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下
自那个夜晚开始，一个日渐幸福，一个坠入深深的痛苦，他看她一个人发呆时嘴角泛起的笑容，像一朵淡粉的雏菊开在云朵，离他极远极远，他却再没有勇气闯进她的世界。 只是他的画室，凌乱不堪堆满了画。除了画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每个孤独的夜晚来临，除了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行云流水充满他的整个世界，他不知道，他的世界那么多的空洞由什么来填补。 “你画这么多？为什么不去开个画展？”陆明烨抚摸着下巴，冲着许言洛建议。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许言洛深深的叹了口气。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笑，他的心却满是苦涩。 “多吃点菜啊，要不怎么有力气打篮球呢”两人难得都回家。彗星笑着夹菜给许言洛。她的无心之举。似乎只是出于一点关心，或者想缓和这样突然出现的尬尴气氛。学校里，两人近来觉得之间的距离远了许多。在家里，这样仄蹩的空间里。许言洛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而父母也都沉默着，似乎还没有适应家庭这样新的状况，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彼此好像都刚认识一般。突然就没有了共同的语言。 往常，mama做的饭菜，他总是大口咀嚼，风卷残云般，连呼好吃，而现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吃了一点，就说饱了，招呼也没打，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不想面对她，却又无法不每天都面对她，在他躲避她的日子里，他只有疯狂的作画，画有关她的一切，那只抚过钢琴的手、别在微卷发间的蓝色蝴蝶、或者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或者只是一双似深潭一样的清澈眼睛。他已经无法自拔。前一刻理智刚战胜情感，后一刻又被她的丝毫的气息牵引，打的溃不成军。 彗星和徐染的恋情还是被好事者公开了，以前，彗星不让徐染开车到校门口，她知道那样影响不好，尽管两人刻意掩饰，可频繁的在学校门口的偶遇，还是被同事们捕捉到了。 “彗星，该买点喜糖发发了啊”同班的罗老师问。 “阿诺，彗星有轿车护送了，下班后我可以搭乘你的宝马吗？"唐媛媛收拾作业本，甜甜的问。 ”好啊，有美女相伴，我求之不得“许言诺一改往日严肃。 ”我也要坐顺风车“李晓猫举手。 没问题，都带上，把你们安全护送到家。许言洛抱着篮球，风似的旋出办公室，扔下了这句话。 办公室里的对话，吵不醒正在做梦的人。彗星正沉浸在短信里。 ”据说恋爱可以养容，健身，近来，我的脸色红润了好多“徐染善用嬉笑的语言，坐在旋转椅上，他正闭目想象她因幸福而红扑扑的脸颊。 打完篮球的许言洛，像湿透的鸭子，一身臭汗索性将头伸在水龙头下，浇个透心凉，那个平日衣冠楚楚的许老师，听着克莱德曼，将自己的忧伤缓缓释放。 “不求你看得懂我，只求我为你做过的，你能记得”忘着她的背影。盘旋在心头的始终是这句话。 那个曾经，炫目秋阳下，夏花零落飞舞的黄昏，她坐在他的车后，走遍小城的大街小巷，只为找她最爱吃的油炸豆腐。 许言洛摸摸嘴唇，记忆犹新，他苦笑了一下，嘴角轻微的抽搐，为什么近来会不自觉的回忆？ 沉浸在幸福里的人，不会在意周围的变化。四季都是幸福的颜色。人们都是一样的和蔼。只是曾经最亲近的人，这样越走越远，却没有擦觉？ “嗯，英汉字典给我用一下”欧阳慧心探过头问，他蓦然的侧身，她，一如当初的无邪，俏皮，他，却为此心痛到不能呼吸。呆呆的，两三秒，世界似乎已经凝滞。 “英汉字典”她加重了语气，很奇怪他白日神游。 “哦，给你“ ”想什么呢“ ”没“下面再没有话。 曾经我洞悉你每一个动作要表达的意思，而今，我靠的越近，你却越模糊。 欧阳慧心费解的摇头。 雨后，空气清新，点点阳光透过丛林，洒在幸福的恋人的身上，班得瑞的追梦人，在车内缓缓流淌，徐染轻轻的将手合在那双娇弱纤细的手上，是那样的温暖，抵过千言万语，传达爱意波澜，因为幸福，她轻微的战栗，这微弱的电波以千倍百倍的能量传达到徐染那里，他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眼底一抹湖水深潭的碧波，早陶醉了他的身心，情不自禁，深深的无比爱怜的吻上她的唇。 ”知道你有多美吗？宝贝“ 她娇羞不语。漂泊了这么久，这简单的小幸福是她一直想要的安全感。她害怕深夜的孤独无依。长期的寄人篱下。使得她更多的要考虑别人的想法，看法。小心翼翼的做好自己的一切。她的内心里，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家哦。 “在想什么？傻瓜，我们一起回家做饭吧”徐染牵着她的手。将车缓缓启动。 小院深深，万籁俱寂，二楼画室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油墨重彩，水乡温气淡淡的早晨，板桥上的挑担女子忽隐忽现，好梦江南，许言洛寥寥几笔，画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捉摸不定的美与情愫，画中人紧抿着的双唇，那么像一个人，她微笑，满世界都会温暖，她沉默，这个世界就会停止呼吸，这是他心中的公主，他苦笑，为她所有的一切，她知道吗？望向对门那个空空的房间，似乎还能看到她伏案的身影。现在，已是人去屋空，今夜，你留宿何处？他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是最后一夜，我该放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