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309章 退意 玉星海
“恭贺王兄踏出决定性的一步，日后不灭可期。” 空蜥一走，待到时空紊乱平息，王动等人也回到了战舰之上。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势必要说一些，在这略显微妙的气氛中，洛兰淡淡地抱了一下拳，又轻轻地道了一声贺。 姿态并不隆重，话意却绝对诚挚。 “恭贺王兄不灭可期。” 有了这个开端，紧接着，伦巴等人也一一抱拳而起。 以前是“王老弟”，又或者直接称呼为“王”，而此时，正色地，伦巴也敬称了一声“王兄”。 “谢谢，不过这不灭可期，就说得太过了。” 淡淡一笑，回谢了一下众人，王动又接着说道：“不灭有三步，合，破，立。 合只是最基础的一步，将本源融入核心，将核心化作本源，再加上足够的积累，才有希望探寻第二步……” 自然明白伦巴等人的心态，没有待他们询问，王动主动阐述起了自己的心得。 这一心得的主体，引用的是红叶的提点，在其中，他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感悟。 虽然限于每个人的武炼本源都不尽相同，不可能直接让人踏入恒星级，但是……前人之经验，后人之财富。 “将本源融入核心！” “将核心化作本源！” “和我们的推测差不多，不过……他这正反两句，是否有特殊的蕴意？” 所有人都在沉思，其中，与王动接触最多的伦巴和洛兰，又特别留意到，这拥有近似之意的语句，王动接连运用了两次。 “接下去，该如何？” 金丹徐徐转动，源源不绝的能量，自宇宙虚空直接流入其中，经由意志的淬炼，再徐徐地转化为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每转化一分，金丹的威能便要强上一丝，不过无论如何转化，与元神室融合，金丹的大小，却始终如一，不再有任何变化。 力量的积累，是需要岁月和光阴的。 除了保留一丝心神，时刻吸收宇宙源能，时刻提高金丹之力，如伦巴等人一样，王动也在沉思。 参战之前，他最大的心愿，是平稳度过这一战争，进而让铁血战旗有足够的时间，完成第二次进化，再进一步……只要有一定的积累时间，迟早，他手下的力量，将不会弱于自由行星同盟。 到时候，即使被发现根源，他也能有相当的进退纵深。 不过真正到了雷神要塞，一切却全都脱离他的预估轨道了。 元神室之秘，可能被红叶查知，却又因此得到了一句至关重要的提点。 遭遇空蜥，遭遇虚空世界，再联系红叶的提点……踏出不灭的第一步。 “是否应该退出联合舰队？” 心神早就恢复平定，思维闪转间，王动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搜罗M63星云的资源，也不是收集那些行星兽的基因，而是……一道退意。 已经找到契机，只要积累足够，他有相当大的把握，能实现全面的晋升。 只要完成全面的晋升，只要拥有了不灭之体……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比随手可得，稍稍难上一丝。 他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继续在这边冒险。 是的，冒险。 隐隐间，王动有种感觉，若是他继续留在这边的话……那头碧眼金角兽未必会一直无视下去。 由自身意识对时空紊乱的感知……哪怕是撕开虫洞，他对逃过恒星级霸主的追杀，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应该暂避一下。” “不过，不能不声不响地走。” “可以联系一下红叶……” 意念闪转，王动心中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决定。 红叶既然提点过他，显然对他也有一定的看重，或者说期待，在这一前提下，她应该不会无视他的申请。 “总指挥处急讯，巡逻狩猎任务取消。” 正在这时，战舰内部，奇林的声音突地传了出来：“嘉南大人命我们立即前往锯齿星域，配合古登大人的行动。” “好快的速度。” 正准备私人联系总指挥处，再进一步联系红叶，王动心中不由一动。 锯齿星域是第二联合舰队的聚集地，由奥伦星盟的行星九阶强者古登担任总指挥。 此外，因为与礁湖星域相对，因为碧眼金角一族就盘踞在礁湖星域，那一战场的重要性，甚至比M63黑暗星云，还要更高一些。 正是这个原因，除了第二联合舰队，红叶也坐镇在那边。 突然取消巡逻任务，突然让他们赶往锯齿星域……虽然名义上用的是配合古登的行动，不过王动心中却有数，这该是奇林往上面的汇报，一步一步地传到了红叶那边。 出于惜才也好，出于其他目的也罢，既然红叶会专门指点他……至少此时，她不会有什么恶意。 “当面拜见一下也好。” “既可以感谢一下前事，也可以借此机会，与宿昂帝国的统治阶层拉近一些关系……这样，日后便是铁血直接融入王国，也能少掉一些麻烦。” 念头闪动间，顺着通道，王动等人齐齐飞进了指挥室。 一小会的时间，时空一波，战舰迅速消失。 ………………………… “古登大人，我们已经抵达锯齿星域，请指示进一步的行动。” 半个月后，自一片虚空之中跳跃而出，当时空紊乱渐渐平息，对照了一下星图，奇林直接联系上了第二联合舰队。 “到三号驻点集合。” 古登的回应很快，伴随着回应，还有一个详细的坐标。 速度和效率，要比嘉南那边快出不少，此时的第二联合舰队，已经开始缓慢推进礁湖星域。 三号驻点，正是距离礁湖星域只有三四光年的一个太空驻点。 “是。” 应命，战舰再次开始启动空间跳跃。 两日不到，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是以雷神要塞为核心，又有数之不尽的战舰首尾相连，结成的一个庞大驻点。 连通上驻点指挥处的光脑系统，奇林控制着主舰，与它连作了一个整体。 随即…… “伦巴大人，奇林舰长，总指挥官有请，诸位可随战车，前往指挥室。” 主舰光屏一亮，一个军官的身影现了出来。 在这军官的身后，又有九辆小型战车，而它们的背景，则正是奇林的这艘无限级主舰。 “好，我们这就过去。” 微笑点头，意念一动，主舰的舱门自动开启，随即，与王动等人示意了一下之后，奇林和伦巴率先走了出去。 “以这小型战车来接送……是红叶的意思？” “她这是不欲让外人知道？” 目光在光屏上扫视了一眼，心中微动，面上神色却丝毫不显，王动也淡笑着走了出去。 九辆战车，正好一人一辆。 落坐其中，那军官微一点头，所有的战车便自动驶向了目的地。 “你果然走出第一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快。” 便如曾经的那一句指点，一道空灵的声音突地响在了王动的心底，伴随着声音，仿佛突破了时空，一双漆黑的星眸，直接投射到了王动的灵魂之上。 “若非殿下的指点，便是再有千年万年，我也未必能寻到这一契机。” 灵魂被看穿的感觉依旧还在，不过，隐隐间，王动却有种感觉，元神室与金丹合为一体之后，红叶虽然仍能“看”到那一奇点，但是……她似乎看不到奇点的内在了。 微微一笑，灵魂之中自然地泛出了由衷的感恩，王动却没有以言语去道谢……授人以道这样的恩情，言语是无法回报的。 “可是那空蜥的虚空世界，给了你感悟的灵觉？”黑夜之眼的深处，缓缓流出了一些微笑，红叶的声音再次响起。 “殿下慧眼。” 面色不动，微微地，王动心中却是一跳……他有些琢磨不透，到底是巧合，还是安排好的了。 红叶竟然连他顿悟的源头，都能直接猜出…… 意念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地，王动乘坐的这辆战车，已经稍稍落后于其他人。 在经过一条交叉通道的时候，突又一折，径直行向了雷神要塞的内部。 “坐。” 应该是专门隔开的静室，见王动走进，静坐其中的红叶点了下头。 红衣如血，无限的生命力在其中燃烧，目光如夜，浩瀚无有边际…… 体会着灵魂与力量的完美交融，体会着金丹与她的绝对差距，王动微笑点头，没有多加客套，直接落座到了她的下手。 “我让古登将你调过来，你可有什么想法？”红叶的真声，不是借由意志，直接响在灵魂之中的声音。 “还要谢过殿下维护之恩。” 王动含笑点头，他留意到，红叶说的是“你”，而非“你们”……很明显，这征调确实是单独为他而来。 而既然是单独为了他……最大的可能，自然是防范那头碧眼金角兽。 “你明白就好，碧潮生虽然一贯保守，但在眼皮底下，它必然容不下你。” 颔首，一丝淡笑现在了红叶眼中，略作沉吟，又接着问道：“接下去，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意要向殿下辞行。” 略略听出了一丝言外之意，没有多加保留，王动直言说道：“其实那一日，即使殿下没有相召，我也有主动向您申请之意……若是可能，我想离开战场，将所有的注意力，完全专注于力量的积累之上，以期能尽早走出第二步。” 没有被力量迷花了眼睛，心中始终把守着进退之道，另外，主动找她…… 心中微微一笑，红叶却摇了摇头：“这次战争，是相应银河帝国的号召，对黑暗兽族发起的进攻。 为了表示联盟的重视，每一个成员国，尤其是武炼文明，必须要派遣人员参加。 你那地球王国目前仅有你一人……你若离开了，别的成员国会有何感想？” 心中，王动不由一皱。 两层意思。 除了后面反对他离开战场，隐约间，王动从她前面的话，还听出了一层蕴而未显的意思。 为了表示重视，每一个成员国都要派人参加…… 但实际上，在核心决策国之外，南十字联盟所有的成员国相加，恐怕也抵不上一个自由行星同盟。 细细品味，红叶的这句话，似乎另有一些蕴意。 “是以最‘重视’的态度，在形式上，给银河帝国一个交代？” 心念微转，王动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既不让他从战场撤下，又将他调到了这边……红叶自然不会做那种白忙活的事情，她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我已经让古登，以执行特殊任务为由，将你从伦巴那边调出，在这战争期间，你就暂时跟随在我的身旁。” 眸光流转，红叶淡淡一笑。 既然不让从战场撤走，那跟随在她的身旁，自然是最安全之地，不过……王动心中却莫名一动。 不会这么简单！ 甚至，不让从战场撤走，都可能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借口！ “殿下的安排，我没有异议。” 略作沉吟，王动点头了：“能跟随在您的身边，能接受您的指点，这是我的荣幸。” 与红叶的原话相比，多了一句“能接受您的指点”。 不过，这可以视作王动的一个目的，也可以视作单纯的尊敬，毕竟……他确实接受过红叶的指点。 听得出王动隐蕴其中的一丝试探，缓缓地，红叶面上的淡笑收起了：“我了解了一下，除了一手建起了地球王国，你还未曾以个人的身份，加入过任何势力……” 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身前之人，又有庄重之色，徐徐现在了她的面上：“王动，你可愿意拜入我玉星海门下？” 目的！ 真正的目的！ 不过，玉星海？ 不是神火宫？ 也不是宿昂帝国？ 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不过透过目光，王动却将这一疑惑，直接传给了红叶。 是招揽，是培养，又或是其他目的，他都有过预估。 所以对红叶的话意，他并没有什么惊讶。 不过没有惊讶，不代表没有疑惑……玉星海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闻过。 如果红叶所说的，是她的神火宫，又或者是拥有两大恒星级霸主的宿昂帝国摩诃皇室，那反而才正常一些。 “我们所在的星系，是以银河中央皇朝为主导的银河系。 银河系，仙女星系，三角星系，以及周围大小不一的五十个星系，彼此通过引力作用，又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星系群。 而以近似规模的星系群来计数，四十八个星系群以同样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后，这便是南天星系团。” 轻轻颔首，红叶说道：“在南天星系团的中心区域，有一个重要的组成，名为通天星系群，玉星海便座落在其中。 不是国家，也非同盟和联盟，玉星海的构成，有些类似门派传承，但又不尽一样……” 声音中，缓缓地，王动的目光眯起来了。 这名为玉星海的势力，庞大程度远超他目前的想象。 盘踞通天星系群，门下势力控制了至少三十六个星系，是那一星系群当之无愧的主宰。 在这一方面，无论是银河帝国，还是盘蛇一族，与它都有不小的差距，至少……这两者都无法做到统治本星系群的程度。 不过庞大归庞大，但是，玉星海距离银河系太过遥远了。 一个位于南天星系团的中心区域，一个位于边缘区域，银河系和通天星系之间的距离，接近上亿光年。 距离阻扰了一切……除了那几个恒星级的老怪物，恐怕整个南十字联盟都没有几个人，能知道玉星海的存在。 “玉星海的内部，只论辈分。” “辈分又由力量决定。” “如果连行星级都没有踏入，一概被划入四代门人。” “踏入行星级，则归入三代弟子。” “踏入恒星级，晋升二代长老。” “而若是能突破恒星级，晋升为宇宙级的至尊的话……” 漆黑的眼眸之中流出了一些向往，一些追忆，声音停顿了一下，徐徐地，红叶摇了摇头：“本门的初代祖师名为星魂尊者，他也是本门唯一的宇宙级至尊……” 恒星级是霸主，可以撑起一个三级武炼文明。 宇宙级则是至尊，无法想像的力量，一个人便能压倒整个银河帝国，一个人便能统治整个通天星系群。 目光轻轻一跳，留意到红叶眼中的那一丝追忆，沉吟着，王动问道：“殿下，您与星魂尊者见过？” “可以说见过，也可以说没有见过。” 依旧在追忆，红叶说道：“700万年之前，一次机会，我被游历到银河系的飘雪长老，收入了门下。 在拜师入门，接受星魂令的时候，曾有幸能接触到尊者的一缕意志…… 宇宙级的力量是无法想像的，即使是一缕意志，也和真身近乎一样。” 红叶的声音，充斥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敬仰，然则……微微地，王动心中却再次一皱。 从红叶的话意来看，她加入玉星海已经700万年了，但如此之长的时间……她却甚至还从未真正去过通天星系群。 “这一势力是如何保持凝聚力的？” “如果银河系与它根本不发生交集……加入不加入，似乎区别也不大。” “不过，星魂令，还有那足以让红叶陷入回忆的至尊意志……” “另外，按红叶所说，加入的只是个人，而非整个地球王国……如此看来，加入倒也无妨，那不着干系的通天星系群不去提它，至少和红叶关系近了，能稳固住地球王国和宿昂帝国的关系。” “而且，先指点在前，此时又说出玉星海的根本……恐怕不依着她，还未必能过关。” “也许……可能……这既然是近似门派的势力，那适合行星级的战技，也可能有传授的机会。” 意念连连闪动，已经基本有了决定，王动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加入了玉星海，我能得到什么？ 我又需要做些什么？ 还有，我们和通天星系群的无限间距……这加入与否，似乎也只是一个名义吧？” 最直接的询问，也是最实际的询问，同时，这也是在表示，王动确实在考虑这一问题，而非敷衍了事。 “战技。” 红叶点了点头，对王动的直白反倒很是满意：“以你行星级的力量，一旦被星魂令接受，便可以从我这里，选择一两门战技学习。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亲身抵达玉星海，更可以去传承殿，接受更为特殊的力量。” “此外，除了限制弟子与弟子之间的互相残杀，以及私下将门中秘传战技外传，本门并无其他特殊的规定，也无需你特别去做什么。” “至于太过遥远的距离……虽然彼此来往确实不便，不过，通过超时空通讯仪，以及其他一些方式，我们与门中的联系，却从来没有中断过。” “而且，若真要过去……只要手中的事情能完全放下，时间的长短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障碍。” 果然有战技！ 不过，要被星魂令接受！ 这个“被”字…… “莫非就是红叶所说的星魂尊者的意志？” 同时。 “限制弟子与弟子之间的互相残杀”。 红叶的这一句，也引起了王动一定的注意。 初代至尊，二代长老，三代弟子，四代门人……红叶所强调的，似乎仅只针对弟子。 “不灭之体没那么好杀，彼此大战，也很难致命。” “行星级都没有达到的门人，则直接被无视。” “所以才只限制弟子与弟子之间？” 只是注意了一下，很快便又被王动搁置了一边……距离太远了，远到几乎不用考虑这一可能。 “我没有问题了。” 目光直视红叶，王动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愿意加入玉星海。” 达者为师。 早在过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 既然只关乎个人，无论是加入玉星海，还是拜红叶为师，这对王动都不是什么不可接受之事，甚至……还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 虽然走出了第一步，看到了不灭的影子，但影子毕竟只是影子……有达者为师，影子化作实体的可能性，才会大大提高。 “很好。” 立身而起，红衣无风自动，红叶面上现出了微笑：“这么多年，你是我收授的第二名弟子，希望你也能如阿尔邦姆一样，迅速踏入二代长老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