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错掉的时间线(下)
这个时候,正是学校学生会干部们巡逻点名的时候,我可不想被他们抓“现行”,虽然那也不算什么严重的违纪行为。 但我刚走到学校大礼堂前的一个篮球场边,迎面就撞上了一位手戴红袖的学生会干部。我认识他,因为他本来就是我隔离宿舍的同班同学。 他一见到我马上神色诧异:“张明明,过来,你去哪里?神不守舍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让我心里感觉有点发毛,难道他发现了我有哪里不对劲了?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笑说:“睡不着,起来到处走走,你不也没睡吗?”对他这种人模狗样的学生会干部,我一向比较反感。 他脸上的诧异表情一点都没有褪减:“奇怪,我出去的时候你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我面前来了,你不是会飞吧?还把衣服都换了,神了你啊……” 我索性装糊涂到底,嘿嘿怪笑:“你比我更神啊,为了物色妹子,午休都出来巡逻了,跟你比,我算个鸟啊?” 这小子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情圣”,打蛇打七寸,转移视线,暂时让他无暇他顾。 “你说什么呢!没看到我手上的袖章吗?今天我是学生会干部轮值巡逻,说到色心,你小子比我还重。”他有点不悦道。 “得了吧你,借巡逻机会到女生宿舍打尖转悠,这样的特权,谁不知道?”我无心恋战,随便向他抛下了一句最狠的话。 “张明明,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敢把你的名字记上去吗?”他愤愤不平指着我的鼻子,有点暴跳如雷。 “你想记就记,最大不就是把名单公布上墙吗?老子不稀罕。”我哼了一声,说完,也不等他答话,急匆匆地从他身旁闪过,快步向宿舍走去,留下他还兀自原地指着我的背影大骂:“张明明,你别不识抬举,你平时违反了那么多纪律我都没记,你居然还这样嚣张?你他妈太没良心了……” …… 我几乎小步快跑地回到了宿舍,宿舍区一片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睡着了。站在在门口,我整理了一下有点紧张的心情,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向我的床靠去。 但只走了两步,我猛地停住了。因为我的床铺上正躺着一个赤裸上身的呼呼大睡的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懵住了,身体瞬间石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两个我?怎么会这样?…… 半年后的我回到半年前,这个世界的时空坐标上同时出现了两个我,两个张明明。这个结果我应该早就想到了的。 我心念电转,还来不及理清思路,上铺一个同学迷迷糊糊地翻身,似乎想要起身下床。我吃了一惊,本能地转身,逃也似的快步狼狈步出宿舍。 时空错位了,一切都错了,怎么办?我心里乱糟糟地想。 出了宿舍区,我不敢从原路返回,做贼一般在偌大的校园里七拐八弯转到校门口,左顾右盼没发现熟人,才施施然地走出学校大门,生怕被什么人给逮住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我沿着街道的林荫漫无目的了走了十几分钟,才想起了给苏振辉打个电话。 我掏出手机拨通苏振辉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垂头丧气的话:“我们来错地方了,我见到了半年前的自己,幸亏我躲得快,我已经无家可归了,真他妈倒霉!” 我苦笑:“我也一样,现在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半年前我莫名其妙地被学生会记了一次违纪,当时我还觉得挺冤,现在我弄明白了,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冤枉我。” 半个小时后,我和苏振辉在一间远离学校的快餐店狼狈见面,这时我们已经半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呱呱叫,于是点了两份快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低声以后商量怎么办。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边往嘴里扒饭菜,边问一脸晦气的苏振辉。 “能怎么办?我还没想好,”苏振辉边吃边四处张望,最后咬咬牙说:“只有一条路了,吃了饭我们就去找刘神仙帮忙,这个世界也只有他可能帮到我们。” 我呆了呆:“可是半年前,刘神仙也没见过我们啊?他会相信我们吗?” “冥冥中一切都有注定,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找他时他说过我们似曾相识了吗?我想过了,说不定就是我们这次回来和他的记忆产生了交集。” “对,刘神仙说过这话,本来我们到古铜村也是他的主意来着!”我精神一振,“刘神仙是精通明理的玄士,我们的遭遇也只有他能解释得通。” 扒拉完饭菜,我们一刻都不停,风风火火地撘乘公车,赶往刘神仙的住所。 但在刘神仙家门口,我们看到了一张贴在门中央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主人外出,占仆算命,请一月后再来。 苏振辉差点没有哭出来:“不会吧?刘神仙这个时候不在家,他躲得也太及时了吧?” “说不定刘神仙只是闭关修炼了,我们敲敲门试试看。” 我和苏振辉不死心,在门外的洗手盆洗过手,拿起石子投石问路,等了十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再拍了好几分钟门,里面也还是悄无声息。 刘神仙真的不在?我和苏振辉神情绝望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等了好半天,刘神仙屋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最后,我和苏振辉只能耷拉着脑袋悻悻离开。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难道老天真的要赶绝我们? 回到市中心,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们一时不知道该何如是好,像无家可归的丧家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没有去处,没有目的,没有头绪。
这座城市一切都正常,不正常的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到了半年前,但要命的是,我们没有住处,没有身份,没有准备,甚至连一件多余的衣物都没有。 走累了,我们只能拐进一间大商场的休息区里呆坐。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正播放着今日股市的分析节目,一个肥头大耳的专家在电视荧屏里吐沫横飞地发表见解,说的头头是道,电视下面不少男男女女听得如痴如醉。 苏振辉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问我:“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我摸摸口袋,苦笑:“还有两百。” 苏振辉翻翻口袋说:“我只剩一百五了,可惜我们都不炒股,不了解半年前的股市涨跌,要不,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我向他翻翻白眼:“得了吧,股市开个户都要几千一万的,你穷学生一个,哪来的本钱?” “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我们身上的钱加一起都不够住三天宾馆,我们总不能睡大街吧?”苏振辉苦笑。 我想了想,正色道:“‘总之,学校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那里还有另外两个我们。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一切都是因为阴阳通宝而起,今晚,我们就再冒一次险。” 苏振辉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呆了呆说:“再冒一次险?你可想好了,可能结果更糟也说不定……”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我握着衣兜里的那只黑色木盒子,觉得自己慢慢回过神来了,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息好,今晚子夜我们再出动,我就不信,我们能回到半年前,也能回到半年后!” 于是,我和苏振辉在商场附近的一间便捷旅馆开了一间双人房,一进房间,实在累的不行了,我和苏振辉倒头就睡。这一觉一睡就是三四个小时,等我们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七点多。 我推醒苏振辉,爬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吃完晚饭再行动。但苏振辉却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穿好衣服,揉揉惺忪的眼睛,站起来不断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你犯什么浑,不会事到临头又打退堂鼓吧?告诉你,我们没有退路了,今晚就是龙潭虎xue我们也必须要再冒一次险,要不,我们就成了见不得光的黑户口!”我掏出口袋里装着阴阳通宝的黑色木盒,盯着他骂道。 苏振辉晃晃头,喃喃自语道:“不不不!我没打退堂鼓,奇怪,我怎么总觉得我们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似的,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