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训斥
出得梁秋鹤的府门，跟着黄奕的一个机灵小姑娘凑过来问一句小姐咱们现在要去哪里，要不要回府去，还是在这大街上逛一逛？ 黄奕笑着在那小姑娘的头上敲了一击，一边看着红鹊街上热闹的模样，对于丹枫城的风物无不好奇，想着自己来了好几天还没有逛过，不如今天随意逛一逛。 “锦华，你可知道丹枫城最大的医馆在哪里？领着我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小姐我领着你，咱们看上什么买什么……” 黄奕想起在上林国看过的纨绔女的模样，学着她们的做派对着街上匆匆而过的小公子吹了声嘹亮的口哨，立刻被锦华拉着扯到了一边，低声警告着大小姐别耍流氓，九门司的人会拉走打板子的！ 九门司是楚暮登基后设立的负责皇城治安的衙门，因为皇城共九个门得名九门司，不在京兆尹所辖，归于卫尉府统御，专门处理皇城街上的大小争端，忙的时候再帮京兆尹守个城门。若是刚才黄奕的行为被九门司看到，可是真要关起来打板子的。 “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大小姐，说打板子就能打？” 黄奕还是惊疑地感慨一句，原本还想着依着自己老娘的官位，她不做个皇城里的头号纨绔也能是前几，怎地吹个口哨就要被打板子，真是前途堪忧，她还是做个老实人吧，至少没有其他的危险。 锦华笑一句陛下设立九门司就是处理这事，以前太女殿下因为在街上行为不轨也被九门司逮捕了，后来该打多少板子就打多少呢，陛下一点儿没有宽宥她。黄奕听得额头冷汗直冒，干笑着让她赶紧带路。 这未来陛下就被九门司教训了，果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医馆比较好。 丹枫城最大的医馆刚好在主街上，离红鹊街也不是太远，锦华领着黄奕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而后点着医馆上醒目的“和善堂”喋喋不休地介绍来历。 “这是前朝都有的医馆呢，据说宫里的太医令也有他们家的人，而且每到冬季都会施粥送药，对于皇城的贫民来说就是菩萨转世啊……” 黄奕到处寻找能用的东西，譬如砖头，能让身边的小苍蝇闭嘴的东西。东西还没有找到，人就被锦华拉着进了和善堂的一个小门，堂中坐着一黑衣的女子，桃李之年比黄奕高了一头还多。 “姑娘需要看病，还是抓药？” 那人回过头，却是一张过分英俊的脸，看得黄奕一愣，而后挠着头回一句不看病不抓药。 “我想买些药草种子回去种，可以吗？” 黄奕低头看那人书案上的一张删改几个墨迹的药方，忍不住蹙眉。这药方一看就是为了治疗伤寒，然而上面的一味天冬却是不对的，再看那位小姐一脸愁苦，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药方上的天冬虽然保守，然而药效始终不如麦冬，若是改作麦冬想来更好！” 那人的眼睛亮了亮，似有醍醐灌顶之喜，惊喜一句meimei也是大夫，如此一来可是有缘哪，说着便要拉着人回后堂详谈。黄奕看着天色客气了两句回绝了，直说自己家中有人不宜晚归。 说完便报了一长串的药草单子，那人道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多做纠缠，吩咐一旁的药童准备药草种子，就坐下来与黄奕随意聊了两句，话语间尽是打听来历，只是都被一旁的锦华含糊过去。 就算黄奕、锦华两人脚程快，回到李府的时候天色也依旧薄暮，兰墨一脸焦急地等候在梧桐院的院门口，看到两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大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家主正在屋里等您呢，都已经喝了三盏茶水了，您再不回来兰墨都要吩咐人找了，您快去看看家主有什么事情……” 黄奕惊讶，“喝了三盏茶水不想去茅厕？”这老娘的肾也太好了吧，果然是雄风犹在啊！兰墨脸一红，谇一句大小姐又在胡说什么呢，您快进去吧。 “知道我在胡说你还脸红什么，害羞了呀？” 黄奕忍不住又逗了一句，从锦华满满当当的怀里抽出一个被油纸抱着的袋子递过去，笑到街上给你买的桂花糕，记得你前几天说过想吃这个。 兰墨惊奇大小姐您居然记得，兰墨还高兴。一旁的锦华接口不止是你，院里的人大小姐都给带了礼物，咱们主子可是最平易近人了！趁着两人交谈，黄奕把买来的药草种子放在桌上，对李相笑一句我不过是出去买了些东西，母亲的脸色怎么成了包公？ “还知道回来啊……” 李相的脸变了几变，最后勉强阴沉下来，训斥了几句不是说过在皇城里不许随意游晃，去了一趟梁秋先生的府里还能去一天。黄奕不理会她的唠叨，自顾自地坐下咕嘟了半壶茶水，李相这才停了话语，瞪着她歪歪斜斜的坐姿问一句怎么样，梁秋先生见了你说了什么？ “女儿与她一见如故，她已经答应收下我了！不过碍于女儿已经有了一位师傅，故而不用称呼她师傅，她说日后喊做先生就好！” 听说梁秋鹤把黄奕收下来，李相的脸色方才有所缓和，再看桌子一大包的疑似菜种的东西，又忍不住皱眉。 “跟着黄明绰这么多年无人管教都被养野了，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日后跟着梁秋先生好好学习，不许再摆动这些玩意儿……” 黄奕的脸色一僵，而后嗤笑起来，表情里有淡淡的不屑，眼神随意地落在李相的紫袍上。 “谁说不是玩物丧志呢，幼时女儿有心满腹经纶，可惜身边只有个不中用的大夫。哎，娘亲啊，您说那时候谁把我送去给黄明绰的？” “跟着梁秋先生好好学习，然后呢，母亲？是和我那没见过面的排箫妹子一块准备科举做官，还是做个鸿儒，或者女儿开个医馆？” 李相的脸色开始尴尬，等着黄奕说到开个医馆，却是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盏，广袖擦过桌上的药草种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东西蹭下去，而后没什么保护的药草种子滴溜溜地滚落了一地。 李相的手微微抖着，吃人的目光定在黄奕身上，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倒像是瞧着什么妖怪，赤红的双目似乎透过黄奕的身体看到了别的地方。 黄奕也不去捡地上的东西，安然地坐下来呷着茶水，看够了李相生气的模样，这才悠然开口。 “母亲这是何必动怒呢？不是说了嘛，您说什么阿奕就听从您的吩咐，这还不行么？” 是啊，李相说什么黄奕就听什么。李相传信说上林国久待不是办法，黄奕一路乞讨也赶着回来了，李相说连氏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黄奕自此没有顶撞过习惯找茬的连氏，李相说要找梁秋鹤做师傅，黄奕立刻舌灿莲花地与梁秋鹤一见如故…… 可是哪里不对！李相颤抖着，抬头看着黄奕，嘴唇抖了几次想要发声，最后还是停下来，只无力地道了一句我是你母亲啊。黄奕跟着点头，笑着接一句我知道。 要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母亲，那她何苦丢下逍遥日子不过，来了这苦闷压抑的地方生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嘛，她又不傻。 “你……” 李相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看一眼低头敛目的陌生少女，最后自己低头出门。门外兰墨看到李相一惊，手里的盘子就差点儿脱手而出，还好被李相扶了一把。兰墨站直后赶紧道歉，一边惴惴不安地偷瞄家主。 “照顾好大小姐，尽量让她少出门……” 梁秋鹤把楚云纥三人送到仪门处，见着都是自己人，又忍不住提醒一句最近太女刚处理好了江南水患，正是圣眷隆重的时候，殿下不可与其硬碰，要随时小心了！ “老师放心，当年我什么都没有不是也过来了，如今战场历练了多年，也不会莽撞的……” 梁秋鹤没有因此舒缓起来，反而愈发紧张，分析一句那就更怕是太女和凤后的阴谋，若是殿下因此丢了西北的兵权，到时候得利的可是凤后一党啊！ 楚云纥的兵权本就不多，还是她在西北苦心经营多年得来的，若是一朝失去，那日后夺嫡的时候可是不利。 一旁的白芷笑着接一句老师放心，张掖那边我们三个都安排好了，凤后的探子也已经被密切监控起来，每日都把那些假军情传回丹枫城来，张掖可不是凤后能掌控的地方。兵营本来就是猫腻最多的地方，凤后一个从未出过皇城的男子，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是不够用的。 梁秋鹤这才轻松下来，而后安抚一句即便如此殿下也不可大意，现在唐国公就要回来，南边韦将军虽然重掌兵权却并不牢靠，陛下又过分宠爱凤后，您可要当心。 “老师放心，就算是为了父亲，我也会谨慎的！” 楚云纥又保证了一遍，眼见天色要黑，这才急急忙忙地回去了，一旁的白芷不依不饶地跟着，一副要送两人回去地架势。 “白芷你不打算回去？整日待在皇女府也不是办法，白太尉听说了岂不是又会给你难堪，早些回去吧……” 白芷骑着马接一句回去等着挨骂啊，上次去了凤凰馆回家就挨骂了，说什么我这样的后辈不如没有，还不如死在西北来得干脆，姑奶奶可不是随意她打骂的丫头，什么时候也不行…… 白芷父母皆不在府中，如今白府当家人是白桀——当今南竺国的太尉，也是白芷的大姨母，只是白桀一贯看不上白芷的散漫和烂泥扶不上墙，对她的态度也就好不到哪里去。现在白府对白芷来说可不是家，而是实打实的龙潭虎xue。 “林纥，纥jiejie您就行行好吧，收留小妹一晚上，我实在不想回去了啊，纥jiejie……” 听着白芷号丧一样叫了一路，最后楚云纥才揉着鼻子点头，又是惹来白芷一阵“jiejie”的绵软呼唤，在夜风里平白添了一身鸡皮疙瘩。韦泓似乎也受不住白芷故作甜腻的嗓音，皱眉补了一句。 “你不是比殿下还大半岁，这jiejie倒是喊的顺溜！” 白芷脸色一窘，死鸭子嘴硬地反驳一句我乐意，你管得着么真是！这下子冷淡的韦泓也被逗乐了，憋笑着认输一句随你随你。 “白小姐高兴就好！” 下章预告： 黄奕色眯眯的模样几乎让兰墨翻白眼，而后问一句大小姐当真就这么好奇皇城四大美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