下去，最后去附近看了次中医，一个老中医，为人和善，吃了两副中药，就好了，只花费了十几元，老中医其实只收取十元的药材钱，阿美始终不肯。想到这里，阿美不禁笑了。那个开药的医生，说不定会非要说自己是吃了他的药才会药到病除的吧。那些真正有着高超医术，心怀良知的医生，也许是受不了如今医院的借药谋取暴利的风气，而抽身离开了吧。真是可惜了，如今庸医当道，不是有钱人家，还真是看不起病了呀。

    看透了这些，阿美直骂自己先前太傻，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所以带着女儿回家，等女儿吃饱休息后，阿美离开了家，四处打听那些隐居起来的老医生。打听了一天，终于打听到了几百里之外有一个医生，退休很久了，不过医术很高明。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阿美决定明天就带着女儿去看一看，虽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总比医院里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医生要强上许多吧。只要还有希望，就必须去试一试。尝试了太多的失望，阿美早已经疲倦不堪了，无论身心，都累了，要是丈夫在身边，多少可以帮自己分担一些，想到这里，阿美不禁又责怪起丈夫来。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这个家，阿美释然。多次希望到失望的转变，最后演变为深深的绝望，对现代医生的绝望，对医术的绝望，对医院的绝望，这一次，希望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过程了。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阿美必须令自己去相信还有希望，否则，阿美可能就会因此崩溃，而女儿，或许早已经察觉到了吧，只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没有希望，只能认命吗？

    当阿美回到家里时，已经很晚，匆匆做了顿晚饭，和女儿一起吃饱后，让女儿洗了个澡，告诉她明天要带她去看一个医生，晚上早点睡，女儿只是点了点头，下楼去了。

    阿美不禁心里一凉，因为她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意思。既然毫无希望，又何必去反抗呢，只能认命了。这就是女儿眼里传达出来的意思。阿美此时也是早已控制不住，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自己心里也清楚希望太过渺茫，如果连自己也放弃的话，女儿恐怕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往往会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因为阿美曾经问过女儿当晚说梦话的事情，而女儿却完全不知情，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能够忘记，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

    半夜一个抽泣的滋味并不好受，夜深，阿美哭完的时候觉得有点凉了，是该睡觉了，明天还得陪女儿去看那个退休的老医生呢。阿美匆匆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就上床睡觉了。

    哭得累了倦了，就极容易疲倦，一疲倦，自然也就容易睡着了。躺床上不到五分钟，阿美已经入睡了。而隔壁房间的女儿，此时，却又再次传出了前些天的那种呻吟声，求救声，而此时的阿美，由于刚刚哭过，心里得到放松，所以睡得极沉，所以并没有发现隔壁的声音而醒来。

    而隔壁房间里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大声起来，甚至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包含着极度的不情愿，却又畏惧及无奈的复杂感情，不停的呢喃着……撕喊着……

    阿美此时还在梦中。

    在梦里，阿美也是在房间里睡着。在梦里，阿美依旧是关心着女儿，所以，阿美看着女儿睡得很甜，不禁笑了起来。不错，躺在床上睡着，闭着眼睛，阿美却依然能够“看到”女儿，甚至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一切都清晰无比，甚至比以前更为清晰，似乎从前rou眼看到的，都不值一提了。

    在阿美笑容尚未完成之际，阿美的笑容凝结了，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奇怪，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让人觉得有种寒意。

    因为阿美看到，女儿又一次做噩梦了。那种熟悉的呢喃声，那种翻来覆去全身不自在的动作，阿美心痛，却无能为力，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也许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能够体会。那是一种痛苦，痛在儿身，疼在娘心。从前有这么一个故事——一位母亲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儿子，可儿子却依然不满足。娘亲就问孩儿：“儿啊，娘已经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还想要些什么呢？”孩子望着母亲的眼睛，伸出手指着母亲的心。娘亲就又把心掏了出来，放在孩子的手上，孩子得到了母亲的心，蹦蹦跳跳的就出门去了。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跤，把母亲的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母亲的心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儿啊，摔疼了吗？”。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是说只要父母还健在，就不要走得太远，以免让父母担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当然，如今的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被淡化，偏远封闭的地区可能还残存有这种思想。其实不论男女，都是母亲身上的rou，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分不得。到这里，应该多少能体会到阿美的心情。

    阿美看着女儿受苦着急不已，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去做。想去到女儿那里，却办不到，只能看着干着急。

    突然，阿美看到了一楼楼梯脚处，出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