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下雪
大概是在庆颐堂受了惊，昭瑜做了一晚上的梦。 她梦见了乔氏。还是生前那副美丽优雅的模样，巧笑倩兮的坐在庆颐堂的花厅里，看着顾承绰与昭瑜兄妹玩耍。一转眼，又是她认真的听仆妇们回事的样子。还有夏天她摘了茉莉花泡茶喝的样子，还有......乔氏的身影在昭瑜的梦里整整出现了一个晚上。有一个画面，竟然是乔氏和死去的赵姨娘坐在一起喝茶的情景，两个人都在笑，猛一看上去，竟然真的很相似。 昭瑜是被吓醒的，她低哼着醒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真是越活越娇气了，竟然被宋氏两句话几吓得做了一晚上噩梦。嗯？昭瑜想到这里，突然愣了愣。梦到乔氏，算是噩梦吗？就算最后赵姨娘也出现了，两个人却也是面容平淡的，一点可怕的表情也没有，应该算不上噩梦吧。 天色还早，昭瑜躺在床上不想动。一半是因为小衣被汗浸湿黏在了身上，另一半是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昨晚宋氏的话。报仇？！赵姨娘是着了道，昭瑜是知道的。可具体是谁下得手，说实在的，宋氏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不过现在瞧她病成那个样子，也说不准，也许她也是受害者呢！ 至于乔氏。宋氏也许是疯言疯语吧，乔氏明明是生病去世的啊！昭瑜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那个时候的事她记得很清楚。乔氏是因为之前流产导致身体虚弱，后来又不顾体虚硬是生下了顾昭宁和昭瑜兄妹俩，所以自从昭瑜出生以后，乔氏基本上就成了药罐子。昭瑜记得那个时候崔太医跟顾承绰说：“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如今也只是拖着，补都补不进去了。”所以，乔氏其实是被耗死的。 难不成这也是着了谁的道？有点不可思议啊。昭瑜静静的躺着，窗外的已经有了隐约的日光透进来，屏风后面睡着的望月也起了，窸窸窣窣的穿着衣裳。有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小声的跟望月说着话，应该是画梁吧。昭瑜轻叹了口气，还是不想了，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来。 昭瑜清咳了一声，听见有人朝床边走过来，帐子掀起，露出望月的脸。她看见昭瑜醒了，笑道：“姑娘醒了，起吧！” 昭瑜点点头，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却觉得屋里比往常要冷。望月笑着道：“姑娘等会儿出去看看吧，下雪了！” “是吗？”昭瑜有点高兴，毕竟腊月里不下雪就根本没有过年的气氛。今年已经是下得晚了，往年十一月就开始下了。 画梁带了小丫头端了热水进来，望月将昭瑜的衣袖挽了起来，一眼看见手腕子上一圈青紫的印子，不由倒抽了了一口冷气：“我的娘！这是怎么回事！” 昭瑜昨天从庆颐堂回来就睡了，所以手上被宋氏捏的印子别人都没看见。况且昨天晚上并没有这么厉害，只是有些发红罢了。如今看起来，那印子青紫一片，在昭瑜雪白的手腕上异常明显，很是吓人。昭瑜这时才觉出疼来，摇了摇头道：“昨日母亲和我说话，拉着我的手，力气用的大了些。莫要声张，等会儿去拿些药来涂一涂吧。”望月一听是宋氏，只得住了口，服侍着昭瑜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去了暖阁。暖阁的大炕早就被烧的热烘烘的，昭瑜伸手摸了一摸，满足的叹了口气道：“今晚我就睡到这儿，暖和。”又回头对画梁说，“你们上夜和我一起睡。”望月嘟了嘴笑道：“姑娘怎么不早说一天，我也省得昨晚在屋里冷着。” “冻着你了吗？”昭瑜吓了一跳，忙关切的问。屋里烧了炭盆，她倒没觉得多冷。望月嘻嘻笑起来，画梁对昭瑜道：“姑娘别理她，她盖了厚棉被，上头还搭着一件灰鼠皮袄子，榻前头摆了个火盆，没热死就不错了。”说着一指望月的脸，“瞧那脸上，现在还红通通的呢！” 昭瑜顺着看过去，果然望月的脸蛋红呼呼的，又伸手摸了一模望月的手，也是热乎乎的。望月一瞪眼，对着画梁道：“你这丫头，就知道编排我。”画梁笑眯眯的不说话，昭瑜也笑了，转身去到屋外看雪。 大约是半夜下起来的，到现在还没停。院子里有婆子们拿了扫把扫地，务求将院子中央的青石路扫干净。昭瑜见她们的裙角已经被雪打湿，想必鞋袜也早就湿了，她喊了燕如过去告诉她们：“辛苦些，勤扫扫，莫要滑到了伤到人。让她们换班出来扫，休息的就去茶房烤火喝茶吃点心。” 那些粗使的婆子们听了，无一不笑着应了。又各自分了两班，一班干活，一班跑去茶房歇着了。大概是望月告诉了燕来，燕来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罐淡绿色的药膏给昭瑜擦在腕子上，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覆到了昭瑜的手上，疼痛马上减轻了不少。昭瑜拿过来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抬头笑问：“这是什么？” “师父给的，说是专治扭伤。”燕来笑了笑。昭瑜还要在问，顾昭慧来了，手里也拿了个小瓷罐子，一见昭瑜便道：“我想着你的手今天就青紫了，找了药来给你擦。”昭瑜伸手晃了晃笑道：“已经擦了，jiejie不用担心。” 顾昭慧却是被那一大片青紫吓了一跳：“我只想着不好，哪里想到这么厉害。”昭瑜笑道：“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这个和她撞伤头那次比起来可是轻多了，芝麻那么点大嘛。顾昭慧却仍是看着直摇头。 姚mama从外头进来，昭瑜赶忙用袖子掩住手腕，又向顾昭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让姚mama知道。顾昭慧只得将拿来的小瓷罐放进了衣袖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姚mama不疑有他，笑着道：“太夫人那边来人了，说下雪就不要去请安了，让姑娘们在屋里吃完饭再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