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内向的李青荷
“烧啥烧!” 李父看上去非常不乐意,在一旁嘟嚷道:“死都死了,还废这事做啥!” 我知道烧七的规矩很多,但他的话还是让我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起了反感之心,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女儿,人才死了没多久,怎么连烧个纸都嫌麻烦。 李母性子软弱,见状也没敢多说,只是在一旁抹着眼泪。倒是她身边一直默不出声的小姑娘,突然抬起了头,小声说道:“爸,jiejie坟上才烧了三次,就这么停了,人家会笑话的。” “笑话?!她做出这丢人的事怎么不怕别人笑话!”李父大怒,拍着椅子道:“还没结婚就有了娃娃,村里哪家不在偷笑,还有脸让我给她烧七?” “我没这个女儿!” 李父看样子是真被气的不轻,越说越激动,到后面更是甩出了狠话,表示不再管这档子事。 小姑娘被她父亲的样子吓了一跳,眼圈瞬间就红了,低着头又看起了脚尖,肩膀不时的耸动两下,估计也是哭了。 我和刚子讪讪的的坐在门口,也插不上话。眼瞅着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我心里就有些后悔趟这趟浑水。看这情形,别说找机会打听事,不被迁怒轰出去就算万幸了。 “闭上你这腚眼子嘴!” 老人坐在屋子最里面,从刚才就一直没吭声,如今听见李父的话,终于忍不住爆发,骂道:“你看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亲闺女说不认就不认,你咋不上天呢!” “他二爷……”李父似乎很怕他,脸色发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咋个意思!”老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父,忽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就按我说的办,明天给青萍烧四七,再敢多说一句我打断你狗腿!” 李父便不在说话,耷拉着脸蹲院子里抽起了烟。见他走开,老人没再骂,扭头对李母嘱咐了一番,又掏出些零钱,打发小姑娘去买黄纸,香烛之类的用品。 我看到小姑娘跑到院子里推出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心中一动,连忙站身来,主动问道:“大爷,杂货店离这儿很远吗?” 老人看了我一眼,道:“村子里没卖这东西的,得去镇上买,离这儿是有个十几里路……” 我一听,这说的莫不是我们来时车子下公路时遇到的那个小镇? “这么远?那就别让姑娘费事了,我们的车子还停在村门口,我带她去吧。” 我心中一喜,暗道真是天赐的好时机。这帮人个个火气上头,不好交流。小姑娘总没这么大脾气,路上打探一二,把这些破事搞清楚,此行也算是没白来。 老人的表情却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放心不下。我看在眼里,便对刚子说道:“老赵,把钥匙给我,你在这帮着大爷,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去去就回。” 留下一个,表示我不是要拐你孙女走。这年头失联妇女太多,人与人都没个信任了。 见老爷子点头,小姑娘便又将自行车停到了远处。我拿到钥匙,跟蹲在屋檐下的李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姑娘走出了院子。 小姑娘的性子柔柔弱弱,说不出的文静,一路上低着头跟在我后面,也不说话。倒让我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我的性格不如刚子外向,遇见话多的还好,能聊到一块,可遇见这种寡言少语的,便似嘴里灌了铅,也挑不起话头,直到上了车,才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路我不熟,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点,别走错了。” 看到小姑娘轻点脑袋,嗯了一声,竟让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直觉得对付那女鬼都没这么艰难。 之后又是一阵无言。小姑娘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前面,偶尔伸出葱白的小手指一下方向,话少的像是个洋娃娃。 乡路难走,不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方向盘上,忘记了搭讪的事。快到那条街上时,视线不经意间地一扫,却看到后视镜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变了坐姿,双手缩在胸前,正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直到这时,我才总算看到了些许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该有的灵动,忍不住笑道:“小心,别门没关紧,再掉出去咯!”
话刚出口我就觉得不妙,明知道她怕生,还在这调笑她干嘛! 果不其然,我的声音把小姑娘吓了一跳,惹的她慌忙从车窗上离开,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坐姿。 无奈之下,我只好没话找话,“你叫李青荷是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依然是双手放正,坐的笔直。 “今年几岁了?”继续扯…… “16岁” “16?!”虽然之前猜测到是这个年纪,可在看到她的模样之后,我还一度以为自己搞错了,这会儿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委实让我有些吃惊,禁不住道:“怎么看着这般娇小……” 得!又说错话了…… 说实话,我是真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心思了,尤其是看到小姑娘黯然垂首的样子之后,我更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叉,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知罪孽深重,在街上买完祭品之后,我硬是强拉着小姑娘去了超市,不管价格,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统统往推车里装,硬生生买了好几大兜。 “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嘛?” 我是没觉得怎样,倒把小姑娘心疼的不少,难得的给了我一双白眼,撅着小嘴嘟嚷道:“净浪费钱。” “没事!”我还是第一次因为有人对我翻白眼而开心,笑道:“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 或许是感受到我歉意,小姑娘对我也不再那么抗拒,回去的路上,居然主动找我说起了话,“哥哥,你是跟我姐一个班的吗?” 我本想说是,又寻思着对李青萍了解不深,再万一露馅,便换了个说法,道:“不是,我们是一个学校,不过在一个社团,就认识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