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场邂逅（2）

    一只被改造成半机械化的老鼠，正在金属垃圾堆里，嗅嗅这里，嗅嗅那里，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嗅着什么，从这废品堆里，试图找到些什么。

    它的眼睛内，有一只眼睛如机械化转动着，而就在这时，它感受到了来自天空的威胁，它匆匆忙忙爬下了废品堆，它的视线内，看到的是一艘巨大的飞船，只是，这艘飞船悬在半空，随后扔下一个人。

    这只老鼠好奇的驱动着四肢，跑着凑上去。

    翻过小山堆，绕过巨大的废弃物，越过小螺丝，最终，停在了被扔下的人下面，不过这个视线角度，是不会引起那飞船注意的，这时候，飞船还没起飞，扔他下来的船内有几个人似乎是望了几眼周围。

    “妈的，这个废物，取走芯片后就是个普通人，都没有做成标本的必要！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算了算了，既然任务完成了，这个人也就没什么用了，反正就算是植物人，也醒不来了，没有什么必要再去浪费那些资源了，走吧”

    “唉，可惜了，原以为解冻人加上神格者，这种名称的体质肯定不一样的，谁知道全靠着那枚芯片，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吧走吧”

    那几个人在抱怨完以后，升上舱门，飞船便离开了。

    而这只老鼠，凑到这个被扔下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手指前，它看到那漆黑的头发，还有那被地面挡住的额头。

    它并未表现出太过惊讶，只是嗅了嗅指尖，随后原地转了几圈，似乎是它想要找的东西，不，应该说是人，而这人，就是海凜。

    它趁人不注意，也偷偷跑上了海鸥号，反正没有人注意一只老鼠在做什么，何况还是如此神秘隐秘的行动。

    老鼠舔了舔被扔下来的海凜的指尖，似乎想要叫醒他，但，海凜就是一动不动。

    老鼠这下可急了，轻轻的咬了咬海凜的指尖，但，海凜还是毫无动静。

    老鼠这次，又是原地打转，只是这次，是急的。

    但，就在这时候，海凜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老鼠被吓的朝后跳了一下，样子像是见了鬼。

    随后，海凜的指尖又颤了几下，这次，整个手掌都在缓慢弯曲，渐渐的，海凜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看不到老鼠的表情，但能猜出，此时此刻的它绝对是惊恐万分，和死尸无两样的这个人，竟然爬了起来。

    海凜忽然喘着大气，最后撑不住了，但还是顺势勉强翻了个身。

    “呼哈，呼哈，呼哈”穿着大气的海凜看着晴朗的天空，蓝天白云，空气中夹杂着腐锈，铁锈以及腐烂的味道，臭味夹杂着这种味道，海凜虚弱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还跳。放下手，双臂摊开，海凜大笑“哈哈哈哈哈！！！！！”

    一边的老鼠收回了神，窜上了海凜的胸口，海凜知道有这么个小家伙，轻轻的碰了下它的脑袋，随后收回手，躺在冰凉的地上。

    这种感觉，仿佛经历百年未曾有过了，这种感觉，触觉，嗅觉，视觉，就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就算脖子后缝合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也能证明，他，还活着。

    看来，上天，还想要给这个男人，一次从死亡线拉回人世的机会。

    天堂在哪？

    天堂，就在人间。

    而死亡，亦是天堂。

    海凜站起身子，老鼠爬向了他的肩膀。

    “只是现在，使不出任何力量，是个问题啊”海凜苦笑。

    不一会，海鸥号从远处飞来，降落在海凜面前的空地上，后舱门一打开，蒂兰和欧阳柳率先冲了出来，扑向了海凜，吓得小老鼠从海凜的肩膀上蹿下了地面。

    “你这货去哪了？？！”欧阳柳抱着海凜的半边身子喊道。

    “就是就是，我们很担心你啊！”抱着另一半边的蒂兰也差点哭出声。

    “没事就好”随后走来的江晨，也笑道，其他人也从舱内走了出来。

    “我们追踪不到你的信号，并且你从我们的感应器里消失了一段时间，最后又出现，我们凭借着出现的方位才找到的你，发生了什么？”爱莉问道。

    “呃”海凜尴尬的笑道“解释起来，或许，有些复杂”

    海凜随着众人上了海鸥号，在海鸥号内，海凜给他们讲述了他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着这个事情的众人，无一不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是说，你的身上，还有第二枚主导着生死的芯片？”左臣问道。

    “是，就是不知道在哪”海凜点头。

    左臣和龙阳对视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龙阳又看向海凜“那你知道，这枚芯片植入在哪吗？”

    “这里”海凜捂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吗？”雷诺诧异的看向胸口。

    “不可思议”朱诺轻声。

    “的确，连接着中枢神经的芯片，被拆除后，应该会让被植入者陷入植物人，重度会出现死亡，毕竟那是神经敏感地带，可，心脏的位置，只提供血液，提供能量，也就是活着的证明，但并不代表能够控制身体，没有神经，也只是一具带着血rou的空壳，但植入在这里的芯片，却不仅能够代替你受损的中枢神经，也能够为你提供活着的证明，这”江晨露出恍然。

    龙阳接下了他的话“是啊，这就是，心脏神经，融为一体的，心神”

    “心神？”蒂兰疑问。

    “恩，不过这根本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不切实际罢了，对于心神理解，是心和神经字意上的融为一体，表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内心的想法，脑海中的思考，融为一体，是为大智慧或是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不过那里并非指的是心脏和神经的融合，而海凜，却做到了，真正的心神结合，心脏和神经结合，提供血液的器官和控制身体的器官是一个，思考，感觉，全部都在那里”江晨指着海凜的胸口。

    “也就是说，即使他的大脑死亡，他的心脏也完全可以取代大脑，因为被植入的这枚芯片的关系，芯片通过心脏连接着神经各个地方，也通过心脏周围的血管，输送神经需要的电荷，保持神经的不死，海凜的记忆，海凜的认知，也都在这枚芯片中”

    “但，这样的话”朱诺明白了什么，随即看向龙阳。

    “没错，这样的话，海凜所有的记忆，都会重置，毕竟是芯片，存储无论多大，始终都是有限的，比如说或许能够存储一年的记忆，可一年后呢？？当芯片再次被重置，海凜还是海凜，可他能记住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龙阳的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呃”海凜没想到龙阳还知道这些。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左臣看向龙阳。

    龙阳摇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因为这种技术，江晨和我以及你，都曾在实验室里偶然见过的，但，那只是存在于资料上的理论的东西，只能作为一项研究参考，而并非实际应用，毕竟，这种技术，我们做不到”

    “只是可惜，当初没有看完那份资料，也不清楚写这份资料的人是谁”江晨叹气。

    “那，海凜真的，就会忘了我们吗？”蒂兰有些无奈的看向海凜。

    “没办法”龙阳闭上眼睛“毕竟，现在的他，从人类角度来说，他，已经死亡了，只是芯片代替了他的大脑，激活了心脏，如果心脏再受到无法修复的伤害，恐怕海凜，就会彻底死亡”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心里的震惊和担忧也可想而知。

    “没事的”海凜的话语，打破了沉默“没事的”

    “可你总有一天会忘记我们啊，这样也没事吗？”欧阳柳看向他。

    “不会的”海凜低着头“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负责任，但，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还有，那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我们的朋友，还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的”海凜握紧了拳头“绝对，不会的”

    就算这么说，海凜的心里，其实也是毫无信心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状况，但，光是能够醒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现在的你，也没有了战斗的能力，我们会帮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在你恢复期间，我们会帮你找到其他线索”左臣说道。

    “我自己去找吧”

    “你现在有什么力量？已经成为了普通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又怎么自保？”

    “但，我也不想一直这么等着”

    “你必须要等待，我说过，在你恢复力量期间，我们会帮你找到线索的，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够等待”

    “但”海凜看着左臣那双不允许反对的眼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好吧”只能勉强的答应了。

    “江晨，搜一下附近的城镇，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排他在那附近住下”

    “好”

    海凜低着头，虽然他偶然的活了过来，但，对于他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有两枚芯片，这些疑惑，还始终无法找到答案，那声音告诉他，寻找答案就需要去找创造者，然而创造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星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更别说去找他。

    站在山坡上，海凜目送了远去的海鸥号，他的身后，就是另一种生活，日常，平淡，等待的生活。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被摘取的芯片上记录的全都是关于他身体状况以及各种过去搜集到的战斗等重要数据，也连接着他的神经系统，不光是生物芯片，也是重要的系统芯片。

    失去了芯片，海凜也就无法启动神格系统，更无法召唤出墨刻。唯一还健存的，也就仅仅剩下自己的这副暂时虚弱的身体，还保留着过去训练的身体能力。

    可这些对付一般人管用，处理一些小事情管用，但一旦面对黑渊和那些真正强大的敌人，就算身体好，拥有战斗本能，也就仅仅是多活一秒而已。

    虽然清楚自己的状态，但，海凜就是不甘心。

    海鸥号已经消失在了海凜的视线内海凜也只能无奈的转过身，看着山坡下，那片人烟稀少的镇子。

    或许，这段时间，海凜就要一直住在这座城镇了，虽然过去想过自己应该拥有怎样的一种普通人的生活，可却未曾料到，这种生活来的如此的早，也如此的出乎他的意料。

    无奈的他，背上自己的小包，走向了那座城镇。

    在如今混乱的时代，金钱的作用在这种镇子已经不算很大了，大家为了生存都学会了如何自给自足，也学会了如何相处，毕竟，在这种紧要关头，生存，是大事，这也是任何人都明白的。

    海凜走在城镇的街道上，虽然并不繁华，但，那些钢筋混凝土搭建的楼房，还有那些街边的摊贩，以及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和城市相比，这里不光地方小，范围有限，人更是少，但，却有种安宁，惬意在里面。

    这里的人们看来还未受到战火的侵扰，也未受到黑渊的侵袭，这也是让海凜所放心的。

    ‘呐，海凜，我们，真的是被诅咒的人吗？真的是，带来诅咒的恶魔吗？’

    就在海凜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时，突然，樱那满是血的脸庞，和那冰冷的疑问，使得海凜驻足。

    过去的种种再次闪过。

    “开什么玩笑”海凜捂着胸口自语“就算是被摘取了芯片，也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忘不掉吗”

    ‘我们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可你，却让我们失望’

    “大家，你们”海凜仿佛看到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伙伴的怨恨。

    ‘海凜，我始终都相信你，可为什么，你要放开我的手’音儿的咒怨围绕在海凜耳边。

    “不，不是的”胸口疼痛难忍，周围的人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得出，海凜现在，十分痛苦，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蜷缩着身体。

    路过的人们很少围观，大多不愿惹是生非，有些走的匆匆，有的商贩只能担忧的看着，却不敢上去询问，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你背负的罪，无论你身处在何处，都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玥儿的声音带着这些怨恨，将疼痛提升到了极点，海凜捂着难忍的胸口，神经也十分的紧绷。

    “怎么了？没事吧？！”突然，一个女孩清脆的询问声，仿佛空灵到穿透幽暗中的海凜，那声音似乎将一切咒怨驱散，海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头看向阳光下，弯着腰的女孩身影，绑着单马尾，穿着一身十分灵便的衣服。

    但海凜因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身体的疼痛也消散了，最终，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