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原来
昭瑜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了，她盯着李恒放在石桌上的那支金簪，上头的珠子在红泥小茶炉的火光照耀下发出莹莹的珠光，有些流光溢彩。那是她的东西没错，可她居然不敢伸手去拿，就任由东西放在桌子上。 李恒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等她自己去消化这个刚刚得知的事实。李恒以为要等很久，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人容易接受的事，又或者，有些人听见了说不定还会以为罗毅是个坏人呢！ 昭瑜很快醒过神来，她伸手拿过那支金簪放进了怀里。李恒挑挑眉，昭瑜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难道她原本就对那天晚上的事有所怀疑？ 因为有些激动，昭瑜的脸在茶炉的热气下有些发红，她抬头看看李恒，问：“不用说，那天罗将军也是去做您交给他办的事咯？” 李恒点点头，认了也无妨，反正昭瑜也不会深问，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果然，昭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只是问李恒：“不知罗将军那天看没看到袭击我的那个人是谁？” 李恒饶有兴味的看着昭瑜，怪不得这么淡定，原来早就对那天的事有所怀疑，他笑着道：“我听说那天晚上贵府是招了贼。” 昭瑜看他一眼道：“贼也分很多种，既然罗将军恰好经过，也许也能看到那个贼。”昭瑜把恰好经过这几个字咬的很重，李恒笑了笑，道：“他还真没看见。那天他是追一个人追到了贵府里，听见有人喊救命才过去的。袭击你的人身材矮小，应该是个女人，不过他到的时候只看见了背影，为着救你，也就没去追。”本来就是顾家自己的事，罗毅好心救了昭瑜就不错了，哪还会尽力去追那个人。 昭瑜也明白，只不过她以为可以通过罗毅查出对她下手的人。既然是个女人，难道是冯姨娘？不好说啊，毕竟没看见人。李恒抬眼瞧了下站在昭瑜身后的丫鬟，昭瑜说这事竟然没避着她，看来是个心腹了。看那丫头的神情倒也不慌张，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丫头，李恒看了看昭瑜，突然对她有了兴趣。“我过段日子要去云南。”李恒用铁筷子拨了拨茶炉里的碳。 话题突然就跳到了云南，昭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奇怪的问李恒：“王爷要去云南游玩么？” 李恒差点被昭瑜这句话噎死，原来他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个好吃懒做只会玩儿的废柴王爷么？他清咳了两声道：“皇上命我去云南送军粮。” 嗯？昭瑜提起了兴趣，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云南是要打大仗吗？王爷过去能见到我外祖和舅舅哥哥吧。” 李恒点头：“是要打仗了。”虽然是军机，不过告诉她也不怕，难道还怕她一个深闺女子传出去不成。其实这个送粮的活儿是太后问皇上要来的，太后给他送了两个宫人，他都收用了，太后大概挺高兴，便特意跑去向皇上求了这个差事。“他也大了，成天的没事干算怎么回事，好歹是你兄弟，你也给他派些差事，别人看着也好看。”太后是这么跟皇上说的。皇上也就答应了，好听点是让他去送粮，其实就是让他去监军。 虽然顾昭宁已经随外祖一家去了快三年，可昭瑜这是头一次觉得危险。她有些惴惴的问李恒：“是和谁打仗？危险么？” 李恒失笑，可看着昭瑜那么认真的脸又不好胡说，想了想道：“只要是打仗就会有人死，不过，身为将领，总会比士兵多些机会。” 这样的回答已经很实事求是了，可是顾昭宁，为了求军功，应该是要做前锋的吧。昭瑜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她问李恒：“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走？” 李恒问：“是要我带东西过去吗？” “不。”昭瑜摇摇头，“您是去办差，哪能让您带什么东西过去。我只是想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而已。”她想去庙里上香祈福，保佑顾昭宁和外祖一家平平安安。 李恒道：“下个月就走，我过几天就要回京去准备了。” 没想到今天来孙家能听到两个这么震撼的消息，昭瑜的心有些乱。李恒也不再说话，只是将冷掉的茶倒了，又重新倒了茶放到昭瑜面前。亭子里的没人说话，就连站在昭瑜身后的画梁都暗自想着心事。孙冬元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个场面，她走过去推了李恒一把道：“小舅舅，你是不是说什么话吓到阿瑜了？” 李恒摊摊手：“我可没说什么，我一直和顾姑娘谈茶经来着。” 昭瑜忙强笑道：“只因这茶煮的太好喝，是我一时走神了。”是吗？孙冬元疑惑的看看两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也只好作罢。昭瑜又坐了一刻，便起身告辞了。李恒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包茶叶来递过去：“既然顾姑娘喜欢，那就拿回去喝吧。”昭瑜根本就不知道后来都喝了些什么，也只得道了谢接过去。 等回到羡林别院，昭瑜先去秋韵堂见过房氏，这才回了芷兰院。顾昭慧见她脸色不好，忙拉了她小声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又碰上那个罗将军了，还是平王说了什么？” 昭瑜摇摇头，对顾昭慧说：“二jiejie，平王殿下说云南要打大仗了。” “什么？那，那宁哥儿他......”顾昭慧也跟昭瑜一样，以前虽然知道云南有人做乱，可并没有往战乱那方面想。如今乍一听要打仗，第一时间也是想到了顾昭宁。“会不会有危险？” 昭瑜不敢把李恒的话说给顾昭慧听，只得安慰她，同时也是安慰自己道：“不会的，不是还有外祖和舅舅嘛。” 话虽这么说，可姐妹俩还是担心了整晚，饭没好好吃，觉也睡不踏实。第二天一早，昭瑜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跟房氏说一声，找个时间去一趟念慈庵上香。房氏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上上香也是好的。过两天逸哥儿回来，我们一起去一趟吧。” 趁这个时候，顾昭慧将做好的衣裳鞋袜交给小观带回京城，由乔府的人送去云南给顾昭宁。等到房逸从书院回来，房氏便让人准备了，带了昭瑜和顾昭慧去了念慈庵。 经过这两天的消化，昭瑜和顾昭慧已经基本接受了顾昭宁在云南打仗的事实，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毕竟武将就是这样的，再说，用军功上位的人也很多。于是，这次去念慈庵，除了上香，也就多了一份游玩的心态。昭瑜对顾昭慧介绍着念慈庵的情形，燕如最是兴奋，毕竟那也算是她的一个家。她一早就商量了扈大娘，准备了些银子要回去捐给庵里做香油钱。另外还准备了好些点心荷包准备回去送给以前一起住的小姐妹们。 望月笑话她：“怎么跟小媳妇要回娘家似的。” 燕如也不恼，还乐滋滋的说：“可不就是回娘家么！”昭瑜一路和顾昭慧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念慈庵。这次仍是照空师太在门口迎接，见了燕如着实吓了一跳：“怎么好像还长个子了呢！这才几天不见啊，可见太夫人家的风水好，瞧把她养的多水灵。” 好话谁不爱听，虽然明知是奉承。房氏笑看着燕如道：“也是我们家和这丫头有缘，否则瑜姐儿也不能一眼就相中她。” “可不是呢！”照空笑着附和，一边引了众人去大殿拜佛。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才上好了香。也许是心理作用，反正昭瑜觉得上过香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就好像佛祖一定会保佑顾昭宁和外祖舅舅一家平安无事似的。顾昭慧的样子也明显的松弛了下来，可见想的和昭瑜是一样的。 心情放松下来，也就有心情去听润真师太讲经说因果了。燕如照例又是跪下去磕了头，润真师太仔细的瞧了一回，也笑着对房氏道：“贵府真是善人，把个丫鬟都养得这么好，可见是从心底就是行善的人家。”润真师太的奉承话比照空师太说的还要中听，房氏的笑意更浓了。顾昭慧是头一次来，她听润真师太讲经很是入神，听到动人处还直那帕子抹眼泪。润真师太笑劝道：“都是故事，不过是教人向善，姑娘大可不必太过入心，只晓得此间道理即可。” 房氏也笑道：“我这个侄孙女最是心思重，我平时也总劝她不必想太多。”昭瑜暗叹，顾昭慧这个性格和她的出身有关，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改的了的。 燕如早早的拿了东西跑去找以前的小姐妹了，众人见她如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的好东西，全都羡慕的不得了。燕如又将从各处得来的赏赐一样送了一份给她们：“我这次是跟姑娘来的，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了，主子不来，我也轻易来不了。之前走的时候身无长物，也没能给你们留个念想。如今这些东西，算是大家留个念想吧。”一番话又说的众人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