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水深五尺
乱世之中，防乱民如防洪！ 而太平盛世之时，则宽而荣之！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 这时，老皇帝也没怎么惊慌，张嘴沉着说道：“诸位爱卿，可有人愿前往闹市，将此事平复下来？就如那平民所说，还他们一个公道。” 这时群臣面面相觑一眼，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低头不语。 等待了数十息，那老皇帝见众人还未出声，便冷哼道：“难道这乾名殿上都是些食禄蠹虫，酒囊饭袋吗？” 话音刚落，一人出列，大声说道：“微臣狄志刚，愿为陛下分忧！” “哦？你便是狄志刚？你不是刚刚升为刑部书令史吗？怎么出现在这朝堂之上？”老皇帝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刑部尚书李刑。 “回陛下！狄志刚在那萧长遥一案中，识破犯人藏药，立下大功，刚刚被擢升为刑部主簿。”李刑看到陛下询问的目光，连忙拱手答道。 “嗯，也好！那就让这……”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突然那隆浩言出列，谏议道。 老皇帝话被打断，不禁有些怒了，一摆手坐回龙椅，哼道：“说吧！” “陛下，狄志刚虽好，可这年纪也太过年小，威望不足以服众！那数千百姓如今必定在火头之上，不肯轻言入耳。再加上狄主簿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微臣恐怕他到时控制不住，反而将事闹大了！”那隆浩言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也太过冒犯，擦擦汗道。 “那你说，该派何人前去？”老皇帝一听，确实有些道理，就问道。 那隆浩言诚惶诚恐地笑了笑，指了指坐在前边闭眼假寐的秦子赵，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这秦大人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啊！这殿中众人，舍他无二！” 这狗官要害我！ 秦子赵本来还听着好好的，不管哪个去管，反正他是不想去！ 一是他现在的确伤没好，去到那乱糟糟的集市之中，万一有人趁乱起哄，冲撞了他，凭他瘦弱的身躯是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其二，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不受控制的人多场面，万一发生了什么踩踏暗杀事故，这功劳没有，背锅是肯定的了！ 其三，惹事的是几个国公的后辈，身骄rou贵的，有什么闪失，那几个国公自然而然地将罪责置于他身上，谁叫他没把那几位公子平平安安地救出来呢？还有，出事的是百姓，听说被弄死了！不管这死的人是为何而死的，是自己心肌梗塞突发疾病而死，还是真的因为那几位公子而死，都不重要。百姓们只知道，有人死了！死之前还被这几个国公公子殴打！ 这件事里边，国公想要毫发无损地接回自己的儿子，至于死个平头百姓，有什么大不了，最多赔偿几个银子罢了！而百姓，百姓是要这几个公子伏法，最好一命偿一命！ 可这几千年下来，杀人偿命说了这么多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也说了这么多年，到底改变了多少，聪明人如盲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实，秦子赵在警校的时候也听过这方面的课程，那上课的‘吾似道’老师讲得最多的就是一句话。 水深五尺，就是法度！ 任你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站在湖边，这水的深度并不会因你的身份贵贱，出身高低而变化，这就是法度的‘一碗水端平’，也就是法度的公平！ 若是一朝犯法，就好比人失足掉入湖中。 那落水之人有身高体长的，有矮小侏儒的，有浪里白条的，也有不识水性的。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就是那身高的，即使掉入湖中，也不会有丧命之忧；而那些身份低贱的人就是身体矮小的，他们要想不被湖水溺死，唯有平日尽力周旋，学会游泳的技能，关键时刻才能逃得性命。 而那些身体矮小，又无技能傍身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就是那吾似道老师的一家之言，秦子赵深以为然。 既然这两方的目标背道而驰，那势必有一方要妥协，至于是位高权重的国公，还是聚起民意的百姓，那就要看这统领天下的皇帝到底想要名声民心，还是要保全旧日功臣的后辈了。 这就是为什么朝堂之上的官员面面相觑之后，唯有一个愣头青狄志刚站出来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世上的大多数奇迹是由这些无畏而又勇敢，有着一片赤子之心的年轻人创造出来的，而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只会在岸上袖手旁观，然后在桃子成熟的时候，伺机而动，要么杀人取桃，要么挖坑害人。 见到那隆浩言推荐秦子赵，不少的大臣都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秦大人的确是绝妙之选啊！有名望，处事又公正，定会将此事处理得滴水不漏。” “微臣附议！神探青天秦大人名誉京城，想必这上京百姓见到秦大人就会立刻放人！” “微臣也觉得有理。秦大人所作所为，都合乎情理人心，法道律例，这事，交与他，老臣觉得甚好！” ………… 呵呵，你们不想得罪人，就让我来？ 秦子赵很是容易地就猜到这些老狐狸的险恶心思。要么让老百姓放人，可这必然会损掉声望，要么，公事公办，将几位国公公子押入应天府衙，择日再审，可这也势必会得罪几位国公！ 这可是天和三十八年了，剩下的几位国公都是手握重权之人，谁又能轻易得罪得起呢？ 正所谓顾此失彼，进退两难也！ 这时候，那老皇帝出声了，问道：“秦子赵，你，可愿替朕分忧？” 秦子赵长叹了一声，说道：“陛下，微臣愿赴汤蹈火！” 听闻秦子赵应了此事，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各异。那隆浩言之人是面露喜色，而左俊李刑等人却是暗暗摇头，还有一个狄志刚，脸色通红，拳头紧握，盯着秦子赵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你快快前去吧！”那老皇帝大手一拂，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在这时，秦子赵又说道：“不过，微臣还有一个要求。” “哦？”老皇帝轻咦一声。 “秦子赵，既然陛下都已经吩咐了，为何你还诸多要求，难道你想借此要挟陛下吗？”那隆浩言见此，正义凛然地大声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