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风流人无情心
然而就算如此，虞陌也没打算就此罢休。 因为他知道，他是魔族，而他眼前的游云，是修仙人。 魔族在近一百年来，在外，遭到了修仙人前所未有的疯狂打击，在内，却是空间裂缝随处可见。 魔族的力量在一****的流逝，但他们却无可奈何。 所以，对于修仙人，他们是恨之入骨的。 就算是不能将之灭杀，但哪怕是与之一战，能够削弱其几分力量，也足以令他们心安而去。 他带着身后的几名族人，义无反顾朝着游云急冲而来，手中也唤出了各自的魔器。 游云心下暗叹一句，并不还手，却是身形一闪，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虞陌等人脚步顿时止住，正要开口讽刺两句，却见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恰是楚寐等人。 虞陌等人缓缓收起了手中的武器，看着韩九等人，沉声道：“诸位有何贵干不妨直说www.shukeba.com。” “哦。”楚寐看着虞陌，哦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开口，道：“我们想找几间屋子住住。” 虞陌：“……” 他只当是楚寐戏弄他，正要冒火，神色却是猛地滞住，双目直直的看着楚寐，眼中尽是言语不清的神色。 以及，不可思议。 下一瞬，他身后的几名随从便扑通几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后，仿佛是身后的声响惊醒了他，他仓皇回神，半跪而下，双手举起，却是一个魔族的礼仪方式，之后他才抬头看着楚寐，不可思议道：“您……您是……？” 楚寐略有些尴尬。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放了放魔念，本来只是想说他们都是同类，自相残杀什么的就不要了。 哪曾想这哥们儿直接给他跪了。 他将目光转向了玉雪瑶。 玉雪瑶也是失笑不已。 楚寐对于上下尊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要求，却没想到今天这不过是初到魔界，就被人给跪了。 她上前一步，站到了楚寐的身侧，先是用灵力将地上的几人全都扶了起来，然后这才说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现如今九州十地也开始出现了空间裂缝，我们这才想着前来魔界一看究竟。” 玉雪瑶的话音刚落，就见虞陌眉毛一挑，略有些笑意的反问道：“九州十地也被空间裂缝蚕食了？” 玉雪瑶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而虞陌见她确认之后，却是和身后的几人一起笑出了声来，最后甚至还直言不讳，道：“苍天果然有眼！” 玉雪瑶：“……” 总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平日里总是逆天而行的人居然会说出苍天有眼这种话的设定呢！ 她无语ing…… 这边楚寐却是直接说道：“我们想在魔界逗留几日，顺便看看魔界里空间裂缝的形成，不知你们是否方便。” 话到这里，游云的身形却是忽然出现在了楚寐身边，说道：“我看青州那边有一处地方，甚是安静，不如我们直接去青州？” 魔界虽然是以着云州青州凉州三地而成，但是在九州十地，它们是叫云州青州凉州，但是在魔界，却是另有其名。 楚寐听见了游云的建议，顿时就摸着下巴想了起来，而后看着韩九等人，说道：“那不如，我们就去青州吧，如果留在这里，防来防去的，也不安生。” 韩九正要点头，却见虞陌忽然朝前走了一步。 他并未理会游云和韩九等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楚寐的身上，认真道：“您可以留下。” 楚寐：“……” 他愣了愣，才看向虞陌，抬手指了指玉雪瑶等人，问道：“他们呢？” 虞陌摇头。 楚寐朝他微微一笑，转而不予理会，而是看着游云，淡淡道：“师叔，你说的地方在那边，还请告知。” 游云好笑的看了楚寐一眼，道：“东南方向。” 言罢，目光便已落在了神色已然尴尬的虞陌身上，轻笑道：“当初你们魔族在九州十地大肆虐杀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今日，现在倒好，逮着个修仙人就要喊打喊杀的，你这么是非不分，你娘知道么？” 虞陌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那又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与我何干。” 游云闻言，笑的更欢，道：“现今神武界的情形破碎，魔族受修仙人压迫我不反对，但老夫却未曾对你们魔族做个什么伤害之事，缘何你要将对修仙人的气使在我等身上？” 虞陌顿时无言以对。 游云所说的话他赞同，但是却不苟同。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你们随我来。” 言罢，便带着之前被他带出来的几个魔族转身朝着他们族群所在的地方走去。 而他身后，游云却是朝着楚寐挑了挑眉。 楚寐表示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万古老古董朝他耀武耀威的画面。 他没理睬游云，只是看了看韩九等人，问道：“我们走吧。” 韩九点点头，然后率先跟上了虞陌的脚步。 两行人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倒是将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消越短，虞陌最终还是与韩九等人走到一起。 他想试试，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出手。 除了楚寐之外，他暂时还没有发现这行人当中有谁是魔族，但是修仙人与魔族向来不和，这事儿也不是他虞陌说说就能两分清楚的。 虽然游云之前的那番话确实是令他有些动摇，但是，不得不防啊。 他希望这些人是真的不是带着敌意出现的 百年前的魔族其实并没有这么友好团结，但是百年的磋磨劫难，已经不得不令他们互相抱团生存，有的人是几十年形成出来的，有的人则是天性的，也有的是可以改变着，他们的恶劣，他们曾经的残暴，他们所有的魔性，都在修仙人的强势碾压下，渐渐地化作了与同族之间联系的唯一支点。 支撑着他们活下去，在这满目苍夷的魔界中活下去。 如果族群中的族人因他带了几个修仙人回去而面临灭亡，他想，他一定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虞陌正如此想着，却是没想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语气温和，声音却是十分清冽，辨识度很高。 之前虞陌就听过这个声音，而且他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是敬重。 因为这个人的修为……不，是他的魔念，很纯粹浓郁。 这样的魔念，虞陌从未曾在族中哪位长辈身上见到过。 甚至于百年前他在魔界，在九州十地里闯荡的时候，也是不曾遇到过的。 魔族是一个真正的翊强为尊的世界，只要你强，那么我们就会无条件的听从你的安排指挥以及管理。 虽然听上去很有些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生存，这才是魔，他们不会去想太多的弯弯绕绕。 会焦虑这些焦虑那些的，从来就不是魔族的天性。 楚寐对虞陌所说的话很简单，只是随便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虞陌便立刻停下了脚步，双手抬起就要行礼，同时语气恭敬的说道：“小人虞陌。” 楚寐出手阻了他的行礼，又将他微微弯下去的身形提了起来，疑惑道：“小什么人，小魔才是，见人就拜是个什么道理？” 虞陌一时竟无言以对。 楚寐见他不回答，就把目光落在了游云的身上，疑惑道：“魔族都这样？” 游云简直哭笑不得，抬手颇为无奈的拍了拍楚寐肩膀，笑道：“你在门派的时候，难道不是见着师门长辈就行礼的？” “我想起来了才会行礼啊。”楚寐疑惑道：“而且，你们不也说了是长辈吗。” 说完，他又指了指虞陌，问道：“我又不是他长辈。” 游云：“……” 忽然发现这个魔头好单纯呢…… 游云无言以对，虞陌也是一脸懵逼。 微微走在前面的玉雪瑶和白绫李瑾二人听见了身后的对话，全都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 玉雪瑶回头看着楚寐，对他说道：“魔族与修仙人不同的，修仙人看身份地位看后台，魔族的人，却只认实力。” 虞陌听见有人解释，而且说得这么清楚，顿时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您的实力很强，值得我们敬重以待。” 玉雪瑶朝虞陌笑了笑，而后就看着虞陌，继续笑道：“不过，你也不需要对他这么客气，他也不习惯。” 虞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玉雪瑶见状，便也收回了视线，继续和白绫李瑾二人讨论起了她们之前的话题来。 楚寐的事情她不会全然过问。 楚寐对于玉雪瑶的举动，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妥的，相反，他觉得这样挺好，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但是比这更重要的却是当下的局势，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腻歪在一起。 虽然腻歪挺爽的，但楚寐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颓废。 神王令逐渐苏醒，他神魂中的情绪被神王令唤醒了一部分的意志，他隐隐觉得，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做。 就比如这魔界，比如这九州十地，再比如神武真界，以及，那远在另一真界的怅云神王。 楚寐想着这些事，目光却是落在前面玉雪瑶的身上，目光在她柔顺乌黑的发丝剑穿梭游离，嘴上的话却是说给虞陌听的：“你们那儿人多么？” 虞陌倒是没有注意楚寐的注意力，听见了楚寐的问题后，就立刻回道：“不多，小人……我所带领的这一支族人，只有三十之数。” 楚寐收回了刚刚落在虞陌身上的视线，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现在，这个小魔界中，大概有多少魔族？” 问这话的同时，他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的脚步一停，虞陌自然也是跟着停下，同时说道：“不足三千。” “不足三千……”楚寐喃喃的重复了一句，语气却是十分低沉。 他忽然就想起了玉雪瑶之前与他们说起的十方真界的魔界。 他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眼中的焦点不知道是具体落在了哪里，众人的脚步都随着他的停下而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楚寐望着长天，忽而喃喃道：“我记得，十方真界的魔族之数，可与其界中修仙人相提并论。” 烛天低下了头。 这或许就是他犯下的错。 他曾与魔族交好，他重创后，最先受到波及的也是魔族。 其实境界到了烛天的地步，思想里并没有善恶之分，他与魔族，与修仙人，其实都算不错，界中修仙人与魔族之间的争斗他不会参与，也不会偏帮与谁，因为这也是平衡，是命数，他是神，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些争斗发生，以及结束。 但现如今的局势，无论是修仙人的狂妄还是魔族的龟缩，全都是因他而起。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将自己弄到如今的局面，弄得半死不活，闹得整个神武真界都要为他陪葬就是不对。 烛天的低迷与彷徨，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何，李瑾却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 她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但她无法看着烛天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握住了烛天的手。 冰冷的温度瞬间便令烛天回了神，待看到李瑾的手时，他眼中的惊讶却掩饰不住，他偏头看去，李瑾只是低着头。 她的耳根还泛着淡淡的红。 烛天却仿若被雷劈中，僵了片刻，回神之后却是想把李瑾的手甩开。 李瑾天赋高，又是极阴之体，来日前路将不可估量。 她不能动情，至少，不能对烛天动情。 烛天清楚的知道这点。 如若是从前，还在他曾经风流的从前，他或许不会拒绝李瑾的好意……当然，如果真是他风流的时候，李瑾估计也不会鸟他。 但如今，他是一个将死之人，李瑾的情，他承担不起！ 烛天过激的反应令李瑾略有些失落，但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死活不松手。 烛天还要挣扎。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寐的身上，没有人来分神专门注意他们。 烛天简直要哭了，他从来没觉得这么慌乱过，不是窃喜，不是志得意满，也不是其他，而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甚至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