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凭什么乌龟说了算
鞋匠这个行当，从祖师爷孙膑那里一路传下来，竟默默无闻的传承了两千多年了。 据史料记载，“田忌赛马”故事中智商爆棚的主角孙膑，被又爱又恨他的好兄弟庞涓陷害后，削髌骨，假兽皮而制漆靴，从此诞生了地球上第一个鞋匠。 孙膑马陵道灭庞涓后，自己推着轮椅潇洒归隐。膑哥这一生，除了那本兵法，好像还留有一本秘术残卷，据说一直传承在林姓人手中。至西汉东方朔麾下一林姓高人后，霖氏一脉强行插`入，膑哥的制鞋要义和颇多秘术，也就一直传承在霖氏鞋匠手中。不过两千多年以来，霖氏鞋匠这一脉，显达之人似乎并不多见。牛逼哄哄的成大业者，更是闻所未闻。 霖氏鞋匠一脉传到霖三儿这一辈，刚好是第二十六代传人。到霖三儿儿子霖霄这一代，是第二十七代。 霖氏鞋匠祖上，有点儿小名气的，也就是清朝末年一个叫霖子善的匠人。此人眼看着考取进士，可以做一个显达的官员了，没想到清王朝翻脸就嗝儿屁。没有财富、没有官位、没有资源，这位霖老夫子在大业之路上也是戛然而止。 靠做鞋子的匠人，想要凭这个手艺异军突起？不知道霖氏鞋匠修真的聚灵一派老祖宗是怎么想的，这个在历朝历代就不怎么显眼，到如今更加凄惨的手工作坊式的职业，能在修真界强势挺立？难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瞧不起这霖氏鞋匠的聚灵者，人家手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可都是干货。 人家手中至少还有方法。试问当今天下英豪，官位达观者、富可敌国者、长腿豪`乳者、学历牛逼者、摸骨算命者，有几个人敢摸摸口袋掏出一本盖世秘籍？ 所以霖氏鞋匠聚灵一派每每都以这个理由勉励自己，好歹，咱是有奔头的人。 总之，千万不能小看一个鞋匠。 …… 买鞋子，现如今的芸芸众生直接被工业时代洗脑，要么直奔专卖店，要么动动手指网上订购成品。搞得霖三儿这种纯手工制作鞋子的鞋匠饭碗都快被抢光了。 不过，这么随便去买鞋子的行为，在霖三儿这里肯定是要被鄙视的。 如果你放下身段，虚心向霖三儿同志请教，他可以嘚吧嘚、嘚吧嘚的给你传经送宝，讲一大堆“一双脚，必须拥有一双自己的鞋子”的大道理。 单单说这脚骨形状每个人就各不相同，脚踝高低因人而异，脚底xue位阴阳不同，脚趾骨相五花八门，如此说来，只有“量脚订制”才是穿鞋的王道。 不过，曲高和寡啊，少有人懂。找个不懂脚底xue位的小妞按一按都得成百上千，怎么花点钱订制一双手工鞋的生意会不好呢？这让闷sao的霖三儿只剩下闷了。 赚钱少，是霖三儿的心病。不过，他这人做生意毛病也忒多。好在，贫民窟洞子街的这处鞋匠铺，是祖上留下来的遗产，不上税，还永久占有。虽然地方小，但好歹不用付房租，应付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霖三儿做生意的毛病之一，就是要看小八哥有没有反应。小八哥如果不给面子，纵使你黄金千万，他也不给你做。 霖三儿，就这么怪。 “这个草蛋的玩意儿，就是你说的小八哥？” 一个镶着金牙，手持疑似鳄鱼皮钱夹子的中分男子，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一只懒洋洋，趴在一只木质鞋具上的小乌龟嚷嚷道。没错，小八哥，是一只懒散的小乌龟。 霖三儿，估计是全球洗发水公司和洗剪吹联盟的公敌。他常年不剪头发，也不洗头发。一身邋遢的工作服，再配上嘴角叼起的廉价香烟，看起来倒蛮像丐帮洪七公的亲传弟子。 不过，中分男粗俗的说话内容，在霖三儿眼里就是放屁。按惯例，他瞧了瞧小八哥，这老家伙没动静。 小八哥没动静，这生意不接。 “嘿？我还就不信了！霖三儿啊霖三儿，你放着生意不做，是不是脑袋开瓢了？谁做生意像你一样，居然就听一个王八的？” 二麻子从皮夹子里拿出了十张百元大钞，丢在了霖三儿的铺板上，气得鼻子一歪，一口邪气差点儿把中分头型吹偏。心头却道，活该你小子没老婆、住贫民窟，活该！ “二麻子叔叔，小八哥是乌龟，不是王八。” 这时，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平头少年，在一位穿着打扮不俗的女士的陪同下，来到了霖氏鞋匠铺。 “这王八和乌龟有嘛区别么？” 二麻子扭头一看，认出了这少年是鞋匠霖三儿的儿子霖霄。 “哟，小霖哪，来来来，你是念过书的人，你来评评理，我花钱让你爹做双皮鞋，他倒好，说王八不动就不接我这生意。这王八动不动，跟做不做生意，有嘛关系？这不是成心瞧不起人嘛？” 二麻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心里却拗不过这气来。 霖霄对父亲霖三儿的脾气当然是了如指掌，他脑袋一转，凑在二麻子油光水滑的脸庞低声说劝道：“二麻子叔叔，我爸那鞋子，样式那么土，您有这钱，得买双多好的皮鞋？” 二麻子一听，心头一乐，这话受听，他侧脸一瞪霖三儿，纠缠无趣，索性收了钱，愤愤离开。 “霖三儿，别龟眼看人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走着瞧！” 而此时，一身邋遢无比的霖三儿，依然气定神闲的躲在杂乱狭窄的鞋匠铺里叮当忙碌。儿子，和儿子身边的这位女子，他居然漠不关心。 霖霄无奈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双手一摊。 而霖霄身边的这位年轻靓丽的女子，像是瞬间明白了过来。看来，霖霄对他古怪父亲的描述，只有保守，绝无半点夸张。眼前这个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家长，真的只有三十九岁？他真的是霖霄的爸爸？ 女子虽然心头不爽，但还是颇有礼貌的笑了笑。 “您就是霖霄的父亲，霖三儿先生吗？您好，我是霖霄的班主任孟梦。” 鞋匠铺确实太乱太窄了，孟老师也就放弃了进屋面谈的打算。 “嗯。”霖三儿居然就哼了这么一声，继续自顾自的对手中的鞋子进行着打磨封边。 “爸爸，中考分数出来了，我……我考上了东泰高中。”霖霄紧张，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同样一脸兴奋的孟老师，却没有盼来霖三儿同样兴奋的表情。 通过对霖三儿如此冷漠的反应，孟老师足以肯定，这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家长。霖霄去年初三，一年大大小小七次家长会，霖三儿没有一次出席。这也就算了，现如今，霖霄考上了小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高中，作为父亲，你居然宁愿自己儿子继承鞋匠铺，也不愿他继续读书深造吗？还是亲爹不是？ 好吧，年轻的孟老师下定了决心，就不信自己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无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改变你一个中年大叔的古板思想？来吧，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