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知无畏遭祸事
其实我还是很担心师父会发现凝儿的。 虽然凝儿也是鬼魂，但她全然不像那天见到的那样骇人，在师父打坐的时候，我两就躺在同一张床上说着一些好玩的事情。 “对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你要摸我？”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看到你就想情不自禁的靠过来，我的几个小玩伴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不过他们在我来之前已经住在八里山了，所以我决定要跟着你的时候它们不愿意走。” “是吗？”难道我的气质已经达到那种人鬼通杀的境界了？我无比自恋的想着。 0点的时候师父睁开眼，去前台结了账，旅馆离火车站不远，出了旅馆门就能看到。 我想起先前凝儿说过的，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所以跟在师父身后走的时候我偷偷捏了师傅的衣服，闭了眼试图找到凝儿。 随后我看到了我这辈子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当时的火车站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有的也只是三三两两的和我们一样的乘客，只是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到许许多多的穿着各式衣服的人影走过，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影同时转身看向了我。 我捏着师父衣服的手骤然抓紧，这些人影的脸都是苍白苍白的，像是挂在墙上的褪色帆布般随风飘荡着朝我走了过来。 我想要睁开眼，但眼睛如同被强力胶粘合了，任凭我怎么努力眼皮子都动不了半分。我的身体如同坠入冰窖里，冰冷的气息沿着我的四肢快速朝我心脏涌来。 然后我听到师父大喝了一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尔等小鬼还不速速离去！” 我感觉我挂着护身符的位置传来一股暖流，驱散了寒意，那些人影如同蒸汽一样快速的消散于无形。 我睁开了眼，看到师父正怒容满面的看着我：“谁让你擅自使用阴阳眼的？” 我并不知道师傅所谓的阴阳眼是什么东西，只是打着颤说：“我只是有点犯困，所以想闭上眼睛偷偷睡一下的……师父，为什么我会看到他们，为什么他们要抓我？” 师父摸了摸我的脑袋道：“他们不只是要抓你，他们会抓看到他们的每一个人，他们要借尸还魂。” “可是，我为什么会看到他们？” 师父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我不依不饶的问道：“那，是不是我以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 “当然不是，只有你想着要看到他们的时候，你才能看到。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开阴阳眼。” “知道了吧？不能随便开阴阳眼。”我听到身边凝儿的声音说。 …… 这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车，全然不像在家里的大彩色电视机里，看到那般惬意舒适。狭窄昏暗的车厢内，弥漫着从每个人身上传来汗sao味，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窝在座位上，带着即将远赴他乡的不舍或是他乡归来疲倦。 挨着我坐着的是一个女人，在这个风气并不是很开放的年代里，她身上带着的nongnong的香水味，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瞒着爸妈和胖子他们第一次进县城看到的舞女。 不过也许是青春期的心理作祟，我对这种廉价香水的味道并不反感，反而让我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浓妆女子似乎感受到来自我内心里的莫名情绪，剥了几颗瓜子放在嘴里嚼着，对露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笑容：“小朋友，你是第一次出来吧？” 我看着她在这并不温暖的天气里暴露的穿着，偷偷咽了口口水道：“是啊，第一次出来。” 我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较高的，当女子趴低身体的时候，我看到她衣领下露出白皙的肌肤，像是极力在引诱着我：“坐在后面的那个老人是你爷爷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速的跳动了几下，左手紧紧捏着大腿，点了点头。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将发鬓别在耳后，整个人几乎爬在我的身体上：“我给你看样东西。” 会是什么呢，我看着她圆润白嫩的手臂胡思乱想着。 “先闭上眼睛哦。” 我假装满不在乎道：“嘁，神神秘秘的。”话虽然这么说，内心里还是有些小期待，在女子撅起的红唇引诱下，我缓缓的闭上了眼。 “笨蛋，不要看她！”我听到凝儿焦急的对我说，但已经晚了，黑暗中我看到女子的两只胳膊和后背各爬着一个小小的孩童，那些孩童像是水蛭一样紧紧的吸附在她的身体上。 先前在火车上的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我周围，那些小小孩童白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血液。 我想要大喊，可是嘴巴像是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喊叫变成了绝望的呜呜声。 那些小小的孩童离开的女子的身体，缓缓的朝我爬了过来，嘴里在不停的说着我好饿、我好饿。 我记得先前师傅说了两句话后那些鬼魂都散了，也许当我说出两两句拗口话能起点作用，但是我无法张开嘴，我甚至觉得我的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我不知道师傅有没有觉察到我的动静，有一只小小孩童爬在我的腿上，它的嘴巴像是蚊子的吸管一下深深的扎进我的衣服里。 “放开浩然哥哥！”凝儿恶狠狠的警告没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小鬼像是疯了一样扑向我，一只扑倒我的肚子上，一只直接冲着我的脸跳过来。 完了，我要被毁容了！我很奇怪这个时候我竟然没有怕死，却是怕毁了我的容。 当那只小鬼扑向我的脸的时候，我看到凝儿挡在了我面前，和小鬼狠狠的撞在一起，穿过车皮飞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师父说的话，只要不去想，你就不会看到他们，他们也不会看到你。于是我尽量放松自己的情绪，脑袋里想着平和的事情，渐渐的我感觉到我身上的冰冷感觉消失了，腿上和腹部传来的刺痛感也慢慢的散去。 我睁开眼，发现那个女子正好奇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看着女子洁白的皮肤道：“为什么我在你身上看到三个小鬼？” 女子愣了一下，别过头，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我被她这一哭弄得莫名其妙，想起凝儿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刚想闭上眼睛找她，凝儿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笨蛋余浩然，你还想要我在跳下去一次吗？” 我有些歉然道：“对不起，我……” 凝儿的童音里带着深深的愤怒道：“你现在看你的小腿。” 闻言我将裤子卷了起来，发现先前小鬼扎上去的地方有一片紫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它还在缓慢的扩大着。 “怎么会这样？”我失声惊叫道。 “别以为你看不到它们它们就不再缠着你，你刚才就不应该想那东西的，现在它们还在吸食你的精气。如果现在不想办法把它们赶走，用不了多久你的阳气就会尽失，到时候怕是连你师傅都救不了你。” 我焦急道：“那怎么办？” “你师父有一根桃木枝，你把它拿过来，研成粉末用你的血液涂在那两个位置。桃木有辟邪的作用，也许可以将它们驱走。” “但是……”师父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怕他。而且师父也一定不会喜欢我偷他的东西，可我偏偏又不能将刚才看到的告诉他。 “算了，我来拿吧，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让我忍不住笑了下，我能想象到凝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可是，你也是鬼魂，你不怕桃木吗？” “怕啊，要不你来拿？” 我缩了下脖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过了很久，一小截桃木枝掉在我的手边。 凝儿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累死本姑娘了，赶紧涂上，我先睡上一觉。” 说实话我这一刻真的很感激凝儿，我们认识才不过一天，但她竟然愿意为了救我而碰可能导致她魂飞魄散的东西。 小刀刮着干枯的柳枝，碎末簌簌的落下，我狠心用水果刀戳破手指，将碎末和起来涂在小腿和肚子上，那两点紫黑色渐渐的散去了，我隐约听到有两个尖细的声音在不甘心的尖叫着。 坐在我旁边的女子已经停止了哭泣，正在拿着小镜子补妆，从哭花的妆里我我看到她的皮肤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知道，她的阳气正在大量流失着。 觉察到我的目光，女子放下了妆盒，有些畏惧的看着我道：“你真的在我身上看到了小鬼？”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叹了口气：“我看到了，不过刚刚我已经帮你把它们赶走了。”我当然不会说它们被我吸引过来，一只被凝儿推出了火车外，另外两只很可能已经重新附在她身上了。 “它们是什么？”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它们，也许是我流产的三个孩子。” 从女子口中得知，她原来就是做那种行业的，但有一次不小心有了身孕，干她们那一行，最怕出现意外。为了能让自己继续干下去，女子狠心人工流产，只是没想到这一流就是三个孩子。 女子说她经常梦见有三个小娃娃喊她mama，她一直被这噩梦所困扰，这一次她本是决定从了良，回家嫁个老实人安心过日子，顺便找个道士或者是和尚替她解了这噩梦的。 “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女子的感谢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我还是偷偷拿出师傅给的铜镜，装模作样的在她身上照了照，这才确定，三个小鬼是真的被我赶走了。 “对了，我要给你看这个。”女子从脚下的小旅行包里拿出一定球帽递给我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想我弟，刚巧我买了两顶帽子，所以我想把其中一顶送给你。现在嘛，就当是我对你的谢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